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玉尘眼底逐渐暗淡下来,想到他曾连败三场的为难境地,要不是梦儿机智果断,怕是他也没侯爷这个命吧。
“既然徐教头得太厚旨意剿匪,那还是先去考察地形为要,你我再次纸上谈兵不熟对方路数也是依旧无效。”封玉尘欣赏这位刚正不阿的男人,只可惜他站错了队伍。
两人的谈话僵持在那,可公主看出来了封玉尘的态度,她结果小二送来的酒为两人满上一杯:“你们男人就是满口的打啊杀啊的,好好的一桌酒菜都被荒废了。”
封玉尘看了她一眼,有些讶异她的态度,但他并未多想。
徐宗却慌乱起来,“不敢劳驾公主。”
他那么一躲,公主手中的酒壶一下子倒偏了,许多的酒都洒在了桌子上,吓得徐宗赶忙退开座位躬身道:“臣罪过,臣该死。”
公主的手在空中颤了颤,又开始在那杯中满上,“徐教头还真是个实诚人……”
忽然,旁边一个人影闪过,公主说了一半的话陡然转冷:“只可惜……却是个负心之人!”
徐宗本能的看向封玉尘,脸色瞬间惨白,“公主不可轻言,微臣尚未娶妻,何……何来负心之说。”
“呵呵,何来?”公主纤细的手指一下子勾住了徐宗的下巴,迫使他直视着自己,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看到了吗?就是我!当日若不是你背信弃义,我能在深宫之中等到如今这个年纪才嫁人吗?你知道我嫁的……”
她的话哽咽在喉头,盯着徐宗的目光近乎狰狞,还有那闪烁欲落的泪珠攒攒滚动。
徐宗的身子已经开始抖动了,他的双唇蠕动了半晌,朝着封玉尘深深鞠了一躬,逃也般的走掉。
公主颓然的站在原地,把身旁的丫鬟吓坏了,侯爷还在这呢,公主竟然跟那位那位大人明诉衷肠,这还了得,一个劲儿的给公主递眼色。
四周就餐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公主跟别的男人叙旧情,永平侯还能咽得下这口气?
就在大伙担心不已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永平侯“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可把众人吓坏了。
公主也吓坏了,惊呼一声:“侯爷!”赶紧叫人把他抬回府。
自从封玉尘病了后,府中便请了常驻大夫,以便随时诊治。
老夫人拄着拐杖盼望在书房门口,“这怎么回事啊?上朝时不是还好好的么?”
公主本觉得不应是自己的过失,毕竟她个封玉尘是兄妹,可……同一屋檐下久了,就怕人会生了邪念。
索性,公主将酒楼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老夫人坦白,老夫人只埋怨了句:“男人在外要注重颜面,公主是有不该。”
毕竟公主身份在那,老夫人话不好说的太重,说到底也是为了侯府好,否则让那萧国舅以为徐宗也跟侯府有牵扯,又该加重萧国舅的猜疑之心了。
一群人正为封玉尘的病发愁之时,莫展云带着两个身着黑衫头戴帷帽的男人过来。
老夫人回头,如见到了救星一般热切的上前:“二位……原道而来辛苦了。”
“老夫人不必多礼。”帷帽下的男人抬了抬手道。
公主不解的问:“这两位是……”莫展云她倒是见过了,这人行踪不定,言谈怪异,还总对她有那么些敌意,十分让人不喜。
老夫人只对她说:“是府中的贵客,劳烦公主叫人去准备些茶点吧。”
兰嬷嬷给公主递了个眼色,带着她离开。
帷帽下的两人正是封玉尘的两位师傅,古山道人和封誉!
古山道人摘下帷帽,手探在封玉尘的脉搏上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封誉一瞧可是急了:“如何?你倒是说话啊!”
古山道人摇了摇头,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药塞在封玉尘的口中,这才道:“都怪我上次大意了,这孩子心思纯明,怎么也想不到竟为情所困!”
“非也,他被困的不是情,是心,若非有单冰月前车之鉴,尘儿不至于愧疚至心。”说着,他颇有埋怨的看了一旁的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听了这话,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我也是……为了保护殿下的身份啊!”
“为今之计只有慢慢调养了。”古山道人叹息道。
莫展云有些捉急:“那东廊山上的事情怎么办?”
“留得青山在,还愁尘儿没有再起之日么。”封誉道。
而封玉尘这日在酒楼里的场景却成为了茶余饭后人人乐道之事,很快便在晏国传开了,而封玉尘被气的吐血重伤也无法对外界隐瞒。
云遣梦这几日就觉得心绪不宁,总觉得什么东西丢了一般,不光是她,就连小思尘也总是啼哭。
“乖了哦,思尘乖,你是饿了吗?”她撩开衣服,可是小家伙却左右躲着奶嘴就是不肯吃,依旧大哭不止。
孩子总哭,害的云遣梦几日也没睡好,晏弘承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去睡觉,我给你哄。”他笨拙的夺过那孩子,放在臂弯里晃着。
“轻点,再晃出脑震荡来了。”云遣梦提醒着。
晏弘承早就习惯从她口中的那些奇怪词语,不过这抱孩子的活儿他是真不习惯,开始因为孩子太小,要一直放在“保温箱”里养着,除了喂奶时才会抱出来一下,后来,看到这孩子就想到了封玉尘,他更加不喜,连看都不想看。
每每听到这孩子的名字,他都有种想掐死的冲动,可想到云遣梦拼尽生死才剩下的骨肉,他便只能爱屋及乌了。
或许是太困了,云遣梦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梦里又回到了那日祠堂的一幕,而这次,画像中的女人竟然走了出来。
女人同她长得一模一样,冲着封玉尘笑着,温柔的窝在他怀里,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刺痛了云遣梦的心。
忽然,女人手中不知从哪多了一把剑,一下刺在封玉尘的胸口,瞬间鲜血迸溅,而转眼间,那女人竟然变成了承儿!
“封玉尘……不要……不要!”
云遣梦猛地坐起,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子,再瞧见那空了的箱子,连鞋都没顾上穿就往外跑,大喊着:“承儿……思尘……”
房东李婶正在院子里晾着咸鱼,被她吓了一跳:“我说云妹子,你这是咋了?你还有两天才满月呢,这身子不要了?”
云遣梦抓着她问:“瞧见我弟弟了没有?他抱着孩子去哪了?”
李婶思忖着道:“这个……好像孩子一直哭,他就抱到河边玩去了吧。”
云遣梦撒腿就要跑,被李婶给拉住:“你急个什么劲儿,鞋也不穿啦!等着,俺叫俺娃给你找去。”
李婶把云遣梦推到屋子里,去叫她家大丫找人去。
大丫去了没多大一会儿就惊恐的往回跑,一边哭一边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承叔叔跟人打起来了……”
李婶手边的一盆咸鱼彻底打翻:“你说啥?跟咱村谁打起来了?”
大丫两个小辫子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不是咱村的,一些穿着黑衣服的人,好可怕!”
云遣梦这次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套上鞋冲了出来:“大丫,他们在什么地方打起来了?你快带我去。”ωωω.χΙυΜЬ.Cǒm
她赶过去的时候,打斗已经停止了,地上有许多的血迹,却没瞧见晏弘承跟孩子的身影,她越发的害怕起来。
“承儿……思尘……承儿……思尘……”她一边喊一边找。
大丫忽然一声尖叫,云遣梦顺着她害怕的方向一看,一个男人的背部近乎被刀砍乱了,衣服破碎不堪,里面正汩汩的流着鲜血。
不等云遣梦上前,那人一下子朝后倒了过来,正是重伤的晏弘承!
云遣梦刚上前,却见他苍白的唇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小的思尘,“还好……他……没事……”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云遣梦的眼泪瞬间落下,他为了她的孩子竟然被伤成了这样,他现在的武功别说受伤,就是别人想近他的身都难,可他竟然……
“大丫,你帮我抱着小弟弟,把他抱住了。”
云遣梦将孩子递给大丫,自己用力的将晏弘承抗在后背上,朝着李婶家背去。
没多远,便见李婶带着一群村里的壮汉追上来了,见到这个情景也吓得要命:“哎呀,这是咋的了?什么人干的?咱们要不要报官?”
“先不急,李婶,劳烦您快去帮我弄些锅底灰来,越快越好。”她得先给承儿止血。
“好好。”李婶应下,叫身后的几个壮汉将晏弘承抬着回去。
云遣梦暂时用锅底灰和家里存的蒲黄炭为晏弘承止血,可是他失血过多人到现在还是昏迷的,血止住了,却救不得命,必须去趟城里买药。
“李婶,我实在没办法了,你看能不能劳烦您帮我照看着孩子,我去买药。”云遣梦拜托着。
“行是行,可这奶可咋办?”李婶实在为难,可她又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走不开。
云遣梦思索着道:“我先接出来,您每两个时辰煮开一次,我尽量赶在天黑前回来。”
“这法子好,这法子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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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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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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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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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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