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独孤信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独孤况成日只知道练刀,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几乎没有一天是休息的。有一天,独孤信趁着独孤况练刀的功夫,独自一人跑出了山庄。
那是个乌云遮日的日子,城中到处血雨腥风,魔教余孽尚且在姑苏城中暗自搜捕神刀门门人,但凡跟神刀门有半点关系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很不幸的是,独孤信也成了他们的目标。
当时的魔教虽然已经被销毁,但仍旧有一部分势力潜逃在外,而且这部分人中就有魔教四长老中的一位。传说这位长老主持魔教三十余年,是魔教中最有威信也是最有本事的人。他带领着手下出征外地,再回来后,发现神刀门已经成了姑苏城中的主宰,整个魔教烟消云散。
魔教长老十分震惊,不过更令他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随着魔教的烟消云散,不知为何,那个古老神秘的组织,神刀门也跟着消失了踪影。
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神刀门这个组织虽然不见了,但昔日在神刀门中任职的那些人都还在姑苏城中。在魔教长老的一再暗访之下,终于确定了几个家族,其中以独孤家和慕容家为主要骨干。
所以,魔教的人片刻不离地盯着这两个家族中的人,哪怕是一个丫鬟和仆人,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这一天,从独孤家的后院里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孩儿,这小孩儿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看样子是独孤家的重要人物。
魔教长老得知后,马上断定这是独孤况的独生子,也是当年独孤家唯一的继承人。魔教被灭,魔族失去了魔尊,这是灭门的仇恨,那当然是要用灭门的手法来偿还。
魔教长老将独孤信带到了一个神秘的森林中,这里有他从来没见过的奇花异草,也有各种鸟兽虫鱼,唯独没有一个人。
独孤信在此地玩的不亦乐乎,而独孤家却已经乱了套,没有人注意到小少爷什么时候出的门,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这是个无头案。
不过独孤况却很冷静,他认为对手既然是有目的的,那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他找来了家中的家臣严守家门,以防调虎离山。在这之后,便开始等待。对手的速度并不慢,他们约独孤况来到了那处森林。
森林中乌烟瘴气,三步以外几乎就看不到任何人的踪影,独孤况来到此地后便知道了其中的不妙,但事已至此他只得应对。
对手给出的代价很明显放弃独孤山庄,对独孤况来说,儿子与山庄相比,到底哪个重要,这在外人看来或许还是个未知数,但独孤况的做法却很决绝,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对手的要求。
据说在林中还与魔教长老大战了三天三夜,最终,虽然不知道谁赢谁输,但独孤况却将儿子好端端带了回来。
多年后,独孤况再次回忆起当年的这段往事,依旧面不改色,但他对儿子却充满了愧疚,当年如此,到了今天,他还会这么选择吗?
独孤况在沉思,他在沉思的时候,没有人敢去打扰他,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因为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那个神秘的洞下,他们所面对的似乎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独孤家的所有刀客都将手里的刀举了起来,他们似乎达成了一个无声的协议,那就是一同将这头怪兽杀死。
一行人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紧张,洞内除了虫子扭动身子时发出的咯咯作响的声音外就只剩下了众人的呼吸声。
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越来越粗,在第一排的三个人即将接触到虫子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同时大喊了出来,先后有三十多人一起冲了过去。
他们的刀异常锋利,每一刀似乎都要将这虫子的血肉割裂,但结局让他们几乎丧失了生存的希望,因为刀锋触碰到这虫子的皮肉时,居然卷了起来,在场但凡冲上去,砍中大虫子的人手里提着的刀全都卷了刀口。
这虫子居然是个刀枪不入的主,难怪多年前,会有人将它囚禁于此,而不是杀了他。虫子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八只爪子同时开工,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将八个刀客抓在了手里,不管刀客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这虫子的利爪。
眼看着同门的师兄弟一个个被虫子捏死,张俊的双眼早已通红,他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提起手里的长刀直奔大虫子的心口,就是一刀。
这一刀依然没有伤到大虫子分毫,但很奇怪的是,大虫子的整个身子却几乎翻到了一般,手里抓着的那些人也被松了开来,虽然死了三人,但剩下五个人均还有的救。
张俊被大虫子的一只利爪甩到了一边,撞在石壁之上,也受了不轻的伤。这时候孙勉忽然发现,这大虫的心口处居然闪烁着红色的光。一阵一阵,好似心跳。
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幕,孙勉认为这虫子的脉门就在他的心口处。即使打不穿他铜墙铁壁般的皮肉,却能震碎他的五脏六腑,以及心脏。
孙勉将众人都喊了回来,后排的弓箭手这才一个个冲到了前面,他们在孙勉的指挥下,弯弓搭箭,直奔大虫子的心脏。
大虫子似乎认为这帮人还要冲上来,恢复元气后,再次张牙舞爪起来,就在这时,它的心口暴露无遗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孙勉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直奔大虫子的心口。
大虫子嗷的一声怒吼,却再也挽救不了它硕大的生命。大虫子倒了下去,溅起的水花将在场每个人的衣服都打湿了。这一场打下来,再也没有一个独孤家的人敢说孙勉半分不是,因为他们忽然觉得,这人确实有不同凡响的地方。
走过一片大水塘,孙勉带着大家顺着石阶往下走,这石阶一直铺到了水塘尽头,然后又是一片漆黑。漆黑的脚底下却再也没有平缓的石阶可走。孙勉用火把略微照了照,问道:“师傅,您看我们这是过去还是回头?”
张青也观察了一番地形,叹了口气道:“我什么也看不到,一切都听你的吧。”
孙勉瞧了一眼张俊,此时的张俊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救了我的命,以后,以后我都听你的。”
孙勉的眼中忽然多了些许湿润,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世间所谓的信任,是多么的重要,那是一个人在一个团体中树立信心的基础。孙勉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前面的路,缓缓道:“这样,我走在最前面,你们一个接着一个,往前走,如果前面一个人出了事,你们立马掉头,如何?”
张青争辩道:“这样一来,那最先出事的岂不就是你了?不行,还是让老夫走在最前面,我也一大把年纪了,就算死了也不可惜。”
其他人也都争辩着想要走在最前面,但声音都不是太坚决,孙勉摇头道:“这里的情况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熟悉,不仅如此,我也是从小就走惯了山路,所以你们不要担心,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我如果不见了,你们就回头。”
孙勉回头望了一眼师傅、道:“师傅,多谢您的关爱,请相信我,而且,您还不老。”
张青一时愣住了,众人已经在孙勉的带领下一步步往前走着,路上的辛苦自不必说,几乎每个人都磨破了脚底板。山路真是不好走,如果没有孙勉在前面带路的话,恐怕他们根本没有走下去的勇气。
孙勉将一束火把朝着最前方扔了过去,走到一处峭壁处,他又扔了一个,这样前面多数的路都能隐隐约约看清楚,也不至于在这里迷失方向。
但这时候却发生了新的问题,那就是眼前的峭壁。这峭壁旁只有一条非常窄的算不上是路的小路可以通过,每次只能经过一个人,而且这拐角处的拐角特别大,几乎是转了半个圈,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
低头看一眼脚边上,一片漆黑,但可以听到潺潺的溪流从这儿流过,孙勉扔了一个火把下去,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条微波荡漾的地下河,这地下河的河水看来十分清澈,水下长满了黑黢黢的水草。
看样子如果掉下去一定会被这些水草给纠缠死。孙勉咽了口涂抹,他向张青建议道:“这条路看来只能让一个人单独过去,所以抬着伤员的那些兄弟,和那些伤员兄弟是过不去了。”
张青也点了点头,这时候张俊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道:“嘿,我看也是,这样吧,受伤的都留下,抬着他们的人也留下,剩下的人跟着孙兄还有我,一起往前走。”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是带着笑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笑容实在是太勉强,因为张俊的嘴角几乎是在颤抖着的,张青暗暗叹了口气,孙勉强调道:“你也不能过去。”
张俊的脸沉了下来:“放屁,我怎么不能过去,别他娘的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胡乱指挥我,要知道,我才是这只队伍的头,兄弟们,跟着我过去就没错了。”
孙勉叹息道:“你肯定不能过去,你看看你的腿,不要说是你,就算是我们,想要过去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如果你过那些拐角处时,一个不留声,掉了下去,那才会后悔莫及。”
张俊怒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就允许你们在前面出生入死,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苟且偷生?我告诉你,我做不到!今天你孙勉就是我张俊的好兄弟,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生!”
孙勉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被撞了一下,眼眶中似乎又多了一些晶莹的东西。他看了看张青,见张青暗暗点了点头,他这才下定决心道:“好!从今天起,你我就是生死弟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既然如此,那我有个建议,就是过拐角的地方时,受了伤的一定要自己爬过去,千万不能让别人抬着你。”
受了重伤的留在了这里外,其他人全都跟着孙勉往前走去。这里的路可谓是千奇百怪,不仅拐角十分多,而且脚底下也是崎岖不平,宽的地方只有一个脚掌的长度,从开始到穿过这段山路,前后有四个伤员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地下河之中。
张俊咽了口涂抹,他非常庆幸能够遇到孙勉,否则,他们这些人估计在第一关就已经全都死翘翘了。穿过这段路,眼前的路似乎又一次恢复了正常,石阶逐渐出现了在了众人的眼前,大家都松了口气。
可这时候,却从黑暗深处传来了一阵声响,这声音应当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声音一阵一阵,很有节奏感,好似一个常年打铁的老汉,抑扬顿挫地挥舞着手里的铁锤一般。
孙勉侧耳细细去听,声音似乎并没有靠近的意思,看来这传出声音的地方是固定的,那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声音是人传出来的话,那这个人也是固定在原地的。
在这种地方,固定在一个地方的人,传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孙勉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人一定就是独孤信!
独孤家的门口几乎没有任何人把手,只有一两个人象征性地站着,这当然不是李甘的对手,进入独孤家后,李甘十分老练地直奔后花园,穿过后花园,便是独孤家的家眷所居住的地方。正对着水池的那间房应该是独孤茗的,那花园后面的那一间,前面有一大块空地的房子,一定就是独孤秀的住所。
李甘屏住了呼吸,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他手里紧握着那把刀,刀锋对着身后,抬起刀的时候恰好能够正中对面的人。
李甘一步步走入了这个小院子,院子前视野目及到的屋子里似乎没有人,但房门是半掩着的,黄花梨雕刻成的窗户也是斜撑着,想必主人离开并不久。琇書網
李甘呆呆地站在园中,等待着独孤秀回来,这时候从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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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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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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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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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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