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陈易费力地张开嘴,从喉管里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别打了。”再打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没等陈易接着说下去,余半仙就自顾自地絮叨起来:“你怎么偷跑出来,还在人家门口睡着了,这要是被别人瞧见,你这个蠢徒弟可要丢光我余半仙的脸面。”
“我只是,”陈易的脸被余半仙扇得绯红,说话要运动下颌时便忍不住地刺痛,“只是睡着了吗?”
“不睡着你还想怎样?”余半仙板起了脸,“你跑到人家寡妇的门口睡觉,你还想要怎样?”
“梦,”陈易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刚才的都是梦?”
那只是一个漫长又真实的梦吗?不过说来也是,独居的女性杀人狂,走不出的房间,这些二流电影里的元素怎么想也不会是现实里会发生的事情。
余半仙白了他一眼:“别说蠢话了,快和我回去,这次一定要扣你工资!”
陈易想从地上站起来,可身体却有些不协调的僵硬,当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运动着的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了哀鸣。
“你倒是快点啊!”余半仙站在前面,表情十分不耐烦。
陈易即使是站着也十分痛苦,更别提迈步走动。
“你要是走不动,”余半仙呵呵冷笑了两声,“求求我,我也可以帮你。”
陈易不想求他,他咬着牙,忍着关节处的剧痛提起一条腿来。
“砰”!失去了平衡的陈易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他口袋里的手机也摔飞了出去。
余半仙哼了一声,要过来扶他。
“不用!”陈易用手撑地,自己站了起来,然后一点点挪过去,捡起了自己的手机。
余半仙在一边冷冷看着,居然不着急。
屏幕裂开了一条线,陈易有些心疼,他按了一下Home键,幸运的是屏幕还能点亮。
被延展开的裂缝切割成碎片的屏幕里显示出,陈易在一个小时前有一个未拨出的电话,打给医院的电话。
那不是梦!
大量的肾上腺素因精神的刺激而在陈易的身体里产生,随着呼吸的加速,大量的氧气涌入他的身体,痛觉慢慢被压制住,陈易动了起来!
余半仙要阻止他时,已经迟了。
陈易冲了回去,他推开了那扇贴满符咒的门。
门内的景象让陈易长大了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红色的朱砂涂满了整个大堂,仿佛是被一支巨大的毛笔写就,从地板到墙面,粗犷又有迹可循的朱砂痕迹绘成了一幅巨大又扭曲的图案。画满各异符号的黄纸则撒得遍地皆是,仿佛这里刚做完一场法事。原本室内的家具都尽数遭了毁坏,狼藉地铺散在地,桌椅的木腿都也已被人折断,然后整齐在地板上插成了一个圆,而红衣的女人躺在圆的中间,身体摆成了一个极端不雅的“大”字。
“别进去!”余半仙在外面大喊。
“怎么会这样?”陈易的脑子里十分地混乱,他一步步地往里走去,他跨过椅子腿插成了圆,然后靠近地上的那个女人。
她死了吗?陈易低头看下去,女人还睁着眼睛,她的嘴轻轻的一开一合,虽然没有发声,但充满了哀求的神色。而她所以会摆出这样的姿势,是因为手腕和脚腕都被人残忍地用木钉钉在了地上。
“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余半仙在房间外面焦急地为自己开脱,“你快出来,警察就要来了,别给自己惹麻烦!”
就算她是杀人犯,也应该交由法律来审判,而不该对她动用这样残酷的私刑。陈易弯下腰,为地上的女人拔去木钉。m.χIùmЬ.CǒM
“你忍着点。”陈易安慰她。
他本以为女人被钉得很死,但只是稍稍用力,就轻易地拔下了钉在女人手上的一枚木钉。
“喂!”余半仙在房外不住跺脚,“你干什么呢你!”
陈易没理他,继续去把其他的木钉拔起。
“不听话是吧你!”余半仙不停地大呼小叫,“我数到三,你不出来试试,扣你工资,我说到做到!扣你工资!”
陈易又拔出了一个。女人的双手与上半身得到了解脱。
“一!”余半仙瞪大了眼睛。
肾上腺素的效果正在慢慢过去,疲惫与痛楚开始重新占据陈易的身体,且比之前更加剧烈,他跪倒在地,但还是努力的爬到了女人的脚边。而在陈易的背后,女人坐了起来。
“二!”余半仙气得直吹气。
陈易除去了第三根木钉,只剩下最后一根脚腕的木钉。女人已把手放在了陈易的脖颈上。
“三!”余半仙大吼起来,“小鬼、混蛋!快跑啊!快跑!”
陈易仍没有理会余半仙的话,痛苦使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的身体都在颤抖,可他的手很稳,他缓慢地将木钉拔起,不想碰疼女人的伤口。他的声音很小,但他仍温柔地安慰:“别怕,别怕,都会好起来的。”
别怕,都会好起来的。
病怏怏的小杨哥哥坐在轮椅上,握着女人的手,这样温柔的安慰她。
“别怕,都会好起来的。”
女人的手放了下来。
但余半仙已冲了进来,他抄起一根插在地上的桌腿,用力拍在了女人的脸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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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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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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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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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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