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个女子,一旁的老鸨心明眼亮,伸手一捞就拦住了她,尖声尖气地开了口,“你姑娘家家来这儿做什么,莫不是来寻你家小相公?”

  她上下打量一遍苏月白,看她这穿着顶破天就是个普通人,遂挥挥手赶她出去,神情不耐,一双肉手直直将她往门外推,“去去去,这里面无一不是有身份的贵人,可没有你要找的,赶紧走开,如若不然,我可叫人来赶你了!”

  什么破地方,她还不稀罕来!

  实在被追赶得无力开口,苏月白正欲用行动证明自己,正走到一半,听到外面纷纷扰扰的嘈杂声,前来追她的人好像又增了一倍,她脚尖一转方向,扭头就往楼上跑,这儿的老鸨整日做的净是些使唤人的活,提着笨重的脚步上去,怎么也追不上健步如飞的苏月白,因这儿贵客不少,又不能大喊大叫,只能一个人气喘吁吁上楼去追赶,就是有几个姑娘发觉不正常,也抽不出身来。

  楼上的房间更多,门前一应高高挂着澄黄的灯笼,上面用飞扬娟秀的字体写着姑娘们的花名,她知道这个习俗,亮着的代表里面的姑娘正在接客中。

  忙着逃命不假,可她就算再没良心,也不敢往亮着灯的房间里钻,坏人好事,斜眼看着这条走廊尽头的房间-——既没有挂灯笼,里面也没有光亮,应该无人居住,便闪身进去,轻轻合上门,猫着步子寻找这间房的窗户。xiumb.com

  奈何天不随人愿,平常屋里都有透气的窗,偏这里没有,跟个死牢房似的……不,牢房里好歹还有铁栏杆,眼前除了墙还是墙,沉闷的灰白色,多看两眼胸口就一阵发闷,左边胸口内的心扑动扑动像埋了一颗地雷,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一片漆黑中,她向更深处探去,走过那扇把外室和内室隔起来的四大美人屏风,被站在红色幔帐前面的人影吓了一条,惊吓之余,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不小心叫出声来。

  苏月白呆立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不敢动,好不容易暂时甩开追着的人,不管是城主府还是老鸨,都让她感到足够倒霉了,面前这姐妹再一嗓子喊出去,她可插翅难飞了。

  面前的女子应该也是这所妓院的姑娘,身着一件半透明的细纱罗裙,抱着胳膊站在床尾的唯一一扇小窗前,那窗跟一个半篮球一样大小,是正常的成年人绝钻不出去的程度。

  那女一个劲地往窗外探身,好似外面有什么绝美的风景一般,苏月白照着她眺望的方向看过去,结果大失所望,只是光秃秃黑漆漆的几堵高墙而已,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看的。

  本着看看房间里有什么好躲藏的地方,她却看见一只编了一半撂在地上的灯笼,上面同样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着‘红绡’二字,想必眼前的女不是从事编灯笼行业的,就是红绡本人了。

  她就暂称她为红绡算了。

  红绡在窗前侧立良久,渐渐有酒味传出来,苏月白才知晓这位奔放的姑娘在偷喝酒。

  又过了一会,她脚都麻了,还是不见底下的老鸨追上来,应当是放弃了,趁这空档红绡姑娘喝醉了听不到她的动静,赶紧开溜。

  只是有时候人们脑子里想的是一回事,行动上展现的又是另一回事。

  脚一动,她瞬间觉出不妙来,可惜两条腿都麻得透透的,稍微一挪动就要摔倒,为了不发出动静,苏月白尽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祸及周围其他的东西,手狠狠摔在地上摩擦出一道血迹。

  她自认为动作够轻,声音够小,可还是被红绡发现。

  “谁?!”

  红绡惊呼,转头过来恶狠狠盯着苏月白,长相妖媚,脸上因为喝了酒显现出来一层红晕,说一句话打一个酒嗝,步步逼近。

  “你是……嗝……谁?怎么来的?!说!”

  见这风情万种步履蹒跚的人朝自己走过来,很奇怪,她心里并不十分慌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道歉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红绡一时不慎被身上穿的罗裙绊了一下,直挺挺倒在苏月白怀里。

  做这一行的衣服都松松垮垮的能理解,但像这样只是踩了一下就‘哧溜’一声滑下来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红绡对着一切毫无所觉,反而乐得笑出声来,将身下压作一团的衣服使劲扯下去,最终念念有词,“这样伤风败俗的衣服,不穿也罢!”

  “别别别,红绡姑娘,现在天冷,不穿衣服容易着凉,你还是穿上吧。”

  苏月白说着,手不停动着,把被她拽下来的衣重新拉上去,对方却在几个回合中找到了乐趣,扯得更加起劲。

  一开始,她还疑心姑娘家家的怎么力气这么大,直到对面的娇俏女子露出一个结实的胸膛,她才大叫一声闪开。

  这……这这这人居然是个男的吗?还是个一丝不挂的男!古代的伪娘竟这样成功?

  这一声嚎叫吓了红绡一跳,眼神瞬间冷静下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衣服穿上,顺手将一柄匕首压在她的脖子上。

  “别,别别别,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别杀我,我就是路过!”

  讨饶声声响起,脖子上的劲果然卸下了一半,红绡半张着嘴,话还没有说出,老鸨就推门而入,声音中满是担忧,“刚刚听到你这屋里有动静,发生了什么?难道那个冒失的姑娘藏在这里了?我听着外面一帮人,应当是找她来的。”

  正说着,她扭动肥胖的身体往里走,苏月白求神拜佛一样双手合十,对着红绡的方向拜了拜,只求他别把自己告发出去。

  红绡面色毫无变化,手却利索地把匕首收起来,一脚踹在苏月白身上,将她踢到屏风后头,与此同时,老鸨刚好走了进来。

  “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我刚才睡了一会儿,没太注意周围的动静,不过我把门掩盖的结实,应当不会有人闯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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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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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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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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