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这老四并非善茬,是有坏心思的坏孩子。
他怀着悲愤打开房门,正好看到一张纸,他打开一看,画还成,可字太丑了,刚准备扔掉,忽然看到在角落有一行小字,他细细看完,整个人兴奋起来:“这是曹昂的字?”
“文人标杆?”曹植狞笑着,“今儿我要你身败名裂,一败涂地。”
他越想越难以自制,扯掉头上的绷带,大声呼喊:“来人,送帖。”
曹植乘坐马车到了鹿鸣湖,这里是老曹将献帝迁到许昌后修建的,并嫖了诗经里啾啾鹿鸣,食野之苹的句子,化作渴望人才的殷切,又因为登高俯瞰,湖体呈鹿回头的形状,故此命名为鹿鸣湖。
他广发帖子,邀请城中的读书人都来此见证,他要当着众人的面将曹昂踩得一无是处。
只有身败名裂,退出文坛,他才满意,这便是他的报复。
谁说孩子没有坏心思!
曹昂对此一无所知,他午饭都没吃就朝鹿鸣湖赶去,抵达的时候早已人满为患,许昌里近半的读书人都汇聚在这里,堪称一场文坛盛会。
曹植举办的诗会名头极大,因背后有相府的影子,不知多少寒门士子削尖脑袋钻进来,希望能凭一句两句出彩的诗句谋一个晋身的阶梯。
至于士族子弟也希望能脱颖而出,将来入朝为官能有待价而沽的足够资本。
曹植身为诗会的主人家,自然要迎接,只是他谁都迎接,偏偏没有迎接曹昂。
曹昂从没有标志的车上下来,并无几个人认得他,他环顾四周,衣着光鲜的都是士族子弟,而朴素长衫的尽为寒门士子。
士族子弟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唯有寒门的几个士子朝他拱手点头,曹昂也回礼,人嘛,敬我一尺,还其一丈。
“四公子,许久不见,不知近来可有佳作让我等一观?”士族弟子都围绕在曹植的身边。
一来因为他的身份最高贵,二来他聪慧过人,七岁通经史,八岁读百家,今年九岁已作诗赋,一句巢许蔑四海,商贾争一钱,曾让许昌士子争相追捧,将巢父许由的高尚情操与商贾争一钱的丑态做比,彰显读书人的品格,多少读书人拍手称赞,若非曹昂那句收尽天下读书人的诗太无解,他才是许昌最靓的仔。
曹植在人群中朝着曹昂瞥了一眼,仰头大笑起来:“诸位抬举植了,不过为报答众朋的赏脸,便即兴作一首,若是不好,还要多多包涵。”
在场文人都起哄,诗会嘛,自然不能少了诗,他算是抛砖引玉了。
卷起袖子,他扬声道:“取纸墨。”
矮桌上备好东西,曹植挥毫而动,周边的几家子弟都围在旁边,轻轻念诵起来:“庆云未时兴。云龙潜作鱼。神鸾失其俦。还从燕雀居。”
“好诗,好字,此为言志诗,四公子有大志向,我等佩服。”
前面的人极力吹捧,后面的人也暗暗点头,曹植是有真才实学的,弱冠之年能有这般成就着实让许多人汗颜。
曹植虽然矜持,但少年心性还是不免骄傲起来,得意看向曹昂。
谁知这时的曹昂根本没看他,只是坐于偏僻处饮酒品菜,嘴里还不停点评,总之都是失败,失败之类的词,曹植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他要的是曹昂惊羡的目光,然后在自己最风光的时刻看着曹昂身败名裂,现在算哪般,自己的风头他没看到!
有眼力劲很好的士族子弟已经注意到曹植的目光,顺着看到了曹昂,一个粗鄙丢人的家伙,在诗会上只顾吃喝,简直败坏读书人的形象。
杨修,杨氏长子,地位很高,与曹植为好友,此刻看不惯,道:“这位兄台,你这般吃相,难道是没吃饭?”
曹昂惊讶的抬头:“厉害呀,没吃饭都被你看出来了,别客气,反正是不要钱的,坐下一起吃点?”
杨修愣了一下,继而讥讽道:“看来兄台也是寒门出身了,只不过连饭都吃不上未免可怜了些,不若让四公子施舍你些碎银子,免得晚间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这毒舌,曹植喜欢,他配合着掏出几两碎银子扔到曹昂面前,极尽羞辱,将熊孩子的讨厌表现得淋漓尽致。
曹昂皱眉,他就是纯粹想见识一下诗会,竟不想因吃东西便遇到这些肮脏事,而曹植的举动更是让他不爽,不敬兄长,欠打了是吧?
曹昂起身,弯腰就要捡散落的银子,这时寒门中有一人出言阻止:“不可,捡了他们的银子,我们的脊梁就弯了。”
看了一眼,是一个穿着朴素长衫的少年,他咬着牙不忍看,而腰杆挺得笔直,维持着寒门士子的尊严。
曹昂冲他笑了笑又弯腰拾捡,少年咬牙,身边的同伴拉扯他的衣袖,道:“韩进,别生气,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名唤韩进的少年虽点了点头,却还是悲愤,他们虽无背景,却更该自重。
士族子弟则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以前的诗会哪有今日这般好玩。
“穷鬼就是穷鬼,就算读了书也还是上不得台面,不懂礼义廉耻。”
“哈哈,笑死了,他来诗会就是为的蹭顿饭吧?”
“兄台高见,一语中的,现在还意外多获了银子,恐怕他心里早乐开了花。”
讥讽的话语一个比一个难听,到了后面已经是恶毒,可曹昂充耳不闻,如同聋了一般只顾捡碎银子,这一幕让韩进悲愤怒吼,其他寒门士子也扭过头不忍再看。
曹昂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自顾自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还有最后一块碎银子,他弯腰伸手的时候银子却被杨修踩住。
曹昂抬头仰视着他,淡淡道:“拿开你的脚,踩着我的银子了。”
“你的银子?”杨修嘲讽着,“不好意思,这是四公子给你的赏银,若跪下谢赏便是你的,若是不然,连你手里的银子也拿不走。”
“哦,跪下才能拿走?”
“不错。”杨修傲然,曹植也昂头,要是真能让曹昂下跪,他的怨气也能平息几分。
曹昂缓缓站直了身子,他比杨修要高了一头,站得如此近成了居高临下之势,他身子前倾,指着曹植说道:“跪他?他还不够格,你让我跪他,更加不够格。”
“放肆。”杨修沉声大喝。
曹昂的声音比他更大:“你才放肆!”
杨修被突如其来的怒吼镇住,这时候曹昂盯住曹植,缓缓道:“四弟,你是不是忘记介绍为兄了?”
四弟?为兄?
鹿鸣湖内的读书人全都脑袋发懵,曹植的兄长,这般年纪,这种做派,全都指向一个人。
杨修的脑子嗡得炸开,他猜出了曹昂的身份,伸出手颤颤巍巍道:“你,你是大公子曹昂?”
“知道了?”曹昂冷冷一笑,“不知我的银子可以拿走了吗?”
杨修急忙移开脚,曹昂冷冷打量着他,道:“捡起来。”
杨修咬牙,曹植附耳低声:“捡吧,他是个疯子。”
杨修恨意冲天,但望着杀机实质的曹昂还是弯腰捡了起来,他阴沉着眸子递给曹昂,但曹昂没接,而是连带着将掌心早捡起的碎银一并砸在杨修的脸上。
“你好大的胆子!”曹昂厉喝,“污蔑我相府吃不饱饭,此为蛊惑人心;强抢我相府银两,此为不臣之心;还要我堂堂相府长子下跪,此为谋逆之心,告诉我,谁给你的胆子!”
杨修一下瘫软在了地上,这三道罪名,一个比一个重,休说他承受不起,就是杨氏一族也承担不起。
“大公子,我……”
啪
曹昂一巴掌抽了过去,冷声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凛冽的杀机汹涌,杨修捂着脸呆住了,他被打了,被打中打了,只是此刻敢怒而不敢言,这时曹昂又转向了曹植,这个坏孩子早吓呆了,尤其见到当众抽杨修耳光,他才知道这位兄长是多么的无所顾忌,都说他是弃子,哪里有弃子的觉悟。wWW.ΧìǔΜЬ.CǒΜ
他怕了,拔腿就跑,曹昂岂会让他逃掉,伸手一抓,揪着后领就提了回来,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按在腿上,重重的一巴掌落了下去,鹿鸣湖响起清脆的声响。
曹植被当众打了屁股,继杨修之后,又多一无地自容之人……
“啊,曹昂你敢如此羞辱我,我跟你拼了,今天咱们就鱼死网破。”曹植拼命挣扎,逃离曹昂的巴掌从袖中取出了那张纸,张开给众人看,歇斯底里的吼叫道:“看,都好好看看,这便是曹昂的字,字如其人,你们也亲眼看到了他是如何对待亲兄弟了,他不配为读书人,他就是天生凶戾之恶徒。”
所有人都上前查看,当看清上面那完全不配称之为书法的字后,除了少许的震惊外,全是敌意。
字如其人,观其字可知其人,从狰狞的字体中他们确认了曹昂的人品,尽管他曾作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神诗,依旧不能为之所容。
因为这是士林的规矩,是天下读书人都遵循的观人标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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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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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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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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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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