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承帝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嘴角扬了扬。
“正是,一来皇上有理由把这个人安插在五皇子身边,二来,这个女子曾经是霜妃身边的人,五皇子有一时把她作过自己的梳发丫鬟。”
霜妃,崇霜。
那个女人。
天承帝心里一痛,严厉的眉宇锁住,崇霜,朕对不起你。
“那女子叫什么?”
天承帝沉声问道。
“回皇上,酒氏名鸢。”
“酒鸢?”
“正是。”
“好,传朕旨意,酒鸢于临易青一案立有大功,封酒氏贵族,夜京一大户,黄金百两,以亩百田,赐号晴女。”
天承帝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下旨,声音铿锵有力。
“是。”
润里公公记了下来,又问,“为何不直接赐婚给五皇子呢?”
“先立身份,人,朕看看再说。”
天承帝眯了眯眼睛又道,“把人今天给我请来。”
“是。”
润里公公急忙转身退下办事去了。
午后,京云晓依偎在殷屿怀里,伸着手指描绘他黑金玄袍上的花纹,金丝锈织,不俗的绣功,纹理摸起来很顺。
京云晓抬了抬眼眸看着他的侧脸,光洁的下巴,性感的弧线,仿佛是处在仙崖之下的美景,让人挪不开眼睛。
蓦地,她想起了千灵刹,千灵刹的侧脸有种柔和,文雅,也曾让她挪不开眼,莫名的,心里一搐。
转了个身,她头非常不客气的顶了一下殷屿的下巴。
“哎哟。”
京云晓揉着头顶一脸幽怨的看他一眼,殷屿冷冰冰的也看了她一眼,倒没有多疼,便又把视线落到手里的公文上。
嗯,他挺忙的啊。
左手女人,右手公文。
想着,京云晓脸上挂了一抹浅笑往他右手边的折本上看了几眼,蓦然,酒鸢二字涌现眼前。
她,好几日都想问,酒鸢,死了么?
京云晓动了动唇,淡淡的道,“殷屿,你知道是酒鸢救得我?”
“嗯。”
殷屿低闷了一声,低头深深的看着她,侧脸碰了碰她的,又道,“她救了你,便是救了我,我让于将军救了她。”
“于将军?”Χiυmъ.cοΜ
京云晓想起来,那个将军了,那个曾经与京王爷有几分交情的。
“酒鸢本身身份低微,能做于将军家的府下丫鬟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如此说道,口气霸道,就这么轻易的判决一个人的生命。
京云晓眸色一颤,酒鸢应该十分痛心吧。
“……”
顿了顿,京云晓反问,“殷屿,你何时能不这么视旁人如蝼蚁?”
“视旁人如蝼蚁?”殷屿淡漠的念叨,唇一挑,“人心罢了,他若愿意做蝼蚁,他便是,他若愿意视他如蝼蚁,他便是王者。”
京云晓一僵,手下殷屿胸前的衣襟捻了捻。
他若愿意视他如蝼蚁……
他便是王者……
他想做王者……?
是皇帝么?
想着,京云晓被自己的想法一怔,莫名的心搐,她问出了一句话,“那么,你想当皇帝吗?”
“你想做皇后么?”
殷屿反问,转眸盯着她,一张妖冶冷质的脸有几分期许。
京云晓眨了眨眼,目光落到别处,她淡淡的道,“我喜欢一夫一妻,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不喜欢深宫居所,更何况你还会有别的妃子之类的。”
“……”
殷屿没说话,脸色又几许淡漠,他翻了页文页继续看。
“殷屿,什么时候你能不在乎那么多,我便会把一颗心给你。”
她坦诚了感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是说。
闻言,殷屿身体一僵,蓦地,他笑了,他道,“心么?”
他语气不平不淡,不痛不痒。
她有种厚厚的挫败失落低落难过之感。
他这是不在乎吗?
坚持。
她忍住泛上来的泪感,咬了唇,不让它颤动一分。
一会儿,殷屿依旧没再说话。
走到这一步,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住了。
她出神好久,她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前,静静的,他的心,有力的一下一下跳动着。
心么?
他这么说的。
她心头的大石又压了压,她起身从他怀里出来,推开了他。
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
殷屿眉一皱,脸色有些难看,他大手拦住她的腰,冷冷的道,“去哪?”
“茅房。”
她淡淡的回道。
“我带你去。”
殷屿搁下手里的折本就要拦腰将她抱起。
“你在,我不去了。”
京云晓无奈的看他一眼,他有时候脸皮也厚的可以。
“不行。”
殷屿神色凝重,“憋着宝宝咋办?”
“所以,你让我自己去?”
京云晓勾了勾笑,憋着宝宝,真有他的。
“嗯,我给你守着。”
殷屿继续不要脸的淡漠道。
……
最后还是京云晓一个人进了茅房去,进去,没动,一个布堵上了她的嘴,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叫,叫不出声音。
身后的人把她四肢都定住了。
蓦地,她心里恐慌,接着问道一股熟悉的气息。
“晓晓,别怕,是我。”
这、这温柔的声音,这、这不是千灵刹的?
千灵刹?
京云晓心里默念,心里一顿欣喜。
接着千灵刹将她带到一旁,拿下了她嘴上的布。
“千灵刹。”
京云晓淡淡的出声,眼眸上下打量千灵刹的脸。
千灵刹的神色比起之前离开的好多了,看来他毒已经解了并且很好。
“你来这里做什么?”
京云晓压低声音皱紧了眉头,看了一眼紧关着的门,心一阵打鼓。
千灵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没说话,接着他用内力注入她的手中,他与她的手形成了一段蓝色的柱体。
腹语?
京云晓眉一挑,笑笑,这个腹语,她会玩。
晓晓,拜托你件事情,不要问为什么。
千灵刹传了腹语给她。
什么事情?
京云晓点了点头。
天承帝身边有副画,画上有个女子,有天承帝亲手提字。
画儿?要我拿到吗?
嗯,这画报酬极大,拿到这画,越磊国出兵给我们五十万。
五十万?!
京云晓瞪大了眼睛,这画有那么名贵么?那么名贵怎么得到?
晓晓,我相信你,我在夜京一个月,就在卓帧阁。
京云晓点了点头。
“夫人,你在里面好了么?”
殷屿磁性的声音传了来,京云晓一惊,急忙打腹语给千灵刹:快走。
嗯。
千灵刹应了一声收回腹语,深深的看了一眼京云晓便隐身闪到一旁。
“等一下。”
京云晓喊了一声。
京云晓压低声音以仅能二人听到的声音对千灵刹说,“你小心点,别被军事所的人抓到。”
“嗯。”
千灵刹一笑,暖暖的,晓晓还是在乎她的。
过了多久,沉默了一阵。
京云晓打开了门,殷屿在门外,脸色不怎么好看。
她轻轻一笑,“是你非要跟着我的啊。”
“嗯,下次我坐你旁边看着你。”
殷屿冷冷的道,京云晓一噎,心里一怔,不知道千灵刹会怎么想她。
殷屿伸手搂上了京云晓的肩拥着她往回走去,走远后,隐在暗处的千灵刹看到这一幕,一双澄蓝色的眸子不由的黯然,仿佛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想过,也许她已经没有任何一份会落入他的手里。
即便是在蓝族与丽元嫡族不能通婚。
夜晚,京云晓躺在床上没有睡着,浴房的灯火明亮,传来水声,殷屿在洗澡。
京云晓想起千灵刹交给她的这个任务,有着莫名的心惊。
这个任务要靠近皇帝身边,她现在半步能不能离开殷屿的身边,要如何去探到什么画儿。
这件事情也要藏起来的好,让他知道了,会如何?
殷屿穿着件寝衣走了进来,躺倒京云晓身边,习惯性的捞了她在怀里。
她头靠在男人精壮的胸膛前,她感受到隔着一层薄薄锦衣传来的温暖和热度,心里莫名的有些踏实。
京云晓微微笑笑,耳边却传来如恶靥般低沉的声音,“你在想事?很闹心的事?”
京云晓笑僵在了脸上,脸上有些低落,烛火只点了一俩只,远远地光落到这边,照不清她脸上表情,他看不到。
“没。”京云晓淡淡的应了一声,伸手缓缓的移出了他的怀抱,推开了他横在她腰上的修长的手臂。
她翻身到了一边,脸上无尽的落寞。
这种温柔的怀抱不适合现在的她,她的心纠结的扭在了一起,眼眶有些发润。
接到了这个消息,这个任务,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叛徒。
但细细的说起来,她是丽元的叛徒么?可她为了丽元,为了京王爷而被他禁锢身边。
她是天承的叛徒么?笑笑,她本就不是天承人。
她的心狠狠的拧在了一起,这个画无论得到与不得到,终究是一个选择了。
殷屿看着眼前的女人像只熊一样的移走,顿时脸色臭了起来,翻身压在她身上,低头看向她的脸。
她的表情落入他的眸底,尤其是她在黑夜被余光照的晶晶的眼睛,她的眼里有泪水。
殷屿心轻轻的被人碰了一下,他扯了扯唇,伸出有力的大手翻过京云晓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
“你在难过?”
殷屿如是说道,修长的五指伸入她的发间,轻轻的拨掉了她散散梳着的发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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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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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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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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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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