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白被哐了一下,连连后退几步,心里骂着这人到底会不会开船?别介是在哪里学来的半吊子功夫来糊弄人的吧?
可别说,武青川虽然一开始表现得不尽人意,可在后头用起船来确实愈发顺手,跟一个做了好几年船手的人也不遑多让。
苏月白起得早,没由来地往大海深处张望,眼睛里闪过呆愣愣的光芒,似乎要将这海底都看穿,这种说不上来是什么症状的失神,会在每一个早起的人身上如约而至。
怔愣的过程中,她又想到师父的话,当船朝着大海中心的方向前行的时候,说不准什么时候,总能遇到那个充满神秘色彩地方的入口。
可这大海究竟有多宽阔,中心又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说不准这艘对于大海来讲实在过于渺小的船只,须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方能到达中点,到哪时,他们早就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磨难了。
小船载着不多不少五个人,慢慢悠悠走到晚上,苏月白用过晚膳后想出来散散心来着,走到甲板上吹吹海风,望着远在天边的一轮明月。
不知道什么原理作祟,那月亮在自己的注视下越来越大,几乎像是从天上坠落下来一样。
但凡是甲板者,就没几个敢保证走在上头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譬如现在,即使只是一阵风吹过去,她身后的木板也咯吱咯吱地响。m.χIùmЬ.CǒM
在这样空旷寂静的海面上,属实是有几分鬼故事那味了。怪就怪在,其中苏月白有好几次颤抖着回头,更是已经在心中想象好自己将会看到一副怎样惨绝人寰的场面了。
可每每一回头,声音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背后更是一个人都没有,纯属是在自己吓唬自己。
这么几个轮回下来,再有精神的一个人都会被迫变得精神衰弱,苏月白最后用颇为奇怪的眼神看了几眼天上挂着的一轮圆月。
只是打心底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到最后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惊胆战回屋睡了。
为了防止各种意外发生,这几个人的床铺都在一间房内,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两个女人自然也无需做什么,守夜这种体力活,全权交给三位男人轮流处理。
从刚才她进门,一直到现在,雪影总觉得苏月白尚有一些心思埋在心里,也不戳破,就听之任之,可一个人呆呆坐在同一个地方发呆,迟早会闷坏的。
她心念自己大人有大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忍不住就要上前去开导她,“这船上可有什么不如意的?
不如跟我说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懂得——到底发生了什么震天撼地的事了?你们吵架了?”
她的猜测方向以肉眼可见的距离偏移路线,且自己无知无觉,无法洞察人心,感受不到苏月白片刻的失神,听不到回应,心中更加确定。
这可真真是把她为难住了,若是旁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劲的,她也能帮着劝阻一二,可这小两口的感情么……
她又不曾婚配,更是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牵过,这问题落到她手里,算是成了个无解的问题了。
“要不……你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某人语出惊人而不自知,苏月白总算是回过神来,听的是一句犹如当头一击,满脸惊恐,“你……你此言何意?”
雪影当然没好意思说从前自己在顶楼待得无聊,就会竖起耳朵来仔细听街对面传来戏子的声音。
没错,几年前那里是曾经有过一个戏班的,且唱戏唱得还不错,剧情引人入胜,以至于她时会听得入了迷,从而短暂地忘记自己那时候是看不见的。
那里面戏子咿咿呀呀在唱着的,不就是无数次不同形式的分别与团聚吗?
“哎,我问你啊。”
雪影见多识广,心有不解,尤其是这种怪事,问她准没错。
苏月白还没想好怎么复述自己见到过的场景,就这样贸然说出来,还真是磕磕巴巴,杂乱无章。
“海上的月亮是天生就比较大吗?为何刚才我在甲板上,看着它就像是要压下来了一样?正常的月,当真能大到如此地步?”
“怎么可能?”雪影只当她是在说胡话,当即否认,“月亮好端端挂在天上,地面和海面一齐,又怎的会出现忽大忽小的状况,这船上又没有酒,你从哪儿醉了?”
想着那硕大如灯笼的月,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再想仔细回忆一二,脑袋已经不听使唤,渐渐有了昏迷的征兆,眼睛闭上又睁开,眼前已经多了三四个一模一样的人。
她眯着眼,狐疑地看过去,指尖在空气中点啊点,“雪影?你怎的变成三个……哦,不对,是四个了?”
“有么?”
对面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在她的注视下,苏月白缓缓倒在床上,头磕在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场面听得雪影心头一紧,戛然而止的声音就像是心脏骤停,忙上前去摇晃她的肩膀,“喂!你怎么了?还好吗?”
这一用力,又没找对地方,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脸上,那力度,听得她自己仍是心中一惊,万一拍坏了可怎么办?等她清醒过来定要找自己算账。
时间一天天过去,船上的其他人倒是还好,只是苏月白疑似水土不服,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劲,六天六夜过去,所有人都好好的,只有她上吐下泻个不停。
有次雪影前来探望,就算眼前模糊不清,也仍然看清了她憔悴的脸色,夸张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看你这脸,都有眼窝了!
还有你这本就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现在更是脆弱得像个被烤干了的树枝一样,海上的风这样大,都不用刻意朝你那边吹,稍微一吹就会拦腰折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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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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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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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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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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