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脆直接关机了,在完全黑下来的山林中,专心翻越山沟。
一切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在九点四十六分,我到达了破楼所在的废弃村庄。
和小头村差不多,黑暗中,灯光扫去,大部分房屋都掩映在杂草和小型灌木丛里,不是屋顶破裂,就是墙体倒塌。
这里似乎比小头村更为荒芜,一点儿人迹也看不见,似乎这里的原住居民,连回乡祭祖这事儿都已经省略了。xǐυmь.℃òm
破楼位于村西最高的一块地势,黑暗中已经看不见它了,我打着手电筒,凭借印象摸过去,很快就到了破楼前。
“我到了!”灯光照向爬满青苔的外墙,一一扫过那些或破裂或糊满灰浆的毛窗户。
每个窗户口幽黑一片,仿佛只有我一个活人。
根据照片当时透露出的窗外背景,可以确定是在最顶楼,也就是三楼。
我不确定里面会不会有其他埋伏,即便有也只能认了。
当即,我走进了没有门的破楼里,顺着只糊了水泥,没有装护栏的楼梯,开始一路向上。
灯光下,破楼里残留着许多破旧砖瓦,蛇皮袋等修建使用的废料。
由于长久无人,一楼的位置,受潮很严重,里头长了一些苔藓、杂草,还有一些从窗外延伸进来的葛藤类植物。
二楼要好一些,没有什么植物入侵,但也能感受到潮湿的迹象,靠窗户口的一片,几乎都变了颜色,黑乎乎的。
一二楼的房间里,都没有进过人的迹象,但这顺着向上的楼梯,却布满了人的脚印。
脚印过于杂乱,而且上上下下,踩的毫无章法,因此从这些痕迹中,并不能辨认出对方有多少人手。
此时我已经再往三楼走了,顺势将用做武器的战术棍抄在了手里,但即便如此,上方依旧没有丁点儿动静。
我设想过好几个场景,包括自己一上楼,可能会看见林青梅还搁那儿吊着。
但当我真的进入三楼时,眼前的情形不由让我一愣。
灯光扫过,三楼空无一人,一根吊过人的绳索,空空悬挂着。
绳索位于正中央,也就是之前吊人的位置,绳索下方的地面上,是一只蓝色的小马扎。
小马扎上,放着一个黄色的东西。
我第一眼看见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因为那东西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那是一个本子,但不是常见的笔记本,而是从下往上,竖着翻那种本子。
像我小时候上学用的,现在的小孩不怎么用这类了。
黄色的薄皮封面,上面有红色的字,写着陶乌镇卫生院。
是以前单位用的那种老式的工作本子。
林青梅不在,显然被对方转移走了。
对方留给我的,就是小马扎上的这个本子。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拿本子,而是打着手电筒,迅速将这个面积不算大的楼层给搜寻了一遍。
最终我确认,这里没有人,不……应该是曾经,甚至不久前还有人,但对方在我到来前撤了。
不得已,我走到小马扎旁。
我也不亏待自己,卸下装备包放在脚边,直接坐在小马扎上,拿起上面的本子,开始翻动起来。
以前的机关单位,都有这类工作用本,用于工作、开会记录一类的。
那时候物质条件不好,一些单位的工作人员,会多领一些本子、笔之类的,带回家给上学的孩子或者亲戚们用,薅一点单位的羊毛,行为不对,但不伤大雅。
一般这种工作本,连外面带内页,都印有单位的名字。
很显然,这个本子,出自一个小镇的卫生院。
或许是某个医生或者护士的工作记录本。
我坐在小马扎上,翻看本子,内页是白纸红线,但很显然,这本子的年代应该很久远了,纸页已经大面积发黄,红色的条纹印线以及单位字体,都有些褪色模糊。
我翻看第一页,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
上面是用圆珠笔写的,密密麻麻的字,间或手绘的图。
这些图不是具体图形,更像是地图或者坐标。
上面的字迹同样已经模糊,但依稀可辨,这些字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隐约觉得自己曾经在哪儿见过,但无论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我将这种古怪的熟悉感暂且压下,专注于本子上的内容,
这有点像日记,但并不记录生活日常。
第一页的时间,是一九六七年,也就是五十四年前。
笔记本的主人是男是女,未知,内容中并不提及;多大年纪也未知,因为也没有具体提及,但应该是个青年男人,或者青年女人。
我暂且默认笔记本的主人是个男人。
对方受了伤,在这个叫陶乌镇的卫生院里住院。
住院期间,他放不下正在进行的一件事情,很显然他在寻找什么,因此在住院期间,不停的根据他自己掌握的线索,在进行推理和勘测。
上面有他推导或者说记录的时间线,最早的一处时间点,被他推到了八十多年前。
八十多年前?那会儿还没建国呢,差不多是我外祖奶奶那辈的事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地理名称,其中有些大的地理名称我是知道的,但一些小的地方我很陌生。
上面有许多手绘的地图。
有地形图,有路线图,有某种室内的结构图,甚至有一些器具的内部机关图。
我开始怀疑,这个住院期间都不消停的人,是不是倒门行里的机关师了。
这些信息很杂乱,我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在住院期间,什么也干不了的病人,对于未完成的事心焦火燎。
他没办法行动,便找卫生院的人要了本子和笔,在住院期间,时不时的记录下自己的思维片段。
正因为是片段,因此看前面几页时,我无法拼凑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比如其中一段是这么写的:
如果我们进行a计划,那么很可能被打断,这一切,必须要秘密进行。附图却是五个火柴人一样的画,并且给每个人做了标记,分别为a1,a2,a3,a4,a5.
前面几乎全是类似的信息,除了当事人自己,估计没人能将之连接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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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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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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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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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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