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濮阳舜蹙眉冷笑,“沈桑桑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往后躲,你要躲去什么地方?”
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大手已握住了桑桑的胳膊,只是用了三分力就把桑桑拖了出来。
“疼。”桑桑才发烧,正是浑身酸痛,哪里经得起这样捏,本能地要挣扎开,面前的人却益发用劲,几乎将自己贴到他的身上。
“疼?你也会疼?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疼?”濮阳舜恶狠狠地盯着桑桑,但那凶戾的目光却越来越没有底气,终是在桑桑落泪的前一刻化作柔水,“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桑桑哽咽,她本不想哭,可眼泪很不听话,“我不走,就会成为你的包袱,成为你的软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样对你我都不好。为了将来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我必须走……你说过只有我不要你,不会你不要我,我才,咳咳……”
桑桑哽咽得说不出话,加之本就气弱,便咳喘起来,软软地伏到濮阳舜的肩上,随即便感觉背脊被一只大手抚摸着顺气,耳畔则是软软的暖暖的一句:“我没有怪你,桑桑,我是怪自己,怪自己没有能力把你留在身边。”
“我不想走的,可是没有办法。”桑桑抱住濮阳舜的脖子,将这几日憋着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如撒娇一般哭泣,“我以为你真的不来找我了。”
抱着哭得发颤的桑桑,濮阳舜一言不发,痛恨自己那要命的骄傲,为何不早一些找桑桑说清楚,为何让她一个人难过那么久。他该知道的,桑桑怎会无情,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不要哭了,是我错,好不好?”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说着轻轻吻了桑桑的额头,温柔擦去她的眼泪,万分不舍地叮嘱,“一路小心,你安全到了梁国我自会知道,不必派人给我送信。你去了那里尽量别让自己卷入纷争,就做你的金枝玉叶,和雅宣一起好好过日子便是。等我应付完这里的一切,一定日夜兼程去接你,那之后就再不会有任何人和事来束缚我们,天南地北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真的?”
“真的。但是沈桑桑你给我记着,不许让自己生病受伤或者陷入麻烦,不然……”
桑桑不等濮阳舜说完,就用力地摇头:“不会,我一定会好好的,等你来接我。”
“记着我的话,也记着你的承诺。”濮阳舜捏捏桑桑的脸,却发现是烫手的热,知道她在病中,更加心疼,贴到胸前抱着说,“不讲话了,你好好休息,还没离开国境就病倒了,你说你有什么用?乖,我抱着你睡。”
说话已抱着桑桑坐到床边,竟似完全不担心外头是不是会有人进来,用被子裹住桑桑后,又带着训诫地语气说:“别以为去了梁国我就看不到你,你在那里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知道,不许再生病,不许再一个人喝酒,我不在身边你就不可以喝。”
“好。”桑桑软软地应着,虽然因为发烧身体感觉寒冷微微颤抖着,可心里是暖的,她知道濮阳舜不会把这件事误会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心想即便他不来找自己,将来也总有说清楚的时候,可他终究来了,他到底是不甘心舍不得的,真真是值得让自己把心交付的男人。www.xiumb.com
“带一句话给梁勇,叫他别打你的主意,但凡他敢闹出什么指婚联姻的,除非婚约上另一个名字是濮阳舜,不然我会将他的宫殿铲平。”濮阳舜肃冷地说着,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可桑桑却笑了,没心没肺地躲在濮阳舜的怀里大笑,半晌才喘过气来,抬起因发烧而有些目光散漫的眼睛,将这个“小气”的男人映在眸中,“濮阳舜,那你也要记着,不管三年还是五年,不许你娶齐雅宓。”
濮阳舜几日来如霜打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桑桑还是桑桑,一点没有变,笑着问:“知道了,不娶齐雅宓,那别的女人可以娶是不是?”
“不行!”桑桑明知被逗趣,还是忍不住扭动身子抗议,但很快被濮阳舜牢牢捉住,低声骂一句,“你还有力气闹?再闹把人引进来,可就要看不到我了。”
桑桑这才服气,本就烧得有些昏沉,再加哭了一场,浑身的力气殆尽,这会儿窝在濮阳舜怀里才觉得舒服些,也舍不得挪动,之后呜呜咽咽不知嘀咕些什么,不久真的就安静了。
不忍她醒来再离别,濮阳舜安顿下沉睡的桑桑后,还是决定趁着天未明离开,他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因小失大。
俯身轻轻吻过桑桑的面颊,将她身上淡淡的甜香刻在心里,不知道下一回相见是几时,如果能不分开……
“呵,如今想这些有何意义?桑桑,好好照顾自己。”最后在唇上落下一吻,忍着心头隐痛,濮阳舜霍然转身离去。
泪水自眼角滑落,桑桑紧闭双目努力抑制呼吸,蠕动双唇却没有发声:“你也要保重自己。”
营帐的帘子掀起又落下,带进的微风吹过湿润面颊,在微凉的感觉下桑桑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但立刻扯过被子紧紧捂住了嘴,宛若撕心裂骨的离别之痛,让她再也抑制不住哭泣。
“我等你,濮阳舜,一定要来接我。”
营帐外,一如来时的寂静,濮阳舜按原路返回,却发现自己原先的马不见了,而拴在同一处的,是另一匹精神奕奕的骏马。他举目四望,隐见人影行迹,但只淡淡一笑举手作揖,高声道:“多谢。”而后跨马扬鞭,奔驰离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韩平原方从树林中现身,他手中牵的另一匹马,正是濮阳舜来时的坐骑,只因这马儿连夜奔腾劳累过度,至少今晚是笃定走不了了。
缓缓回到营地,安顿马匹后进入桑桑房中解开了宫女们的睡穴,她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只当自己贪睡,本怕被责备,但韩平原只叮嘱几句,便让她们出去了。
此时桑桑也醒着,冲他淡淡一笑:“你知道?”
“一直知道他会来,不过比我估计的晚了些。”韩平原亦笑,却又一句话都不多问,只说,“休息吧,希望明天能赶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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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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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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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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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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