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认识这道声音,落落听了几句,乍然开口,“好像是皇后母家的人。”
叫人开了府门,一队人簇拥着中间穿金戴银的姑娘进来,未到堂内便有个胖乎乎,满身褶皱的嬷嬷自报家门。
“我们是城东许家,谅你们初回京城,对其中局势不太清楚,没听过,我们许家不要紧,难道还没听说过皇后吗?皇后娘娘……就是我家姑娘的嫡亲姐姐!”
“嫡亲姐姐?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同为一母所生,怎的差距就这样大,姐姐配当一国之母,妹妹就只能在这小门小院里耍耍混账威风,怕不是夫人在生孩子的时候将脑子都给了其中一个吧。”
白盛意听说过她,许家的幺女许娴颖,与她们都是同龄人,但在名声显赫的许家排名最小,又是许家夫人老来得女,自然宠她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只因许久不出门,外面的人才鲜少知道这位许家最小的姑娘实则刁蛮任性,对于长辈的话,十句有九句是不听的,还有一句是自己的想法与长辈的想法撞了。
她头上插着金银玉饰,身上穿了一件桃红色的长裙,外面是绣着花色的玫红色小襟,一朵朵暗色的鸢尾花自她对襟两边盛开。
要知道,单单看这样艳丽的颜色,就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亏她小小年纪也敢用,大家要不是看在皇后的份上,早就告得她四处无门了。
许娴颖扫过对面几人身上穿着的素净的衣裳,神思中带了些自豪和鄙夷,亮出如皎月一般洁白的手腕上挂着的金珠手绳,矫揉造作地炫耀。
“哎呀,这可是皇后姐姐上次来家里看我的时候给我带来的金串,听说是内制的,怕是整个内务府都找不出来几条呢,你们——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吧?”
苏月白与白盛意二人气不过,不想看她这矫揉造作的模样,又无可奈何,开始怪起自己平时太不注重穿衣打扮,现如今竟然连一件能压得过对方的东西都找不到,真是奇耻大辱。
一看就知道对方没有一件能拿得出的手的东西,许娴颖嘲笑地哼唧两声,收回手腕,臭美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发梢。
想自己从前穿得那样素净站在苏月白面前,现在来了个华丽大变身,对方肯定认不出自己。m.χIùmЬ.CǒM
然而显然是她多虑了,苏月白正准备拿这件事怼她。
“呦,这位姑娘看着面熟,是不是那日我在街上算卦,过来故意砸我场子的那个,怎么今日穿的跟那日大不相同,难不成……是攀了哪家的高枝?”
“呵,笑话,我还需要什么高枝,明明我才是你口中的那个高枝,满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来巴结我。听说,今日白大小姐跟一个名不见经传,刚刚封了将军的凡夫俗子一起跪在将军府门前,逼着白老将军应了你们的婚事?”
她不愿说太多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自打这次苏月白回京之后,她的嫡姐一反常态,非但不让她去巴结人家,还让自己处处给他们下绊子。
从那时起,她就派了人跟在与苏月白有关的一切人物身边,打探他们的消息。
这不,好不容易听说将军府这边闹出了丑闻,就急忙赶来看看热闹了。
许娴颖看着白盛意惊讶的面庞,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别人的痛苦就是她最大的快乐,看着别人不得劲,她心里这才舒坦。
“别以为你们遣散了那些看热闹的就能封锁消息,我们许家啊,可不是这些三教九流,对于打探消息这一块,真是熟悉得很。”
“从那个小将军跪在将军府门前的时候,我安插在你们身边的人就回许家给我报信了,苏月白,你想要护住她的名声,可我偏不能让你如愿,反而要让你们记住,”
她伸出手指着苏月白,“都是因为她,你们才被针对,过不了多久,你们就算只在家里待着,都会如芒在背,谁叫她得罪了我的皇后姐姐,真是活该!”
“呸,”白盛意挺着胸膛向前走了两步,“你以为我们怕你不成,不过就是一只小肚鸡肠的麻雀,插了几根长长的羽毛,就真当自己是孔雀凤凰了?”
“你笑我们冰天雪地跪在地上求情,那我问你,我们都是有人疼爱的,不知许姑娘相好的又是谁,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不是?”
苏月白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心理称赞这小丫头终于学会扬长避短了,知道穿戴上吵不过人家,就拿男人来比。
也是,看许娴颖这刁蛮任性的架势,便知道她是个眼高于顶的,谁都看不上。
这样的人最容易孤寡。
她气急败坏,要说什么家财万贯,家里开了几间客栈几间茶房几间脚店,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反正事前已经背过了。
可说起找男人这档子事,她还真没有。
“你们口出狂言,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一点大家闺秀的规矩都没有,要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容尔等擅自做主!”
一旁的嬷嬷也眯着眼附和道:“真是一群不知廉耻的黄毛丫头,自己都还是乳臭未干,其中一个甚至连嫁都没有嫁出去,就敢口出狂言,议论男人长短,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一直站在一旁听热闹的白老将军不乐意了,小辈们斗斗嘴也就算了,她这老婆子掺和进来做什么。
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诋毁将军府唯一的嫡姑娘,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头眉毛一横,眼睛一瞪,“哪来的老娼妇,满口胡言乱语,一张贱嘴张张合合,就想污我家孩儿清白。”
“我孙女白盛意,跟这位你们口中新封的车骑将军付存,是堂堂正正定过亲的,在边疆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只是为一点小事惹了我不快,才罚他们在门口跪着,与你们何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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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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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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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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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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