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瑜没有客户需要接待，就在手机上和之前来看车的那些有购买意向的人聊，各种话术全上，告诉他们最近有优惠，是抄底的好机会。
但是费了半天口舌，叫了好多声老板，都没用。
“妈的，穷O来看什么奔驰？别留电话呀！”
邓子瑜想删了这些人，但是又不舍得，万一有一个成交的呢？
不过最近经济不行，市场低迷，大家都在消费降级。
汽车市场的主流，还是十万左右的家用车，20万的B级车，每年的销量也就那么多，更别提更高一档的BBA了。
这玩意绝对是普通家庭的天花板了。
56E这个价位的车，40多万。
一个成年人月薪一万，扣完个人所得税和五险一金，到手八千多，一年大概十万，不吃不喝，攒四年才买得起一台。
豪车的维修保养更贵，再加上油钱，每个月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作为成年人，不要养家的吗？
一个孩子还好，如果有二胎，这位成年男人的压力可想而知，毕竟四脚吞金兽这称呼可不是开玩笑的。
邓子瑜看向了在展厅里直播的那个销售顾问，她也想干这个，可以多一笔外快，但是第一次直播，她就和看直播的人吵了起来，之后播了几次，效果不好，销售总监就把她换掉了。
“老娘长得不差，口才也好，为什么就是干不了主播呢？”
邓子瑜不理解，正琢磨着怎么把直播机会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辆宝马X5停在了店门旁。
“靠！为什么到我的时候，接不到这种客户？老天爷耍我的吧？”
邓子瑜愤愤不平，然后看着那两个进来的人，
傻眼了。
怎么是上午来看车的那对情侣？
不是吧？
他们这车，是刚买的？
还他妈是X5
邓子瑜当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憋的吐血。
妈蛋！
就不能穿的人模狗样一些吗？
很快，邓子瑜就意识到不妙，对方可能是来给她难看的，于是她立刻往洗手间溜去。
销售总监看到有一对情侣在展厅里看车，没有销售顾问接待，立刻通过耳机一顿喷。
“王晓你眼瞎呀？没看到客户？”
“扣你一天工资！”
“还有其他人，就不能顶上？”
王晓不乐意：“那是邓子瑜上午接待过的客户。”
巴拉巴拉！
王晓把大致原因说了一遍，最后又诉苦：“我询问了，人家说自己看，我能怎么办？”
销售总监听完，捏了捏眉头，立刻在对讲机里吼了起来。
“邓子瑜，死哪去了？接待客户呀！”
“我肚子疼，上厕所呢！”
邓子瑜解释，她不能装听不到，会被扣工资的。
销售总监知道邓子瑜说的估计是借口，不过他也不能强制命令邓子瑜出来，只能催一句：“你快点！”
销售总监想了想，没出去接待。
那对情侣车都买了，估计再买奔驰的可能性不大，既然不是潜在客户，自己何必下去道歉呢？
就这么着吧！
那对情侣等一会儿没人接待，应该就走了。
销售总监选择了冷处理。
现在的4S店，都有直播，有眼尖的粉丝，通过手机屏幕，看到了远处的纪心言。
“卧槽，有美女！”
“能来买奔驰，应该是小富婆！”m.χＩùmЬ.ＣǒＭ
“万一是小三呢？”
直播间内，弹幕瞬间多了起来。
“主播，去看看GLE!”
“你那是看GLE吗？你是馋人家的身子！”
“呸，我是正人君子，我就是想看看那台车！”
“一百多万的车，你拿头买呀？”
拿着手机的销售顾问回头看了一眼，她做主播，直播间也有热度要求的，既然大家兴致这么高，那她自然从善如流。
“那就看看GLE！”
顾问主播一边介绍车型，一边走了过去，视线在林白辞和纪心言身上转了一圈。
就是不知道门外那台宝马X5，是谁买的？
感觉像是这个小富婆。
“主播，手机靠左一些，看不到车了！”
“眼睛不要了可以扔掉，那么大的GLE看不到？”
“这绝对是超级跑车，看看这双腿，不是，看看这轮毂，我能盘一年！”
主播无视了那些要求，她可不敢给纪心言特写，就是擦边，偶尔让纪心言进一下镜头。
这样一来，反而让直播间里的人发弹幕的动力更足了。
“我打赏一百块的礼物，主播你让我看看？”
“一百块，狗都不要！”
“这家店在哪儿？”
“主播去问问对方的情况，她缺不缺男朋友，我家里有三个亿等着我继承，我应该配得上她。”
“卧槽，我第一次知道醒着的人也能做梦！”
顾问主播看到直播间热度这么高，纠结了一下，拿着手机就去找纪心言了。
“两位要看什么车？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个销售顾问好像在直播，林白辞立刻往旁边一退，
他不想被拍到。
“不用了，我们站这里半天没人接待，早没看车的心情了！”
纪心言自己被慢待就算了，她受不了的是林白辞被小瞧：“服务太差！”
顾问主播有点尴尬。
“果然是我穿的太差了，一看就是买不起豪车的人，何必浪费时间接待呢？”
纪心言自嘲一笑。
“卧槽，真美女，感觉和扎姐好像！”
“是有点像！”
“避雷，避雷，大家别去这家店！”
“说的你好像去了就买得起似的！”
直播间的观众，咋咋呼呼，三观跟着五官跑，第一时间就站在了纪心言这边。
“那个，您肯定是误会了，我们家的销售人员职业素养很高的，绝对不会慢待客户！”
顾问主播解释。
其实不用解释，默默走开就行了，但是她舍不得这个热度，再者说了，又不是自己的问题？
销售总监问起来，就说在挽回4S店形象。
“嗯，素质高到都不让我开车门，进去试坐一下，对了，你们这试坐是要花钱的吗？按次收费还是按分钟？”
纪心言打听：“我在游乐场玩碰碰车，五分钟三十块，估计应该比这个贵吧？”
“这个美女好毒舌！”
“声音挺好听！”
“主播，你拍个正脸呀！”
观众们都在看热闹。
顾问主播有点尴尬，想解释，旁边那个青年的手机响了，接通说了没两句，就被这个女孩抢了过去。
“可以交车了？”
“那麻烦你们把车开到奔驰的4S店门口，就在这个汽贸园。”
“交车仪式？”
“不需要！”
纪心言和赵晴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顾问主播听到这话，有点懵逼，
什么情况？
这两位除了那台宝马X5，还买了一台车？
两家店距离不远，不到三分钟，一辆车厘子红的帕拉梅拉就开了过来，停在了店门前。
站在门口的销售顾问刚准备去迎接，结果开门下来的是一个女人，穿着保时捷4S店的制服。
一台一百多万的帕梅停在门口，别说销售顾问了，就连几位客户都顺势看了过去。
赵晴进来，扫了一圈，看到林白辞和纪心言后，立刻小跑着过来。
高跟鞋和地砖碰撞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不是吧？那对情侣买了两台车？”
“都是临牌，都是新车，八九不离十！”
“呵呵，邓子瑜惨了，等着被扣工资吧！”
销售顾问们窃窃私语。
赵晴跑到林白辞面前停下，打完招呼后，双手把装着帕拉梅拉钥匙的盒子递给林白辞。
“新车就在外边，您现在可以去验车！”
“不用了！”
一周的薪水就能买来的车，验什么？
不费那个劲儿了。
林白辞接过盒子，取出钥匙看了看，手感不错。
“给我瞧瞧！”
纪心言掏出了宝马的车钥匙，对比了一下：“比这个好看！”
“别幼稚了，走吧！”
林白辞拉着纪心言往外走，他知道茶妹是故意的。
不过两把车钥匙摆在一起的震撼力还是很足的。
至少那个直播的顾问看惊了，忍不住问旁边的保时捷销售。
“全款现车？”
“嗯！还是顶配！”
赵晴点头：“那台宝马X5应该也是！”
“啧啧！”
顾问主播感慨中，捂着嘴唇，通过耳机，给销售总监报告。
“总监，人家全款提车，都是顶配。”
啥家庭呀？
一天买两台豪车！
简直败家！
这位顾问主播是故意的，她知道邓子瑜一直想直播，但是一家4S店里又不需要两名主播，所以趁着这次机会，赶紧打个小报告，阴邓子瑜一把。
这一次，销售总监坐不住了。
买一台宝马X5的客户，也就那样了，但是再买一台帕拉梅拉，还都是顶配全款，绝对是几千万甚至上亿资产的家庭。
这种家庭，社会关系很强的，接触的人也都非富即贵，聚餐工作的时候，和朋友、伙伴一说，奔驰如何如何，自己得损失多少潜在客户？
等林白辞和纪心言快出门的时候，销售总监赶来了，带着一脸笑的拦住了他们。
“怠慢了、怠慢了，我刚才听下属汇报了，这一次的事情，我一定严肃处理！”
销售总监张口就道歉：“请两位去贵宾室休息！”
“王晓，倒饮料，拿甜点过来！”
“邓子瑜，赶紧过来，不然你别干了！”
销售总监对着耳机怒吼。
“我男友的那辆AMG撞了，本来打算再买一辆，结果你们的销售顾问就这素质？”
纪心言开喷。
销售总监一愣，想起了今天上午，朋友圈看到的小视频：“昨天在海京·ONE酒吧被撞坏的那辆AMG，是你男友的？”
普通的车祸，当然没资格被这么传播，但是一台法拉利撞一台二百万的AMG轿跑，就有资格了，更何况那台法拉利的司机还是酒驾，还涉及到和女朋友争吵，八卦要素拉满。
更别提酒吧这种地方，人多嘴杂，微信群朋友圈，图片小视频，早传的遍地都是了，她们这种汽车圈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昨天的车祸上热搜了！”
赵晴掏出手机，看了下今日头条，海京本地的新闻第一条，就是这场车祸，已经上百万点击，几万条评论了。
说什么的都有。
销售总监一口老血，差点没吐上来。
像这种客户，摆明对AMG很钟爱，第二天上午就来4S店，显然是准备再买一台，结果自己的员工，把人家气跑了。
到手的业绩没了呀！
赵晴努力忍着，才没笑出来。
不是我太强，原来是敌人太烂。
邓子瑜过来了，她还要靠这份工作吃饭的，没敢躲掉。
“给两位贵宾道歉！”
销售总监呵斥。
“对不起，是我错了！”
邓子瑜低头。
她现在也后悔了。
的确是自己把到手的单子给丢了。
原来不是自己运气不好，是老天爷把饭塞自己嘴里，结果自己又给吐了。
按照这两位的性格，买的车绝对上百万。
这个月的业绩一下子就能完成。
王晓用盘子端着饮料和甜点，打量林白辞，她想拍下来，然后发小红书，估计能吸一波流量。
尤其是这对情侣的颜值，都能原地出道了。
“你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林白辞真的没生气，他一个神明猎手，和这种人计较干什么？要不是茶妹非要来逛一圈，他早回去找顾清秋弄工资证明了。
“两位想看什么车？”
销售总监试图缓和关系，林白辞买不买车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家消了气，以后别乱说。
“那台AMGGLE53，不过算了，怕试坐的时候给你们弄脏了！”
纪心言耸了耸肩膀，转身挽住了林白辞的胳膊：“走吧，没意思。”
销售总监把两人送来出来，看着他们一人一台，开着两辆豪车离开。
咔嚓！咔嚓！
王晓拿着手机，赶紧偷偷的一顿拍。
这么上镜的吗？
王晓挑了几张，发小红书，然后发现那个男生比那些修过图的小鲜肉都帅气。
“邓子瑜，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直播了吗？”
销售总监询问。
邓子瑜沉默。
“你太傲慢了，那些肢体小动作，都透着一股傲慢，你是服务行业你知道吗？当然，我不是让你低声下气，而是说你没有亲和力，当你通过经验或者直觉判断出他们买不起车的时候，你就会露出那种神情！”
销售总监示意邓子瑜看那位顾问主播：“你看她怎么直播的？直播间，有几个人能买得起奔驰的？但是她依旧很热情，积极回复，讲解，你呢？”
“你的敷衍傻子都看的出来！”
“这个月的奖金扣了，你好好想想吧！”
销售总监走了。
邓子瑜一脸烦躁和难受。
……
林白辞不在车上，纪心言懒的兜风，直接回了海京理工，然后两人把车停在了后门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
“上车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林白辞交代。
“没问题！”
海京的车牌不好办，需要摇号，但是林白辞能直接弄到两个，这能量，有点而厉害：“对了，我爸认识的一个叔叔，帮我弄到了一张学校的出入证，但是我一个学生，总把车停在学校里，影响不太好，我打算在旁边的小区租个车位。”
“你呢？要一起吗？”
“不用了！”
林白辞拒绝，他车要么放别墅的车库，要么放古晴香那里。
“行吧，那你自己解决！”
纪心言不强求。
进了学校，林白辞和茶妹拜拜：“你去上课吧，我去找个校友，有点事儿！”
林白辞走的干净利落，纪心言却是魂不守舍，一直看着林白辞不见，她突然又转身离开，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真漂亮呀！
关键还是男朋友给买的！
幸福！
纪心言拿着手机，对着X5各角度一阵拍，然后小红书发起。
不敢发朋友圈，主要是亲戚朋友加的太多了，屏蔽不过来，太麻烦，万一传到爸妈耳朵中，又是一顿唠叨。
毕竟这可是80多万的豪车。
等等，
我怎么收了大班长这么贵重的礼物？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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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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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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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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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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