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慕容城从未有过如此欢愉的时候,他没有朋友,所以也少了很多朋友之间应该有的乐趣,今晚的畅饮,虽然是茶,但却让慕容城觉得格外快乐。
萧南风脸上不再有笑意,内心太多的伤痛,已经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云云惨死在他怀里,灵素惨死在他身边,就连马嫂,也因为他而死。
他身边的人在一个个离他而去,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孤独无依的大树,虽然屹立不倒,但是却一直在品尝人世间的悲伤。
任不识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不过他比较清醒,另外两个人甚至喝茶都能够喝醉,可任不识却没有喝醉,作为江湖中曾经的天下第一刀,他有责任为姑苏的江湖做点事情。
独孤家的威名现在彻底已经被毁了,萧南风和慕容恪知道,独孤魂也就是任不识的心情一定也不好,不过他们没有挑明。因为对于一个英雄般的人来说,这点伤痛并不值得安慰。
慕容城其实很羡慕任不识,因为任不识至少可以光明磊落地活在这世上,即使家族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也会挑起家族的重担。可慕容城却为自己的家族感到难过。
他们家族的继承人,慕容恪,已经完全沉溺于权力之中,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诚心和坚韧之心,所以慕容家族虽然现在看来繁盛不可替代,但今后,一定会走下坡路,甚至会灭亡。
萧南风孤零零一个人,什么都不用担心,没有家族的重担背负,没有前途命运的拖累,他只需要畅快地活下去就可以了。凭借他现在的武学造诣,不管在哪里都能够生活的很好,甚至可以成为一方霸主。
可他什么地方都没有去,依旧留在了姑苏。他们三个人,一个家破人亡,一个家道中落,一个无家可归,其实都是一样的可怜人。ωωω.χΙυΜЬ.Cǒm
萧南风冷冷道:“我没有家,就一个人,你们不用跟着我趟这趟浑水。”他说的很实在,不管前途怎样,他都已经决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即使迎接他的,可能是死亡,那也毫无怨言,至少他为了自己的命运挣扎过。
任不识苦笑着摇了摇头:“慕容城这老家伙可以不去,因为他跟你没什么交情,我不同,我可是你的老大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等于是替我决定了,我完全信任你,而且别忘了,现在的我,也只是孤身一人而已。”
慕容城没有说话,萧南风点了点头:“你绝不是一个人,独孤家绝对不会只剩下你一个人,所以你必须要留在这里等待他们回来,只有你还在这里,那他们就没有理由不回来。所以,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这时候慕容城放下茶杯,淡淡说了句:“茶不错。”随即起身,看着漫山的云雾,叹息道:“你们都可以不去,唯独我必须要去,我知道你要去哪里,但是要对付吴越派之前,一定要先解决一个人,解决这个人非我不可!”
萧南风和任不识对望了一眼,他们都知道,慕容城所说的那个人谁,他们十分吃惊,因为慕容恪是慕容城的亲侄子,如果要解决这个人的话,拿慕容城一定会护着他,但是现在看来,慕容城不但不会护着他,而且还会亲自动手。
萧南风叹了口气:“慕容前辈,其实你本不必要这么做,慕容恪是你的侄儿,你们之间的关系,迫使你不得不对他网开一面,这件事你只要躲过去就好。”
慕容城冷笑一声:“我从来不躲事情,这件事也绝对不会例外,既然自己的侄儿没有管教好,那当然要由我自己去管教。不过我希望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当然,这件事我绝对不勉强,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
任不识也跟着站了起来:“什么事?老东西,能答应你的一定做到。”慕容城笑了笑:“慕容恪毕竟是我慕容家的子孙,即使他有千错万错,我都不能让他死在外姓人手里,只有我能杀了他。”
萧南风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来以为慕容城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现在看来,慕容城比他们任何一个人看的都要透彻。
慕容恪此时就是吴越派养在姑苏城的一条狗,时刻都在牵制着萧南风几人的步伐,要想对付吴越派,就必须先将这条狗给打了,如果下手轻了,甚至会被狗反咬一口。
所以萧南风一直都在犹豫这件事,他甚至认为,是不是可以将慕容恪囚禁起来,这样一来也不会伤害他们叔侄之间的感情。真是没有想到,慕容城居然如此大义凛然。
萧南风也跟着站了起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绝不亲手杀了慕容恪。”任不识也点头道:“你放心,他的性命交给你处理。”
慕容城终于微微笑了笑:“那这样的话,我看,我们可以继续做下喝茶了。如果再不喝的话,茶怕是要凉了。”
时值初冬,寒风凛冽,没有人会想到,这三位天地间的绝顶高手,居然会躲在这里商量一件决定姑苏命运的大事情。
首先由萧南风将慕容恪引出城主府,再由任不识切断整个城主府的后援力量,最终将决战的机会留给慕容城。
夜深深,寒风凛冽,凛冽的寒风吹拂在人脸上,就像是用刀子在割一样。不少人脸上已经围起了厚厚一圈围巾。街道上的游人越来越少,现在这些日子,一到傍晚十分,街道上的人群便会散去,各自回家围着火炉烤火。
但是城主府的守卫们却丝毫没有回家的意思。他们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把守着城主府的大门。据说这城主府有里三层外三层的格局,纵横捭阖,阡陌分明。所以其中的守卫更是多如牛毛。
其中一部分是慕容恪从慕容家带来的亲信,还有一部分则是从各地选拔上来的好手,这些人的功夫都不弱,手头上的力气也绝对不会差。再加上他们分工明确,人数众多,要想对付这么一大帮子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城主府的院墙很高,比当年独孤家的院墙还要高,高到任何一个轻功高手,都无法一跃而起就能上去。所以萧南风也绝对不能上去。
除了院墙不能上去外,前后左右四个大门也都戒备森严,大门后面套着小门,小门里面套着内门,内门后面是数不清的长廊假山,穿过这些假山花园长廊,才有可能找到真正城主所居住的位置。
据说,慕容恪为了防止有人在他熟睡是暗杀他,所以他在城主府中按照自己的宅邸建造了五十多座一模一样的屋子,屋子里面的摆设也都一模一样。这些屋子不仅外貌相同,而且每间屋子里都有一个跟慕容恪身材相差无几的人睡在里面。
而且他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屋子下榻,所以不管是谁,要想能够一下子就找到慕容恪的住处,那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萧南风也早就听说过这一变态的设计,他这么想可以理解,对于一个整日都睡在大街上的人来说,这么安排自己的住处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萧南风现在感到为难的是,要怎么将慕容恪从最里面的一间房子里叫出来。他并不想惊动所有人,一旦他从其中一个人门强攻进去,或许可以找出慕容恪的下落,但一定会伤害不少无辜。
他的手里已经沾满了鲜血,现在他绝不想在手里沾上无辜者的鲜血。萧南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乔转打扮。
经过上次的经验,他现在也领略到了些许易容术的精髓。简单给自己处理了一下后,萧南风挑这个担子大摇大摆地往城主府走去。
城主府的守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翻,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喜之色。萧南风笑呵呵道:“大爷,我是来这里收馊水的,上次跟你们家管家说好了,收一桶给十枚铜钱”
守卫皱眉骂道:“他娘的吃的时候价值千斤,这倒了就只值十文钱?你这小老二是不是在蒙我们家朱管家?还有,从这儿经过难道你不知道要交孝敬钱吗?”
萧南风略微一愣,他还真是没想到要交什么孝敬钱,这对于萧南风来说,不可谓不是一次巨大的失误。像他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人世间有多少这样的潜规则。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这些规则的存在,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显露无疑最好的见证。萧南风在怀里掏了很久,才勉强掏出十九文钱来。
他将钱递了过去:“大爷,身上就这么点了,要不你通融通融,改日有时间,我一定给你补上。”那守卫嘿嘿一笑,将那十九文钱收入囊中道:“你这小老儿,当老子是白痴吗?你来收馊水,一桶十文钱,现在你身上就十九文钱,你怎么收馊水?你就收一桶吗?”
另外一个守卫接着说道:“我看你这小老二就不是个好东西,要么你就是假借收馊水之名,想要混进我们城主府,要么你就是故意将钱藏了起来,不想交这孝敬钱。”
萧南风面露难色,真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此时的萧南风根本无法想象,这些个平时挥挥手就能干掉的家伙,现在却已经成了他最大的障碍。
他叹了口气道:“哎,这是真没有准备,我跟朱管家定的是一个月一付的馊水钱,这个月的钱已经交给朱管家了,我这里这么些大子儿是用来填饱肚子用的,乡下人,吃俩馒头也能度日了,所以身上揣不了多少钱。反正我每天都来,要不这样,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带好银两,各位爷多通融通融啊!”
守卫再次仔仔细细看了看他,皱眉挥手道:“算了算了,就当是倒了血霉了,下次你要不带来,这馊水你可就别想再收下去,滚进去吧!”
萧南风赶忙提着两个木桶跑了进去,这一关过的实在是有些不容易,到了这里,是一大面墙,墙的两边都是楼梯,楼梯分别通向不同的两个地方。
萧南风却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走了,他将左右两边的位置都看了仔细,忽然发现,左边的地上有残留的菜叶,身后那些侍卫还在盯着他,只要他走错了方位,也就是说,他们并不认得去厨房的路,也就是说,这么一来,萧南风是伪装混进来的事情就是个事实了。
他看到这些菜叶子后,认定了这里一定是通往厨房的地方,所以他索性就跨出了那一步,走了上去。台阶有二十八阶,每一阶都是石材锻造而成。
萧南风的脚步扎实,走过这二十八阶台阶,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大片洗菜地,洗菜地的后面是一排黑黢黢的小屋子。这些屋子想必就是为府中人做饭的厨房了。
现在属于晚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这里值班,只有那么几个小丫鬟坐在门槛边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主子是否有需要吃夜宵。
看这样子,慕容恪平日里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所以这些丫头有些已经睡着了,有些则显得十分散漫,绝不是个等待干活的样子。
萧南风匆匆闪身进入一旁的黑色长廊之中,将整个人和黑夜混在一起,现在完全看不出萧南风的样貌,甚至连萧南风有没有进入这里,都看不出来。
他一步步向长廊尽头移去,同时距离那几个女子的位置也越来越近,这些女子所在的位置一定就是通往慕容恪住处的位置。因为只有在这里呆着,才能第一时间获悉慕容恪是不是有吃夜宵的需求。
所以萧南风选择通过这条路,来找到慕容恪的住处。黑夜将萧南风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管是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萧南风正躲在里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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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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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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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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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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