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来的?
又怎么知晓自己也在这里?
待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武青川才顾得上抬起衣袖给她做拭泪的帕,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他一下捏住她肉嘟嘟的小脸,仿若手中的是何种珍宝,轻轻转向他,另一只手凌空甩了两下,拿起自己的衣袖,皱了皱眉头,又换了里衣来,抚上她的双颊。
“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儿一样,才短短数月,怎么胖了这许多?可是想我想的,化悲愤为食欲?”
苏月白乍一见了他胡子拉碴的惨状,觉得他惨极了。
即便如此,她极力忍耐着自己的眼泪,谁道他张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也不是想念,而是说她胖了!
泪珠子立马就跟断了线的珠帘一样,不过并非是过于感动,而是觉得委屈。
“哎……哎?你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了,看看,我这胡须可还算扎人?”
殊不知他会错了意,非但没有逗乐对方反倒是火上浇油,苏月白哭得跟厉害,又不敢出声,怕那疯老头循声找上来。
想到此处,心情更加郁闷,遂哭得更加厉害,几乎就要从眼眶里呲出两道水柱来。
武青川加快了手中动作,心生疑惑怎么跟擦不尽似的,越擦越多了还,不知过了多久才发现,不是他擦得不够卖力,而是这泪随着他的动作成倍增长。
他笑了开来,手上的衣角也放到别处,揉了揉她柔软的脑袋,“别哭了,你哪里胖,分明就是冬日里衣服穿多了显的,是我多嘴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
苏月白气不过,拿捏成粉拳的手去锤他,一腔郁闷无处发泄。
“就是都怪你,人家夫妻小别胜新婚,都亲得不行,你怎么能一上来就指责我是不是吃胖了!你以后都别再碰我!”
放下狠话,她就撒开手,后退了两步,愤恨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可怜又可爱,让他忍不住抱着她往怀里按,超响的一声‘啵’,把苏月白亲懵了。
“好,亲亲亲,你说亲咱们就亲,我跟你最亲了。”
若是有尾巴,他的尾巴一定翘上了天。
当即有人羞红了半张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实在害羞地不行,烧坏了脑袋,忘了眼前人是谁,一个巴掌飞上去,亮亮堂堂一声响。
这一下,不光二人都愣住了,就连远在天边的疯老头也听得一清二楚,铁链拖地的声音再次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迅速,其疾如风,还有他喑哑的嗓音,“你们!在这里!”
武青川神色一凝,提着她就走,这次老人可不像之前那样好糊弄,再不相信他们装死,直冲冲朝这边来。
“注意闭眼!”
苏月白莫名奇妙闭上眼,顺便捂住自己耳朵,只能感觉到自己及抱着她的人正在飞快倒退。
武青川无奈地开口,“算了,你还是睁开眼睛吧,戏文里的套路不太适合你,什么血腥不血腥的,总比眼前一片漆黑好。”
话毕,他将手中之人放在地上,提起手中长枪冲了上去。Χiυmъ.cοΜ
钢铁碰撞的声音不断,苏月白趁机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蹲守吃瓜,看看一别数月,武青川的本事进步没有。
武青川没有过多的表情,全心全意都扑在手中武器能否刺中敌人,神色认真,招式干脆利落。反观对手,面目狰狞,嘴里咿咿呀呀助威似的,招式也是五花八门。
一会飞出几只暗器,一会甩出手脚缠绕着的铁链子自卫,但无一不是被他挡下,此消彼长。
武青川摸透了他的路数,就等着他出个破绽,好让自己一招制敌。
她看得正在兴头,此刻最大的烦恼就是手头没有一桶爆米花和可乐供她吃吃喝喝,不得不感叹,果然视力是硬伤,这一点对习武之人尤为重要。
看着老人眼没瞎之前定是个说一不二的高手,没了眼睛,再厉害也得削弱一半实力。
苏月白目光如炬,看过几个回合就看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乎把满身精力都放在找老头破绽上,又是几个回合下来,还真让她看出了点瑕疵,立即朝武青川大喊:“打他膝盖!”
武青川没有一点犹豫,看也不看就将手中长枪往下走,老头再想反应已经来不及了,躲避不及,被扎了个十环,登时疼得他嗷嗷叫。
“干得漂亮,干掉他!”
夫妻二人心有灵犀,武青川果然没有留手,带着血的长枪下一刻破开他的胸膛,黑暗中只能听到一丝呜咽,枪下之人便没了动静。
“死透了没有?”
她怕这怪老头诈尸,站在原地迟迟不敢走过去,他动了动手中武器,又多扎了几下,才抽出长枪,“诺,就算刚才没死,现下里想活也活不成了。”
“咦,你好残暴。”
苏月白娇柔做作地掩了掩口鼻,这会也不是她让武青川捅死他的时候了。
武青川拿过一个火把,蹲到地下查看一二,扯了扯铁链,纹丝不动,不由得感叹道:“这人……来头可不小,你猜猜他是谁?”
她只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地下这人瘦得跟猴一样,死后的四肢都蜷缩在一起,手里一个焦黄色的大棒。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人的大腿骨。
他的眼不是单纯视力不好那么简单,只这一眼就能明了,他整个眼球都凭空消失了,只余下眼眶中两个漆黑的大洞,看样子是被人强行挖去的。
苏月白认识的人有限,更别说武功这样高强的,更是头一回见到,只能苦恼地摇摇头。
接下来就是武青川的解说时间了。
他将火把对准绑在老人双手双脚上的铁链,从这里开始说:“你看,他明显是别人囚禁在这里当枪使的,这里如果真的放着账本,那么就解释得通了。”
“他会无差别地攻击来到这里所有的人,这链子有千斤重,就连我用力一扯,也只能拉动一点,他却能带着这玩意健步如飞,更何况是在没有眼睛的情况下。”
“依我看,他便是消失了几十年的上一任江湖第一高手,薛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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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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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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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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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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