“絮娘,你冷静些。什么属相合不合的,都是算命相士的瞎话,怎么可信?”
阿田知道绣蓉就是无理取闹,她想拴住自己。
说实话,阿田心里很乱。她明白,一旦随照水离开,绣蓉会是怎样的歇斯底里?
那厢,絮娘还在逼阿田。
牛黄赶到,怒气冲冲:“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搭救了你?带了你来云都?那坏心肠的顾绣蓉给了你一点甜头,你就死活要和阿田干上了?今天,俺非打死你!打死你,俺抵命!”
牛黄真的拿了马鞭,狠狠抽打絮娘。
絮娘就惊叫。清岫来了,她不管不顾地,就滚到了清岫的怀里,弄得清岫好不尴尬。
阿田就叫牛黄住手:“别打了。这个节骨眼儿,别给将军添乱。”
牛黄骂骂咧咧的,方住了手。
絮娘更是抹鼻涕抹眼泪的,还在嚷嚷,说阿田心狠。紫云紫露就出来瞧热闹。两个嬷嬷跟着她们,警告二人:“你们瞎看什么?既是梓桐苑的人,就得守梓桐苑的规矩。”
晌午。
阿田终于郑重告诉照水:“边关,我不去了,我还是留在云都算了。”
照水也知绣蓉借故发疯,摇着头:“别理她。”
阿田就叹:“到底我不能不顾。她也是和你有肌肤之亲的人,还是你表妹。以前,在我眼里,素来你是宽厚仁慈到极点的人,怎么一回云都,心肠就一点点硬了呢?”
这是阿田的疑惑。
照水怔了怔,端着茶盏的手,轻轻举起又重重落下:“阿田,虞山不比云都。看似平静,实则诡谲。我每走一步都需小心啊。”
他微皱眉头,希望阿田能理解。但事关政治,阿田又真的能明白么?
气氛一时尴尬,也透着几分僵硬。
阿田就轻轻叹息:“我文化浅薄,在你的教授下,不过粗识几个字。我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我才不愿拖你的后腿。我就留在云都,你安心去边关。若我去照顾绣蓉,她的病真的好了,岂非是一件善举?”
“你还是太善良了。绣蓉有心机,你留在云都,我不放心。”
“这么说你的表妹不大好吧?”
“她从小就这样。看似温良,内里叵测。”
照水又喝了一口汤。外面,就吵嚷起来,原来是鸾蟾回来了。他从落霞镇偷溜了回来,理由如下:他腹泻了,一路喝了点冷水,就不停地拉肚子,实在走不动了。拦截袁胜道士,以及寻找那个叫芍药的女人,也只得丢在脑后了。
他此举大大激怒了鹿辞。
寻找芍药,阻挠袁胜,实则是鲍妃的意思。
鹿辞只得亲自上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袁胜捂着肚皮儿回了府里,从卧房里掏出治腹泻的药丸,这才好了一些。半天过去后,听得照水要走了,鸾蟾喜不自胜。这秃驴一离开,府里又是他的天下了。
绣蓉和鸾蟾虽然合作失败,但她了解鸾蟾的性子。鸾蟾要找照水的岔,就拿此事告诉他。果然,鸾蟾一听,暴躁的不得了,嘴里直嚷:“可了不得,可了不得。那秃驴竟然对你行了这种丑事?我的乖乖,好乖乖,他的胆儿很大嘛!左边那村姑,右边你的,左拥右抱,日子过得很有滋味嘛?”
绣蓉的目的,想借鸾蟾之手,阻挠阿田跟着照水,因此就幽幽地:“他还要将阿田带走呢。前方是边关,兴许还得打仗、善后,哪里有让女人跟的理?我说不过,你去说。再说,我也病了,算命的说了,也只有阿田能照顾我。她这一去,我……我必然就会死的。”
说罢,她又装得羸弱不堪。
鸾蟾知道她是装,摆摆手儿:“行啦行啦,你死不了的。我也不希望他带着阿田逍遥。就算阿田上了车,我也派人拦截下来。”
绣蓉更说一些故意刺激的话。“阿田只有在府里,才能受你的控制。这是肥肉,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尝上一口,我都替你躁得慌。”www.xiumb.com
她的话,更让鸾蟾受不了。
“罢罢罢,我现在就去。”
鸾蟾唧唧歪歪的,各种不让照水如意。
鸾蟾罗嗦了一个时辰,说得唾沫星子横飞。
照水就淡淡问:“你话说完了没?”
“没!”鸾蟾挺着胸脯。
照水依旧淡淡一笑:“我突然想起父亲曾交待过我的话了。你莽撞、轻浮……很需历练。既然你又回来了,闲着也没事,索性就和我去一趟边关,看看风土,了解国情,你看怎样?”
“什么?我也要去?”鸾蟾显然没料到,一时意外,嘴巴大张。
“是呀,你也跟着去。你是男子,边关缺人,你去很恰当。”
鸾蟾不想吃苦,头摇的像拨浪鼓:“使不得,使不得,你是私做决定,我不听你的,不听。”若去了边关,风沙大,饮食差,且无温柔乡可去,也不能听曲儿,人生哪有乐趣?
“这可由不得你。”
“你要怎样?”鸾蟾往后一缩。
“你不去也要去。我已经奏报了皇上。皇上也允了。鸾蟾,你也姓云,与国与家,你都必须跟我走这一趟。”
照水的态度很严厉。
他已然做了两手准备。
若阿田跟着走,那怀中的圣旨就不掏出来。
若阿田留下,那鸾蟾就必须跟他走。
阿田和鸾蟾,不能同在一个屋檐下。
照水看出来了,阿田善良,且又心软,如果绣蓉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且就成全她吧,让她照顾绣蓉。再说,行程也是艰苦。她还是留在府里好。
“这就是圣旨!你若不去,便是抗旨不遵!”
照水本则是让清岫跟着的。但现在换成了鸾蟾。清岫留在府里,帮着处理琐事,也是甚好。
看着明黄的圣旨,鸾蟾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你……一定是你挑唆的。”
“来人,帮他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上马车,出发!”
照水来了真。那鸾蟾真是无计可施啊,又不敢着人去知会鹿辞。鹿辞正在气头上,很不待见鸾蟾。
阿田也觉得这样甚好。
“那就好。我等着你回来。”
那清岫就在一旁道:“将军,尽管放心去。我会多多照顾阿田姑娘。”
“好。”
阿田就淡淡:“多谢清岫公子,阿田自己会照顾自己。”
翌日。鸾蟾几乎是被绑着上了马车的。阖府称快。除了鸾蟾的几个得力心腹,这下失了势,扭着脸,躲在马厩里唉声叹气。那牛黄就马粪拍打在墙壁上,嘴里嚷嚷:“让开些,让开些,这么好的日头,别扰了爷爷晒粪。”
这是牛黄的私活。他想寻些外快,征得同意后,将晒干的马粪去集市上卖掉。没了主子出头,那几个小厮儿只得灰溜溜地让道。
绣蓉十分得意。她不过利用鸾蟾,才不在乎鸾蟾的死活呢?呵呵,鸾蟾蠢,反将自己套进去了,活该!
临出发之时,照殷切嘱咐阿田:“绣蓉好了,你就回到梓桐苑,各过各的。”
阿田点点头。
她的心内,升出几许凄凉之意。竟好似,照水此去,以后就见不着了一样。但此话又不能说出口。毕竟,大家都在送别,气氛又是昂扬的。
“阿田,记住我的话。”
阿田再次点点头。她抬头勉强一笑,轻轻道:“你的话,我从来都放在心里,你只管安心去。”
“我会给你写信。”
“其实也不用,你且干自己的事。”
“飞鸽传书,很快的。”
“那……我就等着。”总是要照水高高兴兴平平安安地走。
“等着我。”照水紧紧握着阿田的手,就好似,这一松,便就松开了和她以后的团聚。他的心头划过轻微的颤抖,目光有些不确定,目光再次紧锁阿田的眼眸,“我送你东西。”他从颈脖取下一块玉佩,递给阿田:“这是给你的。这玉佩原有一对。另一只给了你爹,这个就是唯一的了。你戴上,见了这玉佩如见到我。”
“照水,你对我真好。”
不是每个人都如她这般幸运的。
“你对我也很好。”
二人的手终于松开了。
马儿发出阵阵嘶鸣,是时候出发了。今日天气不错,碧空如洗,适宜出行。
照水一行的身影越来越小,以至不见了,阿田才从驿站回来。
照水一走,绣蓉立马神气活现,连吃了两大碗莲子羹,站在门口,看着阿田,仰首挺胸地:“我病好了,真正也奇怪,表哥一走,我就没事了,也不用你照顾了。”
“哦。好。”
那絮娘却又不知从哪处冒出来,讽刺阿田:“你的心上人走了,这下没人袒护你了,在府里,可得小心一些。”
她话里带刺,完全以绣蓉的贴心人自居了。
阿田就叹了一叹:“说起袒护,我倒想起以前了。在虞山,你头一次见我,那般的狼狈,你口口声声说都是我收留了你,袒护你,让你有口饭吃。不知,你可还记得?”
她真不信,絮娘完全丧失了良心。
她想在她身上,寻出一丝人味儿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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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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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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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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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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