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夜刀惊魂>第08章 无名刀客
  孤胆闯荆门,

  刀随江湖身。

  悬空一片胆,

  坦荡两乾坤。

  出刀身首异,

  收刀气慑人。

  一步一杀招,

  十里无人存。

  待到月下饮,

  夜刀总惊魂。

  傍晚,黄昏,昏黄的落日送走了天边最后一抹微云,五彩斑斓的天空霎时间变得阴晴不定。一个健壮的汉子光着上半身,露出挺的背脊,和健硕的臂膀,他抡起斧子一刀刀劈着地上的柴火。

  刀锋落下之时,木柴规整地一分为二,萧南风每天都会重复这样的工作。

  时不时会有过路的姑娘偷偷朝着院子里羞怯地瞧上两眼,她们像是路过的,又像是刻意约好的,有些胆大的妇人,甚至站在老马家的墙院子外面,对里头那个健壮而帅气的少年品头论足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来老马家做客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大多数是女人。有的女人是为了过来借个针线,也有的女人是为了更马嫂唠唠家常,其实老马最清楚,他们为的是同一个目的,那就是小风,那个健壮的少年。

  是啊,小风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是时候给他找个媳妇儿了,他虽不是小风的父亲,但却像父亲一样在乎这个孩子。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健康,能够有个温暖的家庭,至少这样到了晚上,他也有个暖被窝的人!

  他年轻过,他知道这个年纪的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所以他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小风,但是却被他拒绝了。

  萧南风是年轻人,但现在的他绝对不是老马年轻时的那个样子。所以他也不会常常去想那些事情。当然偶尔他也会想起那天在梅林中,他挽起独孤茗时的感觉,他是有感觉的,但这样的感觉只对一个人,是一瞬间,下一秒,便被他狠狠地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没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雄心大志,也没有顶礼膜拜,吃斋念佛的信仰,他只不过一直在想着其他事情,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来过后,他的生活似乎没有了以前的平静如水,很多事即使你不想去管,但你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就是人类最无奈的事情。

  萧南风几乎每天都在想着那个女人说的话,想这几句话,几乎已经成了吃饭一般,每天都要重复做的事情。

  有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会拿着斧头冲出家门,就像当年提着刀走四方时潇洒的样子。但冲出去没几步,他就折了回来,他现在拿着的是斧子,不是刀,他的职业是一名运粪工,而不是刀客。琇書蛧

  这份工作是老马提着礼物,求了很多次,才从官府那儿为萧南风求来的,所以他十分珍惜他的这份工作。

  睡不着,失眠的人往往会胡思乱想,继而做出一些白天不敢做的事情来。一个身影忽然从门前一闪而过,萧南风已经跟了出去,追了很远很远,黑影这才停下了脚步:“你是不是已经忘了那个人?”

  萧南风淡淡道:“哪个人?”

  “纳兰彦!”三个字掷地有声,虽然是从女人嘴里说出来的,但却格外铿锵有力。

  萧南风不愿承认,但他确实曾经在心里说服过自己很多次,他已经为这个人付出过一次生命,任何友谊也不会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付出两次生命吧?

  这样的理由似乎令他很满意,甚至让他美美地睡了好几天。但当这个女人再次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时,他的心忽然咯噔一声沉到了谷底。是

  啊,他分明是知道他还活着,但却只当他已经死了。他活的到底好不好,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活着,你若当他死了,他就真的死了吗?他不仅不会死,反而会在你的脑海里一直活着,甚至活到你的思想终结为止。

  夜很黑,他再也睡不着了。思想的挣扎对一个人来说,是残酷的,尤其是对过去生活和现在生活的选择。他决定要去查一查。

  独孤家的墙要比一般人家高上一头,就像独孤家的地位,比一般人家要高一样。

  萧南风勉勉强强跳过了院墙,径直抄着小路躲进了黑暗中,更小户人家舍不得煤油钱不同,独孤家很多房间灯火依旧通明,即使没有人在,亮着灯,总会给人一种生气勃勃之感。

  辗转之间,他来到一处花园,这里的花木跟梅林的布置十分相似,他认为可以碰碰运气,说不定遇上老熟人独孤茗,也可以向她打听打听。

  庭院,梅花,石台,古筝,没有一样不是梅林的布置,与此同时,石台旁依旧斜倚着一位清丽脱俗的姑娘。

  从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可以看出,她身穿着一件束腰长袖青衫,将她曼妙纤细的身材展现的完美无缺,长发垂肩,看来已经梳洗过了,所以并没有装扮成平日里的发髻。

  她的身上有一股体香,顺着清风徐徐飘入了萧南风的鼻息之内,梅香,没错,是独孤茗的味道。

  萧南风几乎失声叫了出来,但随即便走来另外一人,是个男人,一个英俊年轻的男人。

  “秀儿,怎么还不睡呢?”说这话的是那个男人,萧南风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张脸跟失踪的纳兰彦如出一辙,没错,这一定是他的弟弟纳兰康。

  而那位并不是独孤茗,而是她的妹妹,独孤家的三小姐,独孤秀。听说不久前,他们刚刚订婚,没想到这几日,纳兰看便已经住到了独孤家来。

  “哎,睡不着!!”独孤秀低垂着脑袋,梳理着垂在胸前的长发。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妖娆身姿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美艳。

  纳兰彦似乎一眼便看出了独孤秀满是愁绪,他走上前来,轻轻摸着她一头长发,轻声道:“怎么愁眉不展的?”

  独孤秀懒洋洋地半靠着石台,玉手纤纤地摸着石台上的琴弦,没多久,一曲动人的琴声便从远中四散而出,琴声悠扬婉转,浅斟低唱,似乎在述说着内心无限的哀思。

  听到这琴声,纳兰康似乎心有灵犀般皱起了眉头,不过片刻之间转而为喜道:“放心吧,这几日你定是累坏了,订婚这样的大事,实在是很累人的。”

  说话之间,纳兰康的耳根忽然动了动,萧南风心知不妙,自然是他听出了自己的动静。两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谁都能在微妙之中发现对方的存在。

  萧南风一个纵身跳了出去,纳兰康还要去追,却被独孤秀一把拦住:“康哥,别追了,定是哪个贪财的小毛贼,天黑夜路不好走。”

  纳兰康温柔地看着独孤秀,心思虽想着墙外,但却也放弃了自己的执念。对独孤家这种豪门望族来说,进来几个小毛贼是不稀奇的事情,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没有头绪,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头绪,除了那个女人说的那些更没有头绪的话外,萧南风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让自己心情稍微开朗一点的线索。

  无眠,彻夜的无眠。这是他来老马家第二次失眠了,这一晚他都在想着那个女人的身影和举止,他觉得自己一定见过她,他甚至认为,这个人很可能是独孤茗。但若是独孤茗,她为何要让自己去独孤家找线索呢?难道她就不能直接带他进去吗?

  一定不是她,至少,她不可能是个怀了孕的女人!她与纳兰彦不过只是订了婚的准夫妻,他们甚至都没见过几次面。

  更何况,独孤茗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动过心的女人,若是她怀孕了,那他的梦也就碎了。

  路旁的灯火渐渐暗淡了下去,黑夜再次降临,一个人,背着一把刀,行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只要眼睛不够瞎,一定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刀客。

  他的眉毛很浓,眼睛却没那么大,微眯着的双眼几乎成了一条并不宽的缝隙,他的脸两侧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挺拔的鼻子使得他整张脸都更加富有立体感。

  人们不太敢抬头去看他的脸,纵然是在黑暗中。

  借着微弱的灯光和星光,他那张密布着刀痕的脸逐渐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打酒的师傅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的半张脸赫然已经不能算是脸了,简直就像是在地狱滚打过了一番。

  “拿酒来!”声音苍老而雄浑有力,酒家停在半空中的手忙动了起来,目不斜视的眼光子也赶紧从那人的脸上收了回来。

  他不急不缓地打了一壶酒,笑呵呵地来到那人跟前:“大爷,您要的酒!”

  头也不抬地夺过那壶酒,那人便咕噜咕噜地灌了起来,从来没有人见过一个人会这么喝酒的,这简直跟畜生饮水没什么区别了。

  四周位数不多的人渐渐交头接耳了起来,有人评论他的相貌,有人却在嘲笑他喝酒的姿势。

  咚的一声,酒坛子摔在了桌上,他大喊了一声:“拿酒来!”

  这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还是个人吗?他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么一坛酒喝光了呢?但这一切的的确确发生了。

  风在吹,在吹的冷风刺骨而缠绵,它们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天黑还在外面晃荡的人。那人一连喝了三坛子酒,却脸色不变地端坐在木凳之上。

  桌上摆着的几个小菜,几乎没有动过筷子,他美美地打了几个饱嗝,啊的一声怅然道:“好酒!明天我再来!”

  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朝着店外走去!

  “大爷,这酒钱。。。”店小二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但店家却已经不敢往下说了,这人身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见店小二已经不再说话,他便再次动身,店主大骂着店小二:“他娘的,顿顿三个白面馍真是喂了狗了!还不给我把酒钱要回来!”

  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不知不觉中,他的舌头已经有些打结:“大。。爷,酒钱三两二。。。”那个钱字并没有说出来,一个硕大的拳头已经堵在了他的嘴边。

  啊的一声惨叫,店小二满嘴是血地躺在地上嚎啕着,嘴里一口好牙已经掉了七八颗。

  众人不免都冲了出来,店主跑在最前面,指着那人怒道:“你他娘的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在这儿撒野?”

  风声更紧了,那人转过练来,似笑非笑地低声问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店家竖起大拇哥儿,指着他背后的招牌趾高气昂地怒道:“姑苏独孤大爷的酒店你也敢砸,真是反了你了!”

  说完这话,他背后不知不觉已经多了四个身高马大的大汉。这四人具都比那人高出半个头,身子也健硕的很,手里也都提着一把砍刀。

  那人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这四人,见着这四人那闪闪发光的砍刀时,轻声问道:“你们?是刀客?”

  那四人也不答话,怒目圆瞪地瞧着眼前这个矮个子,只等着店主一声令下,将他剁成肉泥。

  店主冷笑着,抠着手指算道:“块掏钱,酒钱,还有。。。还有那小子的医药费,一共,九。。一共十两!”

  当他将十根手指对向那人的时候,他永远都不会想到,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那人也不动弹,看到他伸出手来,只见刀光一闪,十根手指刷刷地掉落在了地上,而那店主还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感觉到疼痛。刀已入鞘,事情已经办完了。

  时不多久,又是一阵惨呼之声传遍了大街小巷,胆子小的人已经混在黑暗中逃了回去,不少好事者还躲在门廊后面偷偷巴望着外面的情况。

  那四个大汉也俱是一惊,正要摆开架势,手舞足蹈地抬起刀来,正要为店主报仇表忠心的时候,那人忽然冷言说道:“你们确定要向我动手?”

  他们不觉愣住了,四下互相张望了一番,只是这一刹那间,那人再次出刀,当当当当,四声金属碰撞之声,响彻云霄。惊雷一般的嚎哭之声再次响彻整个街道,四把刀几乎同时断成两截,而断了的那一截已经深深插入了那四人的手臂之中。

  没有人再敢呼吸,除了哀嚎声外,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人忽然嘴角上扬地咯咯笑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再没有人来回答他,那店主已经昏死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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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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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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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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