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管家赶忙退了出去,沈东晖这才怒气冲天地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娘的,做了族长还拿不到钱,真他妈的晦气!”
慕容恪站在高高的楚云峰之上,俯视着面前的整个杏花林。林中的血迹似乎还残留着,尚未消退,但当日在此的所有人都已经没了踪影。
沈秋桐挣扎着喊着:“快放开我!”
慕容恪眉头紧皱,他的脑子在飞快的打转,根本没有听清楚沈秋桐在说些什么,直到沈秋桐啊的一声大喊,几乎昏了过去,他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捏着沈秋桐的手微微使了使力,沈秋桐的手指几乎快被他给捏碎了。
他赶忙松手道:“沈姑娘很是对不起,方才若非姑娘有心相助,我也无法到这楚云峰上来。”
沈秋桐揉着手指,嗔怪道:“你真是没良心,若不是我故意让你挟持,你能这么容易就抓到我?”
慕容恪笑了笑:“是是是,沈姑娘菩萨心肠,不过沈姑娘为何要如此帮助在下?”
沈秋桐眉头轻微皱了皱,叹息道:“我爹也在那日不知所踪,今日看来,要靠家里那帮人救出我爹的希望是不大了,唯有依托公子出手相助!”
慕容恪愣了愣:“难道,难道姑娘真的认为我有这个本事?”
沈秋桐点了点头道:“我跟你提一个名字,你就当知道我为何相信你。”
“谁的名字?”慕容恪的心忽然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沈秋桐淡淡道:“独孤茗。”
烟雾缥缈,寒气袭人。
慕容恪的眼中似乎闪现出一股非同凡响的伤感,泪光不觉已在眼光中打转。
沈秋桐拍了拍慕容恪的肩膀道:“嘿,你怎么了?”
慕容恪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什么?额,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和纳兰彦成亲了?”
慕容恪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之意,但心里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希望。
沈秋桐瞪大了双眼看着慕容恪,惊讶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纳兰公子已经失踪多时了吗?”
慕容恪精神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他忙拉住沈秋桐的双肩,问道:“那她,她现在怎么样?”
沈秋桐脸色略有微红,示意着慕容恪的双手,慕容恪这才赶紧松了开。
沈秋桐笑道:“看来你对独孤姐姐的感情很不一般啊!我告诉你,她还没嫁人。”
慕容恪脸上的担忧之色刹那间化作了一片祥云,嘴角竟也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
沈秋桐暗暗叹息道:“这世上若有个男人能为我如此,那该多好啊!”
“不过对了,如果想知道那天楚云峰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必须要去找一个人。”沈秋桐道。
“谁?”
沈秋桐指着杏花林内插在树干上的那把刀说道:“任不识!”
任不识此时正站在高高的悬崖之边,俯视着山涧中的清泉缓缓向东而去。清风吹拂着他略显斑白的发丝,将他沧桑的容颜刻画的更加富有立体感。
“嘿!老家伙,站那么高干什么?”萧南风站在不远处喊道。
任不识侧了侧脸,随即又别过脑袋:“站得高,才能看的远。”
“看的远又能如何?”
“看的远才能看清楚真相。”
萧南风笑着将一壶酒倒出一小口在地上,一阵酒香随即便往任不识站着的地方飘去。
任不识忽然嗅了嗅鼻子,瞪大了双眼赶忙回头道:“好酒!”
萧南风喝了一口酒笑道:“是真相重要还是美酒重要呢?”
任不识咽了口吐沫道:“自然是美酒重要,来来来。”
说话间,任不识已经跳了下来,两人随地而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壶中的酒。
“神刀门的行迹可有下落?”萧南风问道。
任不识喝了一口酒,淡淡道:“嗨!狗屁神刀门,他们是冒充的。”
“哦?此话怎讲?难道你这老家伙知道神刀门的秘密?”萧南风戏谑道。
任不识愣了愣:“不不不,你要在我这个年纪,那就一定会知道神刀门。那可是个很了不起的门派。当年的姑苏三刀客,均是神刀门门下传人。”
萧南风又坐近了一些问道:“哦?姑苏三刀客?我怎么没听过?”
任不识大笑一声:“你若在我这个年纪,那定然也会知道他们的名气。”
萧南风此时也笑了:“看来年轻的确是一个人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啊!”
任不识拍了拍萧南风的肩膀道:“若是可以,我愿意用我所知道的一切跟你交换你的年纪,你可愿意?”
萧南风摇了摇头道:“那自然不愿意。我啊,宁愿用这几十年,多喝点酒。”
两人大笑着,任不识道:“姑苏三刀客,指的就是独孤况兄弟,还有慕容家的慕容标。”
萧南风忽然眉头一皱道:“独孤况前辈还有个兄弟?”
任不识叹息道:“这不怪你,一般一个家族中成名的都是大哥,而二弟三弟这些都是不入流的人物了。就像慕容家,若不是慕容城在大漠历经数十年风霜,也定然不会有如今的成就。因为啊,他们都被大哥的光环笼罩着,永远没有发光发热的机会。”
萧南风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对吧!既然他没有发光发热的机会,那为何又是三刀客之一呢?”
任不识忽然想起来,姑苏三刀客这种说法的是他们自己瞎称呼的,过去根本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们,赶忙笑道:“嗨,这不重要。独孤况的弟弟独孤魂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他算一个!”
萧南风好奇道:“哎,这独孤魂前辈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让你如此佩服呢?”
任不识愣了愣道:“这个嘛!小孩子你不懂,反正你知道他很让人敬佩就行了。”
“那么后来呢?”萧南风问道。
任不识叹息道:“后来啊,他们三个为了一个女人,相继离开了神刀门。”
萧南风呆住了:“什么?为了一个女人?那这个女人一定是非常好看的女人。”
任不识苦笑道:“是啊,很好看很好看。”
萧南风望着任不识幽怨的眼神,问道:“看来你也见过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呢?”
任不识望着远方的山峦,会心一笑道:“我哪有这个福气,只是听说罢了。”
“那么你可知这女子是什么人呢?”萧南风望着远方的山峦问道。
“嗨!不这事儿了,我倒是要问问你,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任不识问道。
萧南风略微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直觉告诉他,这女子定然是个不平凡的人,或许自己还认识这个人。
他皱眉道:”这件事非常复杂,我看沈家的那位新族长十分可疑,他说自己不会武功,但出手绝对不是一般高手的水平。而且,他能当上族长,我看也绝非是偶然。”
任不识拍了拍萧南风的肩膀,笑道:”既然有线索了,那就把那小子抓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萧南风也笑道:”你当我傻啊,现在抓了他无疑就是跟整个沈家为敌,我可没这本事。”
“哦?这世上还有让你惧怕的人?我看不是吧,我可听说,这沈家的大小姐可是长得貌美如花啊!你小子是不是被迷住了?老实说。”
萧南风怪笑道:“这都瞒不过你的法眼,高啊,果然是高!既然我不便出手,那么久由老前辈出手好了!”
任不识摇头道:”嘴上无毛,办事果然不牢,关键时刻还是得看我们这些老家伙吧!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觉得这慕容家最近的事情,也十分蹊跷,你倒是可以去查一查。”
“慕容家?难道你不知道我跟慕容家的仇恨吗?”萧南风听到慕容二字,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任不识瞪大了双眼问道:”你小子到底怎么得罪慕容家的?难道你跟慕容家哪位小姐也搞的不清不楚的?”
萧南风摇头道:”这个嘛,说来话长,不过慕容家最近的事情确实有些蹊跷,我是可以去查一查,但慕容家的门我是万万进不得的。”
“天下果然有你萧南风也惧怕的人,那我就放心了!”任不识笑道。
“那这话什么意思?你又不是慕容家的人,你放心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啊,我真想不出,这天下到底还有谁能让你萧南风害怕的。”
萧南风喝了一口酒淡淡道:”这天底下啊,还真有我害怕的人。就在慕容家。”
任不识大吃一惊,赶忙问道:哦?是慕容城?”
萧南风摇了摇头。
任不识大声笑道:”莫非你是害怕如今慕容家的少主慕容恪?”说出这话的时候,任不识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几分几分骄傲之色。
萧南风当然没有看出任不识表情的变化,依旧摇了摇头。
任不识皱眉道:”我实在想不出慕容家到底还有谁能治得住你。”
萧南风苦笑着喝了一口酒:”慕容城前辈道法卓绝,人品也是没得说,我自然敬佩他,但还不至于会害怕。至于慕容恪,唉,若不是因为这小子,我也绝不会与慕容家结下那般深仇大恨。更不用说是害怕他。”
“哦?那你到底害怕谁?”
“要说害怕,这辈子我只害怕一个人,那就是慕容夫人!”
此话一出,任不识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跳了起来:”什么!你害怕她?”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解释道:”她不过女流之辈,况且武功平平,你为何要害怕她!”
萧南风大笑着继续说道:”我欠人家一条命,你说我该不该害怕这个人?”
任不识点了点头:”那的确是要害怕的,人这一辈子害怕的人莫过于自己的债主,更何况,是欠了人家一条命,不过你到底是为何欠她一条命的呢?”琇書蛧
萧南风此时已经走在了半道之上,远远传来一阵声音:”我的传说很多,以后慢慢讲给你听,现在啊,我得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任不识站了起来问道:”到底什么事情?酒都没喝完就这么走了?”
萧南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踪迹,任不识只得独自站在寒风中喝酒。
五凤楼上最近热闹的很,不似往日宾客如云,近几日这里居然从高档酒楼俨然变成了武林人士开会的地方。
从楼下一直挤到了楼顶,到处都是神刀门的部众,这本是沈家的财产,缘何成了神刀门的领地了呢?
不仅常来的熟客感到吃惊,就连沈家自己人都万分惊讶。要说当年沈东阳将五凤楼视为沈家的招牌,不知多少次款待各路达官显贵都是在这五凤楼之中。
可如今,沈东晖掌权后,不仅将整个镖局的生意都大大缩减,就连向来视为整个沈家命脉的酒馆服务行业也都一一缩水,都说沈家要衰败那是有原因的。
“主公请放心,整个沈家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一旦主公想要起事,沈家定当是主公最强有力的财政支柱!”沈东晖低头说道。
黑色之下,一黑衣人身穿斗笠,腰间挂着一把细长的弯刀,因为背对着月光,所以根本无法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
不过从他的声音可以判断出,这个人绝对不是个年轻人。
那人苍老着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已经传了过来:”很好,不过话是不是说大了,沈家的金山你还是没有真正掌握吧?”
沈东晖浑身颤抖着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这金山向来都是由沈东阳管着,那钥匙也只有那么一把,只有他知道金山在哪,也只有他才打得开金山。属下,属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黑衣人冷笑一声后淡淡道:”沈东阳不是早就交给你了么,难道这么多天都没问出什么来?”
沈东晖摇了摇头道:”他嘴巴实在太硬了,不管怎么严刑拷打都没用。”
黑衣人笑道:”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弱点,像沈东阳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害怕那几鞭子的厉害的,你得找到他的弱点。”
沈东晖低着头私语道:”弱点,他到底有什么弱点呢?”
黑衣人淡淡道:”比如,他的女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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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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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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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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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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