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六子倒也不介意,哭笑不得道:“妈的,这兔崽子跟了我这么久,别的没学会,这偷东西的本事倒是见长。”
“我倒不是在担心这个,我是担心,担心这人会不会出卖我们!”楚逸紧皱着眉头道。
麻六子吃了口烧鸡,嚷嚷道:“那不会,我自家兄弟,我还是有数的,这小子要敢出卖老子,老子把他脑袋给拧下来!”琇書蛧
他们没有盘缠,但依旧大吃大喝,没有盘缠的人还能大吃大喝,那是因为他们肚子太饿,而且他们有腿。
麻六还在啃着烧鸡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一溜烟地去上厕所了,这左等右等还不来,只见小屋后面有人朝他招手,他这才缓过劲儿来:咱是强盗!谁见过强盗吃个烧鸡还要给钱的!
左右四顾一番后,一溜烟地窜了出去。可这临门一脚愣是没踏出去,迎面撞上一大汉。这大汉,身高八尺,一身健硕的肌肉,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把刀。
刀上刻着独孤两个字,这样的字眼在姑苏城中并不少见,每天都有闹事的人,每天也有解决事情的人,独孤家的这把刀常常就是用来解决事情的。
这是一个并不很大的饭馆,饭馆里稀稀落落坐了七八个客人,他们见着这场面也不慌张,早已见怪不怪了,在姑苏,你若是见着拿刀的人千万不要怂,否则一定会被人认为是外地人。姑苏的刀就像其他地方的筷子,几乎家家都有。
麻六子脑子似乎有些晕,他迷迷糊糊地抬头望了一眼,只一眼,心里边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这人长得实在是不好看,他骂骂咧咧道:“真他娘的活见鬼了,老子出去撒个尿都有人拦着,怎么着,要跟大爷一块儿去啊?”
那大汉微微一笑道:“好啊,大爷,还有几位爷呢?一块儿请出来吧。”
麻六子听了这话,不觉后背发毛,他虽没念过书,但这种局面傻子都能猜出来,被人出卖了。麻六子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嘴上却说道:“我说你是不是糊涂了,哪来的其他爷,这儿就咱一位爷,要尿就去,不尿就别挡道!”
大汉不动声色,探出脑袋朝里头望了望,里头七八位客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事要发生,都主动让开了一个场子。
麻六子吐了口吐沫,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小屋后面的角落,见那几个人都跑的没影了,心里又是一阵臭骂。他伸出右手将一口老痰吐在手心里,高举着朝外,一边走一边喊:“好狗不挡道啊!”
门口已经被堵死,他走的时候已经留意到,这门边上半开着的小窗户实在是个不错的逃生之路,手即将碰到那大汉时,大汉却也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正在这时,麻六子一个纵身,飞入窗户。
只听哐啷一声,窗外的一口大酒缸里就多了一个人,他也顾不得身上的水渍,爬出酒缸就往外跑,可睁开眼一看,一只大竹篓子已经牢牢罩在了酒缸上方。
透过竹篓子的孔洞,麻六子看到一张正在微笑的脸,这他娘的太熟悉了,是张夫子。张夫子穿的体面了不少,拿到钱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裁缝店为自己挑了两件上好的长衫,以显示出他是读书人的地位。
张夫子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道:“六哥?别来无恙啊!”
麻六子气的浑身发抖,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几乎形影不离的人居然是第一个出卖自己的人。
他眼珠子一转,笑道:“哎呀,原来是张夫子,自家兄弟,请哥哥喝酒也不用这大排场吧?”
张夫子的笑容忽然凝结,他厉声道:“那几个人呢?你们不是一起的么?”
麻六子笑道:“笑话,谁跟他们一起啊,哥哥跟你才是一伙的!”
张夫子冷眼观瞧着这个人,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说出来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不知不觉,张夫子竟有些羞愧。
可不等他再多问,后面的大汉已经冲了过来,他一把掀开竹篓子,揪出麻六子就往地上摔,麻六子浑身沾满了泥土,嘴里已经在流血,显然这一摔实在是太重。
那大汉依旧不依不饶,上去又补了两拳,这两拳几乎将麻六子打昏死过去。麻六子脸上已经红肿,嘴里依旧在骂骂咧咧:“他娘的,老子,老子跟你没完!”
大汉怒吼一声:“其他人呢?再不说,弄死你!”
麻六子只是笑笑,嘴里一直喘息着在骂:“妈卖批,妈卖批…”
大汉拳头豁然捏紧,这一拳若是下去,麻六子的脑瓜子可就散了架了。好在这时,一把刀已经挡住了那硕大的拳头。
楚逸已经吃饱喝足地站在了门口,站在了那大汉跟前,手里的刀也已经挡住了大汉的拳头。刀面平整光滑,大汉的拳头一直在颤抖,不论他怎么使劲儿,这刀就是动不了分毫。
大汉怒吼一声,站起身来,却被楚逸一脚踹了出去,踉踉跄跄翻坐在了地上。
“他娘的,你是谁?”这大汉在这帮人里显然很有威信,这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这么大的脸,他脸上确实有些挂不住。
楚逸一边啃不知从哪儿顺来的鸡腿,踹了地上的麻六子一脚,一边笑道:“你他娘的还躺着,等着被人打啊!”
麻六子这才醒了过来,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刚才不小心被猪给拱了。”
两人根本不把那大汉放在眼里,大汉越看越来火,浑身都在发抖,他左右看了看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喊道:“上,宰了这两个家伙!”
数十人一拥而上,楚逸刷的一声扔出一只鸡腿,这鸡腿打中之人已经弹了出去。他豁然抽刀,将麻六撞出包围圈,一阵刀光闪过,七八个大汉已经迎面倒下。鲜血尚在流淌,可他们竟不知自己已经快死了,还试图用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
那大汉也是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两步,手却没有停下来,他招呼着众人道:“上!全都给我上!”
又一帮人冲了上去,接过如出一辙,倒下一大片,吓傻了一大片。
“还有多少人要上?”楚逸伸了个懒腰笑道。
那大汉已经浑身湿透,结结巴巴地喊着:“上啊,都上啊!”
剩下的三四个人退的已经比他还要快,那张夫子已经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楚逸打了个哈欠道:“哎,给你们家主子带个话,过两天,老子会亲自登门拜访,用不着搞这么大排场来欢迎我!”
那大汉松了口气,两国相交,尚且不斩来使。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刀光已经落在了他面前。咔嚓一声,一只肉耳朵掉在了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咔嚓一声,另一只耳朵也掉了下来。
楚逸的手法实在太快,这人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麻六子骂骂咧咧道:“张夫子这畜生呢?老子要亲手宰了他!”
张夫子哪里还有影子,他原本想三十多个独孤家的刀客,应该足以对付这四个人,哪知这人居然如此厉害,力敌千钧不过如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当第二批人倒下的时候,他眼睛眨都没眨,跑了个无影无踪。
傍晚,黄昏,华灯初上,萧氏武馆的门板关上最后一扇前,被人一把摁住了。
这是一只绿色的手,手上长满了绿毛,看不清的人会以为这是一只狗爪子,可哪有狗是绿色的呢?
门徒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人进来,那团东西已经进来了。进来的同时,顺手割掉了那关门之人的脑袋。
这把刀似乎比过去更加锋利了,这毛球似乎也比过去灵活的多。
绿袍将此时正跟飞天虎在堂中喝酒,风闻门口略有动静,这最后一扇门愣是没关上,他朗声喊道:“小家伙,白练这么多天功夫了,连个门都不会关了?”
没有声音,门依旧没有关上。绿袍将的眉头皱了皱,却也没往歪处想。
忽然一阵阴风刮过,庭院中站着的十来个徒弟应声倒地,连呼喊的声音都没有发出,绿袍将心里一揪,身子已经弹了出来,顺手拿起墙壁上的砍刀,招呼着飞天虎去取武器。
飞天虎腾空而起,这手尚未摸着刀把,膀子上豁然多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口缓缓划过。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升上了屋顶,并不那么明亮的月色照在了那毛球的脸上,这是一张看不清的脸,眼睛鼻子嘴巴竟都搅到了一处。
绿袍将扶住飞天虎,倒退十几步道:“你是什么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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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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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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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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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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