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留意到旁边角落的旧几上,放着我的衣服,此时爬出木桶,摸黑过去穿戴。
在此过程中,我将自己再一次彻彻底底摸了一遍。
先前揪揪陈控尸时,都是用一柄绘制着符文的飞刀,直接没入人的眉心,以此为媒介进行操控。
我晕过去前,揪揪陈盒子里一溜的针,我还以为自己会被扎成筛子,或者身体里也被扎个飞刀或者钉子一类的。
不过,一通摸黑操作下去,我没感觉到有什么异物,身上也没什么伤口。
从这扇门出去后,外头就是先前看见的正堂,揪揪陈将先前关闭的木门打开了。
外头的日光并不强烈,带着昏黄的意味,显然是夕阳西下了。
揪揪陈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看的我挺紧张的,问他:“我好了吗?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揪揪陈道:“每年的今天,找我一次。”
“然后呢?”间他没继续说,我立刻追问。
“做保养。”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揪揪陈此刻坐在旧桌案边,桌面上摆放着十几只银色的飞刀,他正拿着朱笔,在往飞刀上绘制符文。
看样子揪揪陈没什么功夫搭理我,一边儿做着他自己手里的活儿,一边儿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是我的炼尸,你我的性命从今以后,就绑在一起了。我活着,就能让你活着,我死了,你也得跟着死。”
“那我要是出事了,会影响到你吗?”
揪揪陈看了我一眼:“不会。普通的炼尸,对我们来说就像工具,工具死了,对主人能有什么影响。”
我真诚的看着他,道:"答应我,好好活着,无论什么时候。”
揪揪陈回了我一个白眼,专注于自己手里的事了。
我活动筋骨,闻了闻,身上是一股带着金属气息的药味儿,先前那股尸臭味儿,已经消失了。
我走到门外,能眺望到远处西下的日头,再不下山,天就要黑了。
在渡过了对自己‘新身体’的初步探索期后,我陷入了一种怀疑的状态中。
事实上,我已经做好了炼尸之后,身体功能产生极大改变的心理准备。
但我没想到,最后只是来这儿睡了一觉,泡了个澡,啥变化也没有。
“你为什么还不走?”见我在屋外徘徊,揪揪陈问了一句。
“我可以直接走了吗?”
他道:“你仿佛一个智障,我把你脑子练坏了吗?”
我道:“老陈,你之前的嘴没有这么毒,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吗?是因为我们建立了牢不可破的生死关系吗?”
揪揪陈笑了笑,静静看着我,说:“我之前承诺过,虽然用炼尸法救你,但不会用炼尸术操控你。”
我脑子里警铃大作,看着揪揪陈不怀好意的笑容,警惕道:“你想干什么?”我话说出口,忽然感觉自己不受控制了,刚才还觉得没有变化的身体,在此刻,竟然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
我不受控制的跳起了肚皮舞……
跳肚皮舞,挑战了我的人生信仰,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整个人都萎靡了。
“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揪揪陈如是保证。
我发现了一个bug,这小子之前告诉我,成为炼尸之后,可以不老不死,我当时觉得,也算有得有失。Χiυmъ.cοΜ
现在一想,他死了我就得跟着死,那这个不老不死,岂不是扯淡?
对此,揪揪陈的反驳是:你身体不老不死,和你跟着我一起死,有冲突吗?
无耻啊!
是的,没有冲突。
下山后天已经黑了,我俩没直接回陈家大院,而是去附近的夜市吃饭。
大排档热闹喧嚣,揪揪陈不发一语,埋头苦吃,这是今天的第一顿饭。
看着哥们儿如此饥饿的模样,我萎靡的精神总算恢复了一些,算了,这是我的救命恩人,肚皮舞就肚皮舞吧,吸取教训,以后不跟他抬杠了。
我俩都是一天没吃东西,揪揪陈埋头猛吃,不理外物。
我则习惯性的,一边吃一边留神周围的动静,因为以前是药客,消息顶重要,所以我习惯性的会去关注周围人的动静言谈。
此刻在我们左后方的一处桌椅位上,正有三个穿着背心的大汗,一边撸串喝酒,一边吹牛。
其中一个汉子,年轻时是个混混,当然,在他自己的嘴里,他是街区一霸。他讲述了自己二十出头时,制霸整个街区的场景后,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吃过一次亏……那边儿的陈家大院知道吧?”
另外两个汉子立刻点头,其中一人接话道:“听说是在国外做生意的,回家乡修的祖宅,相当阔绰。不过说人都在国外,里面没什么人住。”
另一个人道:“好像是有人的,我有次打附近过时,看见有个老头进出。”
我没想到,吃个饭,听八卦还听到陈家头上去了,转而去看对面的揪揪陈,他继续埋头吃炒面,并且刷了十几个肉串。
不管三人是吹还是编,我听他们谈起陈家的八卦,我还是很感兴趣的,便侧着头往那边听。
“你吃过什么亏?”二人问那个吹牛的混混。
“我那时候胆子可大了,碰巧那段时间,手头紧,我就想去陈家大院里,弄些东西……”他压低声音讲起了当时的经历。
这年头干偷摸的勾当,高楼住户是不方便下手的,小偷最容易光顾的,反到是一些独门宅院。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混混当时手头紧,又道听途说,知道陈家大院里没什么人,只是富豪修的祖宅,心里就想着去里面倒腾点东西出去倒卖,换些零花钱。
于是,他先踩了两天的点。
整整两天时间,整个陈家大院,只有一个老头出入过。
估计是给富豪看祖宅的,里面几乎可以确定是个空宅了。
于是第三天晚上,混混便在四下摸黑的夜晚,决定翻墙而入。
陈家大院的外墙修建的并不高,事实上我们倒门行里,相当讲究一个藏字,本来就是暗地里的勾当,太招摇会惹祸。
陈家大院从外面看去,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仿古建筑的小型景区,外墙高度也就三米左右,还能望见,更里面的影墙、隔墙、风火墙等等,则如同峥嵘的山角,坐落有致,让人难窥全貌。
混混在夜晚,轻易的翻过了没有安保,甚至看不见监控器的外墙。
他以为自己要发财了,没想到那一晚……
混混说到这儿,喝了口酒,一脸的心有余悸,说:“我那晚,不怕你们笑话,差点儿没吓尿了。我跟你们说啊,那宅子里面,闹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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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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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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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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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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