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所及,他心中暗惊。这支箭,没入肌肉那么深,会不会已伤及内脏?还有,他闭着眼睛,是不是已经陷入昏迷?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他快步走到床边,无视小安的存在,照着孕荣的脸颊,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似是震耳欲聋般,惊醒了茫然的小安,她愤怒地瞪视着姚远:“你……”
孕荣,也蓦然睁开眼睛,看着姚远,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姚远故作嬉皮顽劣状:“还好,你还知道睁开眼睛,我还以为,你就此长眠不醒了呢!”
孕荣:“你——没——来,我——怎么——舍得——死?你——来——了,你又——怎么——舍得——我死?”
姚远:“知道就好,你死了,我医怪姚远,岂不是名誉扫地,一落千丈?”
孕荣:“放——放心,我——我会——成全你——的。”
姚远:“喂,我说,你为什么每次都是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下,才想到见我?”
孕荣微微摇头:“不是——我——去——见你,是——你来——见我——的。”
姚远:“纵然是快断气了,你还是不肯低声下气?”
孕荣苦笑:“这——这——就叫——骨气!”
姚远:“哎,待会,保持你结结巴巴,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若是没了声,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再戳你一刀。”
孕荣:“你本——本不是——心慈手软的——善面——菩萨,我——我会——尽量克制——自己,不再——不再额外——捱你——一刀!”
姚远伸手把脉,暗暗咋舌,这家伙,够坚强!面上,却不露声色,他深深地看着孕荣:“你知道,麻醉包,并没有太好的效果,它还可以麻痹一个人的大脑,令人昏昏欲睡,而我,却需要你时刻清醒,否则,我可没把握下刀!”
孕荣剑眉微耸:“肉——肉在——砧板上,随——随你——处置!”
姚远吩咐小松:“去找绳子,把王爷的手脚绑起来。”
小松答应,很快和四个侍卫一起,将孕荣的手脚,分别绑在四个床腿上,困得结结实实。
姚远戏谑地看着小安:“女人天生胆小,你也出去吧,待会见到血淋淋的场面,万一你再吓晕了,我可是无暇兼顾哦!”
进门伊始,他已一眼洞悉,她和孕荣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小安冷冷地撇了姚远一眼,她对他,绝对没有好印象:“姚庄主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就好,我会帮小王爷擦汗的。”
她伸手取下一条干爽的毛巾,折叠的整整齐齐,递到孕荣嘴边,柔声说:“含着它,痛急了,就咬它!”
孕荣深情地看了她一眼,张开嘴,咬住毛巾。他很欣慰,她居然肯留下来,陪他共渡难关,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下去。
姚远身后的四大美婢,已经一字儿排开,手上各捧一件器皿,里面盛的,全是经过严格高温消毒的手术用具。世人只知道,姚远留恋花丛,与四大美婢形影不离,朝夕与共,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四个婢女,即是桑梓山庄的女护法,也是姚远行医时的得力助手。
姚远深深地看着孕荣:“我要动手了。”
孕荣微微点一下头。
姚远:“我要先把箭取出来,然后再仔细清理伤口。”
孕荣仍是微微点头。
姚远:“痛极了,就喊出声,别压抑自己。”
孕荣再点点头。
姚远将手,伸向身后的婢女:“剪刀。”
春兰从器皿中取出剪刀,递向姚远手中。
孕荣认命地闭上眼睛,任凭姚远处置。
姚远剪开伤口周围,血迹已经干涸的衣服,对滚烫黑肿的伤口,进行仔细的消毒。
孕荣,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
姚远的手,又伸向身后:“手术刀!”
春兰取回剪刀,重新递上手术刀。
姚远握紧铮亮锋利的手术刀,对着伤口,准确无误地划了下去。
一股黑色的血箭,喷涌而出,夹杂着浓浓的腥臭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孕荣闷哼一声,疼得浑身直哆嗦。豆粒大的汗珠,瞬间争先恐后地渗出,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姚远接过绷子,将伤口撑大到极限,看清箭头所在的位置,再次用刀拨开层层血肉,用钳子捏紧,猛然拔了出来。
妈的,这帮家伙,真阴损,箭头上的倒刺,居然这么长,这么大?看来,真的是不想给人留活路了。姚远已在心中,将他们骂了成千上万遍,手上,却一件件地换着手术用具,一刻也不闲着。
“嗯——哼!”孕荣忍不住呻吟出声。好痛!好痛!真的好痛!这个死姚远,假公济私,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日后,定要他加倍偿还!琇書蛧
他能感受到,一双柔软的小手,在温柔地替他擦汗,可是,他不敢睁开眼睛看她,怕自己眼中泄露的痛苦,会拧痛了她的心。
姚远边有条不紊地忙着,边问:“孕荣,你还醒着吗?”
他一直紧闭双眸,经历了刚才的彻骨之痛,他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已经昏迷?如果昏迷,这可就有点棘手了!
孕荣仍是紧闭双眸:“嗯!”
“痛,就大声呻吟,没人会笑你!”
“嗯!”
“你中的箭上,带有剧毒!”
“嗯!”
“幸亏有人帮你把毒*到伤口周围,封住了穴道,否则,这会,神仙也难救你!”
“嗯!”
“我现在要帮你把毒全部吸出来。”
“嗯!”
对于姚远的问话,别说孕荣口中喊着毛巾,说不出口,就是能说出口,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将一句话说完整了。
“啊——哼!”这个死姚远,又在搞什么?往伤口里撒盐吗?他可是几近虚脱,已经快撑不住了!
姚远知道,孕荣已经痛到极限,那浑身僵硬颤抖的肌肉,正在一点点消耗他坚强的忍耐力,他可能随时会昏厥。但是,伤口里的毒,也必须清理干净,否则,后患无穷。他毫不手软的,将吸拔一次次探进去,吸出浓浓的黑色血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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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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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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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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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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