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本想骂两句,可见着任不识却怎么都骂不出来,他没有回应任不识的话,脚法变化之间,已经再次发起了猛攻。
慕容恪的刀光掠过之际,任不识抬腿而起,已然躲过这一阵刀光,伴随着飘飞的衣裙带起的泥土,急速落在了慕容恪的身后。
慕容恪哼的一声,凌空倒翻,长刀从头部直逼身后的任不识而去,一把刀霎时间化作了万千刀光,任不识微微一愣,这一招来的实在漂亮,除了刀法花俏之外,其威力也足以震慑人心。
任不识点了点头,却没有放松回应,他周身遍布慕容恪的刀光,不管从哪个角度躲闪似乎都是多余的,慕容恪这是逼着任不识与之拼斗内力,所以才将其后路断绝,此刻想要脱身是不可能的了,任不识只得瞄准了那一抹刀光,劈了过去。
当的一声巨响,一阵气浪掀起了周围的尘土,四周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觉往后退了三四步,这种力量真是闻所未闻。慕容家的公子如此年轻就有此等内力,真不输当年的萧南风。
萧南风固然厉害,但他亦正亦邪,谁也搞不懂他到底属于哪一方,可慕容恪就不一样了,他是正宗的武林正派人士的后裔,慕容家的少主。今日一战,慕容恪自身必然扬名天下,于他而言,这算是他第一次在武林众人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他自然不会放过,刀光已然静止,两人定在原地,死死地望着对方,手里的刀几乎已经嵌入了对方的刀刃,两人的脸色均是憋的通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慕容城都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老子英雄儿好汉,这种事情并不时长发生,任不识很欣慰,慕容恪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好,好到超出了他的期望。漫天飞尘,青光凛冽,两人这么僵持了一阵后,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此时的退让便是证明,自己是弱于对方的。
对于一个刀客来说,要承认这一点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们自负,他们轻狂,他们需要的是盛名之下,载誉而归的喜悦,并不需要隐忍筹谋,韬光养晦的闲适。
若然只是为了追求一份闲适,他们也绝不会成为一名刀客,也绝不会再此时此地角逐胜负。既然一开始就赋予了他们这种使命,那么此刻他们必须坚持下去。
谁都明白这样的僵持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但谁都没有阻止的意思,因为他们想看到,到底谁能胜出,他们受不受伤,对围观者来说,并不重要,但是他们的胜负直接关系到正邪两派的声誉!
独孤况似有阻止之意,但在人群中却瞥见了一人,是个女人。慕容夫人缓缓从人群中穿行而过,衣袂带香,徐徐而来。手下人为她拨开一个口子,眼前出现的两个人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她的脸色刷的一下惨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天地间还有多大的痛苦是眼见这两个人斗的你死我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呢?
慕容夫人的眼圈中带着几分泪光,她的前方是自己的情郎和儿子,她的身后是慕容家的名声与荣光。她鼓起了勇气,一步一步朝着他俩而去。
这是一种背叛,也是一种重生,在这种情况下,她终于发现,只有亲人才是最重要的,名声、地位这些都无足轻重。
“独孤魂,你到底要做什么?”这话外人听来显然是责备的语气,但任不识听来却充满了爱意。他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此刻若开了口,一股真气外露,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他的表情却在变化,似乎变成了勉强的微笑。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不知慕容夫人跟这独孤魂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慕容城脸上已经带着几分落寞,他终于察觉到,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两人的关系一直是街头巷尾中的传闻,那不过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现在的人怕是早就已经淡忘。不仅如此,就连独孤魂这个人,大家也都已经淡忘的差不多了。
因为大哥的光环,老二无论在家中还是在江湖上,地位总是那么不起眼。即使他们再怎么优秀,都比不过他们的大哥,独孤魂如此,慕容城亦是如此。琇書蛧
“大嫂,回来,这件事你不应该过问!”慕容城虽然带着伤,但还是勉力说道。慕容夫人侧目瞧了一眼慕容城,嘴角带着淡淡的忧伤,眼神中尽是对人生无望的一种哀叹。
如果时候此时有人建议她不要去管这件事,那么这个人要么不知道她与这两人的关系,要么就是这个人铁了心要她痛断肝肠。慕容城显然是后者,因为跟她的感受比起来,慕容家的声誉更加重要!
慕容夫人冷冷道:“老二,这件事我看我非管不可了!要知道这两人都是我。。。”一言尚未言尽,一颗石子已经打在了她的喉管,她当场昏了过去。
慕容恪和任不识都大吃一惊,几乎同时罢手,这一股震慑全场的力量足以将在场所有人都感染到,飞起的尘土几乎迷住了所有人的双眼。
他们同时奔向了慕容夫人,慕容恪走到慕容夫人身边时,任不识却被另外一人拦了下来。慕容城的身影依旧是那么的伟岸,即使身上有伤,丝毫没有损耗他在任何人面前高大的形象。现在他就是慕容家的象征,一个至高无上的象征。
“怎么?慕容家母子的事情,你也想插手不成?”慕容城冷冷道。任不识焦急难耐,他急切地想知道慕容夫人究竟怎么样了,但却怎么都过不去了,因为慕容城已经出刀。只要慕容城出刀,这世上就很难有人能够走得过去。
任不识摇了摇头,叹息道:“让我过去,看一眼!”慕容城再没有说话,而是用手里的刀说明了一切。刀光掠过,所到之处,几乎寸草不生,这刀法比之慕容恪来的更加狠辣歹毒,每一刀都没有给对手任何回旋的余地。
只要任不识一个不留神,那么他便直接断送性命。独孤况似乎也看出了慕容城要杀任不识的决心,但这到底是一比一的比试,在江湖上若是两个人比试的时候,你去帮场,那么你帮的这个人一定会记恨你一辈子,那是一种耻辱。
任不识的刀法眨眼间已经有些凌乱,慕容城的攻势实在是太强,而且此时的任不识心不在焉,他最担心的还是昏迷不醒的慕容夫人。凭借多年的经验和手段,任不识虽是浑身都有大小伤口,却尚未伤及要害。
他知道这么打下去,迟早是个死,他索性也咬了咬牙,使出了浑身解数。一时间,世上几乎最强的两大高手在独孤家门前决战开来。刀光之下,几乎看不出两人的人影,就见半空之中一道道刀光忽上忽下,闪烁刺眼。
时不时产生一股气浪将周围的尘土带起。这边的慕容夫人似乎是被人点中了穴道,眼中尚且闪烁着泪花,嘴角似乎也在微微抖动,但就是醒不过来。慕容恪按了按母亲的人中穴,又接连点了几处穴道,始终都不见成效。
正在这万分着急的时刻,慕容城和任不识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人群中,这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两人出现的时候,大家几乎已经认不出他俩。他俩浑身的衣服都被刀削成了一片一片,浑身的肌肤上都是伤痕,血水混着汗水从伤口里一点点流出,浑身上下眨眼间已经变得一片通红。
任不识大喘着粗气,腰上的伤口似乎很严重,他的左手一直捂着腰。慕容城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他身上却没有那么严重的伤口,这一刀的伤口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也只有他俩清楚。
“今日,今日就算死在这里,我也要过去!”任不识喘息着大喊道。慕容城冷冷回应道:“那你就死在这里好了!”
“呵呵,就凭你,恐怕还杀不了我,要知道,当时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他说这话纯粹就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因为现在能支撑他坚持下去的信心已经不多了,再过不久,他即将筋疲力尽,最终无力还击而死。
慕容城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怒意,但他却没有表现在行动上。他始终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任不识那只握刀的手上,这是一只多么可怕的手啊。
慕容城的心里防线几乎也已经到了极限,不管是体力还是技巧上都不再有任何可以战胜对手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些许体力,集中注意力在对手的手上,所以他不想浪费力气说话。
独孤况这时候叹息道:“我看今日你俩是不分胜负的多,如此比试下去,除了一方死去,再无别的可能,不如今日暂且作罢,改日再战如何?”
慕容城这时候却说话了:“让他滚,否则,死!”这话说的十分干净利索,像是他的语气,但声音却丝毫没有了体力充沛时的力量。
独孤况眉头微微一皱,这种挑衅他还是第一次见,两人分明都已经到了极限,为什么慕容城就是死咬着不放呢?这件事还要从慕容夫人身上说起。
慕容夫人与任不识的关系一旦公之于众,那么慕容家的颜面将一扫而空,慕容恪的身份和地位也会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这种事情,慕容城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就算慕容恪真的不是慕容白的骨血,但至少在慕容家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他的母亲也是名声赫赫的慕容夫人,那么他也就是慕容家的人。
而且作为慕容家的第三代,他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不谈旁系分支,就说慕容鹰这一主枝上,唯一的两个孙子中,有出息的也就只有慕容恪一个人,慕容钰此时也不知所踪,就算找到了,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所以为了慕容家的将来着想,慕容城也绝对不能让这件事被众人知晓,解决这件事最直接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当事人消失在世上。
他早已对任不识动了杀心,他甚至对慕容夫人也怀恨在心,但却迟迟不愿动手,毕竟这是他多年来的大嫂。
任不识叹息道:“让我滚的人,要么倒在地上,要么还未出生,我看,我看你是第一种人。”慕容城丝毫没有开玩笑的兴致,手里的刀上沾满了鲜血,刀身横举了起来,刀光与眼神相碰的一刹那,慕容城突然心口一阵剧痛,随即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种病态的发作这几日已经越来越频繁,其他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有慕容城和独孤秀知道这是怎么一件事,那是他俩曾经的交易。
独孤况和任不识都吃了一惊,不少人都围了上去,左西屏将慕容城扶了起来,扯住他的脉门细细端详了一番,眉头却频频皱起:“怪,真是太怪了!”
慕容城的脉象十分奇怪,至于怪在什么地方,左西屏却不愿意说,这就好像是中了巫蛊之毒一般,但这种毒一般只有心甘情愿之人才会中,所以慕容城若然是那个心甘情愿的人,那一定是跟别人做了什么交易,比如提升内力之类的事情。
这在江湖上并不稀奇,若是有人那里有一种短时间内提升内力的大还丹,你在比试之前吃了下去,自然会有助于自己的比试,但给你大还丹的人必然不是无偿给你,他一定会让你做一些他需要你去做的事情,活着你必须支付一定的银两才行。
而为了防止你反悔,一定会在大还丹落入你手之前,给你注入巫蛊之毒。这种毒只有这种情况下才能被注入体内,所以慕容城会不会与他人做了这样的交易呢?左西屏不敢轻易下次定论,因为这足以影响整个慕容家此时在江湖中的名声。
任不识看了一眼慕容城,一步步一瘸一拐地朝着慕容夫人走了过去,这时候慕容恪豁然展身而起,厉声呵斥道:“你别过来!”
任不识愣在那里,风吹尽,残叶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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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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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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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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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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