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瞧着还是个性格颇为温和的人,见他们进来,没有任何的不屑,充满和儒雅,“这就是新来的学生吗?”
“是的。”夏梨对充满学问的人一向带着敬重,带着夏裳弯了弯腰。
夏裳背着手站在一边,目光中难得透着好奇,嘴却闭的紧紧的。
夫子放下手里的书卷,温柔的注视着他,甚至俯下身子拉拉他的手道。
“你是夏裳吗?”
夫子的声音很好听,像清风吹过竹林一般的清新。
夏梨的心被高高提起,生怕夏裳有什么不适应的,来之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全面崩溃。
夏裳顿了顿,罕见的点了头,声音低低的,“是。”
夫子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惊讶于为什么和自己听说的不一样。
“很好听的名字,是谁带你来的。”夫子捏捏他的脸蛋,笑意温柔。
夏裳抿唇,低声道,“姐姐。”
“夏裳如此聪慧,那明天要按时来学馆念书好吗?”夫子面上的笑意更甚。
夏梨抿唇不语,紧张的看着他,夏裳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好。”夏裳看着这里的目光带着向往,很爽快的就点了头。
夏梨倏尔一笑,拉进了夏裳的手,道过谢就往外走。
夏裳既然答应要来上课了,她们要准备的东西就还有很多。
回到家中,楚明澈瞧着抱着东西自顾自回了房间的人,对夏梨眨眨眼,低声询问道,“他答应了?”
“圆满完成!”夏梨心中充满着兴奋,这在夏裳恢复的路上迈出了一大步啊。
楚明澈瞧着她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忍不住一笑,“明日要送他去学馆?”
夏梨应声,帮着夏裳往背包里装东西,这个时代上学比他们那个时代辛苦多了,每日早晨六点便要起床往学校赶,许多东西可不是今晚就得准备好。
“你急什么,明天一早也是一样的,何必大晚上的整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上学呢。”
看着夏梨这么着急忙赶的样子,楚明澈就忍不住打趣她。
不过能让夏梨这么着急的人,估计也就只有夏裳一个了。
“这是我弟,我能不着急吗?”夏梨忙来忙去的,十足像个当娘的。
“行,不过你还是得早点休息,否则明天可就起不来了。”
楚明澈伸了伸懒腰,瞥了一眼还在收拾的夏梨,摇头轻笑了一声。
隔日一早,夏梨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时,一眼就瞧见了挺直腰背坐在院子里的夏裳,她奇道。
“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夏裳顿顿,起身道,“今日,学馆。”
夏梨听的好笑,端粥出来边喝边道,“你想去了吗?”
夏裳犹豫了半晌,还是你没忍住点点头,他虽然呆了这么多年,但记忆深处,似乎有这种感觉。
“裳儿以后说不准都能考个状元回来。”周婶很有信心,夏裳从小就机灵聪慧的。
这年头,读书人一向离他们很远,周婶也没想到自己能亲眼见到一个。
但想想这两人的父母,似乎也没有那么惊讶了。
夏裳没反应过来,但却明白这个人是在夸自己,他垂了垂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夏梨看的有趣,快速解决了碗里的粥,替他拎起背包一同往外走去。
今日,周婶早早的关了铺子回来做饭,做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来庆祝今日夏裳第一次上学的日子。
放学回来,吃饭间,每个人都在关心他的身体,夏梨瞧着,经过了这么些事儿,夏裳呆滞的目光似乎变得灵动了一些。
夏裳简单吃了几口就背着包回了房间休息。
稍后,吃完饭的夏梨悄声推开门瞧了眼,瞧着他抱着书歪头睡觉的样子,抿唇一笑,退了出来。
“睡了?”周婶端着壶茶,笑盈盈的跟她坐在树荫底下。
夏梨跟着坐过去,倒了杯清凉解暑的茶悠闲的坐在树荫底下消磨时光。
但总有人看不惯她们过得好,夏梨椅子还没坐热呢,一声惊喊差点没让她把茶吓的喷出来。
“这些人,真是!”就是周婶这么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他们这隔三差五的上门了。
夏梨强忍着困意,算着时辰生怕夏裳上学迟到,嚯的一声开门,脸色无比漆黑,“你们怎么回事?”
这次不止夏老四夫妻来了,连同那一对儿女竟然也给带了过来。
这次田氏嘴里骂骂喋喋的,苦着脸看夏梨,“夏梨啊,你可得救救你妹子啊,那刘大石家不是人啊!”
“哟,稀罕啊,这又出什么事儿了?”夏梨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知道不把事情解决是打发不走他们的。
田氏偷摸着瞥她一眼,扯过夏芳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刘家欺人太甚,他们说如果芳芳不肯嫁过去的话,就要找村长来说理,这是逼着咱们夏家啊!”
田氏没说是逼着夏芳芳嫁人,反而将整个夏家都给塞了进去,要是搁到个家族里感强的人,肯定不得出手帮忙。
这要是一个人名声坏了,那全族的女儿都不好嫁了。
偏生田氏这次打错了算盘,夏梨独来独往惯了,她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夏雨兰也已经嫁人了,其他人下场如何与她何干。
“既然做了,那认了便是。”夏梨那是典型的站着话不腰疼,看戏看的热闹。
夏芳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但来时,田氏已经将里面的利害关系给她掰扯清楚了,她攥着帕子强压着怒火听夏梨奚落。ωωω.χΙυΜЬ.Cǒm
田氏却嗷的一声哭出来,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夏梨啊,你就任由别人这么欺负你妹妹?”
“诶,四婶你说话可得讲道理,敢作敢当是君子所为,而且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轮得着我一个堂姐做决定的?”
田氏却不停歇,拉着人撞过她的肩膀就往里闯,嘴里嚎哭着,“都是堂姊妹,你就帮那夏雨兰找了那么好的婆家,怎么轮到芳芳你就死活不开口啊!”
说着,她还猛喘了口气,坐在石桌上拍着大腿嚎啕自己的命有多苦。
“亏你们姐弟在我家住着的时候,我把你们当亲孩子一般对待,园子芳芳谁有你们的待遇好,结果你们就是这样报恩的,老天啊,你可开开眼吧!”
夏梨心中不但没有怒气,反而有些想笑,这人比唱戏的人都会说,“哭完了吗?”
没人搭戏的情况下,田氏梗了下,也不跟她说了,目光瞅准了之前住的房间,推着人就想往里走。
别看夏芳芳用帕子捂着脸不抬头,但脚下走的飞快,生怕夏梨反应过来拦住他们。
“站住!”夏梨一声厉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田氏身子顿下,一把将孩子挡在身后,带着戒备道,“夏梨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夏梨轻笑一声,快步过去,一把将躲在她身后的人扯了出来摔在地上,冷眼看着。
毫无防备的夏芳芳就这么直愣愣的被她摔在地上,回过神来时,她嘤嘤哭着,往前爬两步扯住楚明澈的下摆道。
“楚公子,您和姐姐关系好,求您一定要帮帮我。”
楚明澈面无表情的将衣服从她手里抽出来,走到夏梨身边,带着嫌弃意味的拍了拍衣裳。
夏梨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心情都变好了很多,挥挥手,示意周婶先送夏裳去学校。
这些肮脏的东西,没必要污了他的眼睛。
夏裳低着头握紧背包从夏园面前走过,衣裳却被他一把抓住,夏裳一如既往的垂眸,只握紧背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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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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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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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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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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