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双手握成喇叭,放在唇边,大喊一声。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左右两边地里的男人都开始飞快地动作起来。
这一次,他们一人分了十五棵树,谁先摘完谁胜。
“苏睿哥加油!凤昭加油!”
程霜笑眯眯地扯着嗓子使劲儿喊,然后顺理成章地摸鱼。
反正摘完三十棵树的柠檬,怎么也够了,她不摘也没关系。
啧啧,她真的是个管理天才!
这一边,凤昭正仰头摘着柠檬。
本以为是很简单的事,可一上手就发现不是如此了。
他一不小心,使的力气太大,一整根枝条咔嚓应声而落,树上的柠檬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凤昭犯规一次!再犯规两次,立刻出局。”
程霜不留情面地叉着腰。
凤昭皱了皱眉,扭头一看,苏睿抬手,抓住果子一拧一掐,似乎不费吹灰之力,背篓里更是摘了不少果子。
他心中烦躁得狠,泄愤似的学着他拧柠檬。
然而他越烦躁,力道就越掌握不好。
不是轻了扯不下来,就是重了扯下来不少叶子。
等他把一棵树摘完的时候,柠檬树已经被薅秃了。
而苏睿,已经默默摘到第三棵树了。
他在乡野间长大,这双手虽说现在握着笔墨纸砚读书,但一到农忙的时候也能扛起农具下地干活。
摘柠檬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
他摘果子力道掐得刚好,动作又快又熟练,还能分心跟程霜叙旧。
“霜霜,小时候咱们就是这么比赛摘果子的,你还记得吗?”
程霜略略有些心虚,毕竟她已经不再是原主了,只能讪讪笑了笑:“是啊,好久以前了。”
微风把他们的欢声笑语,吹进凤昭的耳朵。
他脸色更加阴沉,咔嚓一声,手上的枝条应声而断。
“凤昭犯规两次!”
程霜立刻逮住了他的错处,颇有些幸灾乐祸。
“看来,今天的惩罚你是逃不掉了。”
“不会。”凤昭嘴硬。
渐渐地,他也开始上手起来,摘柠檬的动作更加熟练。
他稳住心神,说不定可以后来居上……
可就在此时,程霜清脆的声音响起:“比赛结束!”
什么?
凤昭震惊地往旁边一瞥,苏睿竟然摘完了?
苏睿把最后一筐柠檬,倒进麻袋里,如释重负。
他抬起手腕,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看着苏睿,笑得意味不明:“承让了,我略胜一筹。”
在他看来,分明就是挑衅。
“苏睿获胜!”
程霜看着短短时间内,她脚边就堆了一大麻袋柠檬,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样的比赛,下次再多来一点好吗!
凤昭脸色铁青,慢慢吞吞地踱了过来,将半筐柠檬重重放在地上。
他一言不发,跟着他们把摘好的柠檬抱上推车。
苏睿依旧和程霜有说有笑,他不经意般随口道。
“哎,我好久没有摘果子了,手都生疏了。”
凤昭身子一僵,脸色更加难看。
什么意思?
就是说手生了都比他厉害咯!
一路上,他就跟隐形人似的,跟在两人后面,沉默不语。
苏睿唇角微勾,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一到程家,他就贴心地进了院子,拿出一根灰扑扑的木棍,棍子末尾,还绑了一个木瓢,造型奇怪。Χiυmъ.cοΜ
“嚯,这什么东西啊?这么臭!”
凤昭厌恶地皱紧眉头,掐着鼻子瓮声瓮气:“快拿开!”
苏睿挑了挑眉:“粪瓢啊!你没见过吗?”
他轻笑一声:“我把东西都给你拿出来了,你就需要去茅坑里舀一些粪水……”
话音未落,凤昭再也忍不住,干呕一声,吐出了几口酸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把这些脏东西拿地离我远些!”
他脸色青灰得如同蒙了一层雾霾。
堂堂太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他死也不受这样的屈辱!
苏睿笑吟吟的:“君子愿赌服输。”
又是激将!
凤昭恼怒地很,要是还在宫里,早砍了他的头。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他咬紧牙关,想到要去拿粪瓢,就怎么也迈不出下一步。
“是有点臭。”
程霜若有所思,一转手将头上的发带扯了下来。
那乌黑的头发,顿时如同瀑布似的泄了下来,铺到腰间。
发丝间露出一截颈边肌肤,白玉一般的质地,淡淡栀子花香飘浮在空气中。
她手挽发带,一点点靠近凤昭。
他的身形挺拔颀长,她要踮起脚尖,才能切实地环住他的脖子。
她绕到他身后,在他脑后松松打了个结。
凤昭一时愣住了,柔软的手指,贴着他的脸颊,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那是属于她的温度。
“好了,这样可好些?”程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那条浅绿色的发带,捂住了他的鼻子,他的鼻息之间,就只剩下了她发丝上的幽香,甜蜜而又缠绵。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挑粪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用力攥紧手指,不让他看到发红的耳尖。
“嗯。”
含糊的声音,锁在他的嗓子里。
他拿起肮脏的粪瓢和水桶,神色复杂,迈出了壮士英勇就义的步伐。
只不过…他实在没有什么经验。
舀粪水的时候,一下子打了太多,猛烈的臭气扑鼻而来,他有又是一连串的干呕。
光是挑粪还不行,得往里面加水搅匀,不然那些菜都得烧死。
看着凤昭心如死灰地往里面倒水搅匀,小心翼翼提着粪水,生怕里面的液体溅到他的衣摆。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他使的力气太大,半桶粪水泼到了脚边,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程霜捧着肚子,死死憋着笑。
虽然不该…但她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散落的发丝被晚风吹起,少女的笑声,铃儿似的清脆。
“不准笑!”
凤昭满脸悲愤,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田埂间,浇完一桶又一桶。
乌金西垂,天边的云霞,仿佛着了火似的红。
苏睿的目光深沉,温柔地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她鲜活地,像是桃树梢上结出的那颗,最饱满的果子。
他突然意识到,那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哥哥的女孩,已经长大了。
莫名的情愫,萦绕在他的心头。
从前他总觉得,日子很慢,她可以等到他考上功名的那一天。
他会让他风风光光,当上状元夫人。
可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却给了他巨大的危机感。
他必须要抓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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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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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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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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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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