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有人夜探我桑梓山庄,而且,还史无前例地,如入无人之地般,来去自由。”
孕荣大跌眼镜:“不会吧?你的侍卫们呢?都睡觉去了吗?”
姚远汗颜:“没有,桑梓山庄,戒备森严。问题是,他来也悄悄,去也悄悄,根本就没惊动任何人。”
孕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姚远叹息:“我在柏树林内,正好看到他飞身出庄,就撵了过去,我们大打出手,说来好笑,我竟然留不下他。”
孕荣愕然:“他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姚远:“你问我,我问谁?他一身夜行衣,黑衣蒙面,只露着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若他不是司徒远,那此人的武功,绝不在司徒远之下;若他是司徒远,那司徒远的武功,就绝不在你我之下。你现在身受重伤,卧床不起,我突然觉得,我有些孤掌难鸣。”
孕荣:“先试探试探司徒远吧,先稳住他,等我伤好了,再从长计议。”
姚远:“青蛇死士,个个都是不可小觑的武功高手;泰山双煞和郑泽伟的援兵,绰号泰山五蜂的五个江湖怪人,也已从泰山启程,不日就可抵达京城;司徒远,敌友难分;你偏偏又在这节骨眼上倒下了,你说,这京城,会乱成什么样啊!”
姚远虽然嘴上忙着说话,手下,却也没闲着,他满意地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扯过薄丝被,轻轻替孕荣盖好。再拿过毛巾,轻柔地替他将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一一擦拭掉。此时此刻,他十足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医生。
孕荣舒展紧皱的眉头,说:“郑吉,已经开始和吴三桂暗通款曲,蓄意谋反,他一定会利用吴三桂的青蛇死士们,帮助郑泽伟逃出京城。这泰山五蜂,俱都是江湖个顶个的败类,若他们和青蛇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那我们就如履薄冰,步步为艰。所以,我们一定要未雨绸缪,先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姚远:“我就知道,躺在床上不能动,你也不会是个闲人,是不是早已深思熟虑,成竹在胸了,说来听听。”
孕荣:“先谋而后动,是我们目前所唯一能采取的措施。纵观三方势力,只有司徒远,看似无害,所以,我们要尽力拉拢他,为我们所用,用他去牵制青蛇和郑泽伟。”
姚远:“万一,司徒远是青蛇设置在明处的杀手,那么,让他和我们零距离接触,岂不更是危险重重?”
孕荣:“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目前,我们只有这唯一的办法可用。”
姚远:“他的智商,似乎也不比我们差,只怕,没那么容易,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孕荣:“硬撵鸭子上架,肯定不行,咱们可以礼贤下士,屈尊降贵,先和他结交为朋友。做了朋友,才有机会接触,接触多了,自然也就了解的多。”
姚远:“我出面吧,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宜四处走动。”
孕荣摇头:“不,我出面。他曾救过我一命,我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我卧病在床,请他来枫叶轩做客,正好可以麻痹他。若是敌人,他不会放过这个一击得手的大好机会,若是朋友,他则不会动手。”
姚远:“我呢,暗中监视他吗?”
孕荣:“不要打草惊蛇,此人杀心极重,所以,他会时刻戒备周围的风吹草动。你赶着吃饭时间,光明正大地来为我换药,顺理成章地和他再次相遇,结为朋友,就可以了。”
姚远:“你打算什么时间请他来枫叶轩做客?此事不宜拖延太久,越快越好。”
孕荣:“三天后吧,等过了忠义王爷的寿诞,我派小松去送谢礼,顺便递上请柬。”
姚远:“我没来之前,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切勿惹火烧身。”
孕荣:“放心,有飞龙在,我不会有事的。”
姚远:“那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孕荣:“暂时,什么都不需要。青蛇已与你桑梓山庄为敌,以你在江湖上的声誉和地位,当然不会听之任之,所以,你打算怎么对付青蛇,都师出有名,名正言顺。我这里,已命令兵部,严密监视和杨起隆有任何来往的人,只要行踪可疑的,都备案待查,他们负责随时随地,向你我二人,提供情报。”
姚远:“我桑梓山庄的暗卫们,昨天已全部派出,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就可以变被动为主动,收网捕鱼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京城两个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一个在养伤,一个在看病,但是,养伤的不像养伤,看病的不像看病,谈笑风生间,就已把定了整个京城,不可逆转的命运。
自古邪不胜正,只要正义永存,邪门歪道,自会如跳梁小丑般,永远上不得台面。
杨起隆宅院的密室里,冷无心阴冷狠逆的双眸,死死盯着杨起隆,冷彻骨髓地说:“杨起隆,平西王吴三桂封你做京城总军师,里应外合,主管刺杀康熙一事。可是,你提供的情报,每次都有疏漏,令青蛇死士们,接二连三地遭受重创,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数。长此以往下去,你预备给王爷,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杨起隆浑身冷汗直冒,面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只有惟命是从的命,哪有据理力争的份啊!
明明,景山猎场失手,不是他的错吗?康熙和孕荣,本已是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是你冷无心,没有倾尽全力,所以才功亏一篑的吗?
真若追究责任,那也是你失职的成分居多,只是我拿这鸡蛋,碰你那石头,不是自取灭亡吗?
夜袭枫叶轩,我只负责提供宅院图,可没负责提供人家的形式布防图啊,而且,我就是想提供,那也提供不来啊。孕荣王爷,那是人中枭雄,鸟中飞凤,他的枫叶轩,岂是闲杂人等,可轻易入内之地?当夜,是你冷无心亲自出马,不但打草惊蛇,无功而返,还损兵折将,得不偿失。难道,你亲力亲为,而以失败告终的事,责任,也要推到我头上吗?
还有,你看中了桑梓山庄的大小姐姚絮,命手下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当街拦截。你以为京城是云南呢,可以让你趾高气昂地为所欲为啊?姚远没顺藤摸瓜,把你生揪活扯出来,就算你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了,你还在这里,讨了便宜又卖乖,真是死到临头,还自不量力,不知悔改。
依老子看,就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一个个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也难成什么大气候,老子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陪你转,总有一天,恐怕要小命难保啊!狡兔三窟,看来,老子得早做打算,留条后路了。
冷无心:“杨军事,景山猎场,手持洋火枪的那个年轻人,查清来路了吗?”
“冷将军,查到了,他叫司徒远,落脚在悦来客栈。”
“还有呢?”
“没了,仅此而已。”
“没了?你这叫什么情报?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糊弄老子呢?”
“对不起,查不到。”
“查不到,你也要想方设法去查,就你这狗屁不通的情报,老子能拿来做什么?”
“我已经尽力而为了。”
“算了,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了,今夜,老子亲自去悦来客栈,一探究竟。”
杨起隆大惊失色:“杨将军,使不得,你万万不可鲁莽行事啊!”
冷无心扬眉:“怎么了?又没扒了你们家老祖坟,这么大惊小怪地看着我干嘛?”
杨起隆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嚣张跋扈的冷无心,怎么这么口下无德啊?算了,先忍气吞声吧,看他小子怎么折腾到不得好死吧!
“冷将军,我必须提醒你,悦来客栈的这趟浑水,不好趟。大掌柜孟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最好别去树这个劲敌。”
冷无心不屑地:“是吗?这京城,还真是卧虎藏龙,不可小觑啊,连一个小小的悦来客栈,也令人望而却步,闻风丧胆吗?”m.xiumb.com
杨起隆:“冷将军,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悦来客栈,来者皆是客,我赌你今夜,不但见不到司徒远,只怕你连悦来客栈的上房,都没机会进去。非但如此,悦来客栈,还会从此与你为敌,不将你身首异处,取下你的项上人头,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冷无心:“你在危言耸听吧?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可不合情理啊,若是平西王知道了,不知会做何感想?”
杨起隆:“冷将军,忠言逆耳,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在你。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这个吴三桂,真是鼠目寸光,用人不淑,怎么派来这么个有勇无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冷无心:“杨军事,后天忠义王爷的六十寿诞,我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送份贺礼啊?这个忠义王爷,可是曾替大清王朝,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三朝元老呢!”
杨起隆:“我劝冷将军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据可靠消息,忠义王的三儿子锦程王爷,已经快马加鞭,出贵州前线,赶回京城,替忠义王爷贺寿。此人也是当年擒拿鳌拜的宫廷小卫队成员之一,如一只下山猛虎,锐不可当。你最好先按兵不动,保存好实力,再伺机而动。”
冷无心不屑一顾地讥讽:“你是不是江湖闯老了,胆子变小了?照你这么说,京城里的人物,个个炙手可热,老子都动不得吗?”
在云南,他可是唯我独尊,没人敢说一个“不”字的人,怎么到了京城,处处束手束脚,不能为所欲为了呢?
杨起隆在心中暗暗悲叹,想我只是京城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尚且能玩转独霸一方,手握重兵的吴三桂,何况大爷您要去碰的,那可是大清国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的擎天玉柱啊,你上哪儿能讨到一星半点儿的便宜啊!
他老奸巨猾,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他仍是恭恭敬敬地对冷无心说:“冷将军,吴大帅有旨,命你务必保护好山东巡抚郑吉的儿子郑泽伟。”
“一个无名鼠辈,我保护他做什么?吃饱了没事干撑的?”
“大帅说,这是郑吉和他合作的唯一条件,只要他这唯一的宝贝儿子能安然无恙,平平安安地回到山东,他会揭竿而起,和大帅通力合作,共谋大事。”
“山东离此,千山万水,难道要我青蛇死士们先护送他回山东,然后再回来刺杀康熙和孕荣吗?简直是本末倒置,无稽之谈!”
“冷将军,你无须送他回山东,你只要负责他在京城这段时间的安全,就可以了。只要出了京城的城门,他是生是死,都已与你无关。”
“那大帅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因为郑吉不放心啊,鞭长莫及,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就这么一个种,在天子脚下惹下命案,若想置身事外,已是不可能。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力求郑泽伟能平安逃回山东。”
“出了京城,他就安全了吗?”
“郑泽伟的身边,有泰山双煞保驾护航。郑吉派出来迎接他们的泰山五蜂,不日也将抵达京城,只要这两股势力合二为一,保护郑泽伟逃回山东,那应该是易如反掌之事。”
“郑泽伟现在的仇家是谁?”
“悦来客栈的大掌柜孟云,还有刑部尚书李明,和孕荣王爷,奉旨查办此案。”
“这么说,他的麻烦,还真不小!”
“的确,京城的几股大势力,他都粘上了。所以,大帅才必须答应郑吉的条件,否则,郑吉的十多万绿营兵,会是大帅率军南进途中,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好,我会奉旨行事。另外,你把枫叶轩的底,给我摸清楚,那个半活不死的孕荣小王爷,活着,实在是个大麻烦,我想早日送他上西天。”
“你已打草惊蛇,再去,只怕不灵验了。”
“哼!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我就不信,他枫叶轩的人,天天都睁着眼睛睡觉?”
“冷将军话已至此,在下亦无话可说,在下会尽快提供冷将军所需要的一切。”
看着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冷无心,狂傲地走出大门,消失了身影,杨起隆阴险狡诈的双眸里,射出狠毒的光芒:“我呸,老子可不想以卵击石,陪你玩到底。你小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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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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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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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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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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