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女人背对着我沙哑的笑的了几声,肩头颤抖的很厉害。
我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了不少,一股怨气正在从她的体内缓缓地冒了出来,我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额头上不受控制的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强的怨气,你是…鬼首?”
我骇然道。
师父之前就和我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不怕鬼挡路,也不怕鬼现身,怕的就是她在你面前站着,你却看不出她是鬼。
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可怕,因为她能完全隐藏自己体内的鬼气,气息感知不到,天眼看不到…
就像我刚走进这家铺子,根本就分辨不出她是人是鬼,而此时她已经不再刻意隐藏自己,所以怨气才会充满整个房间。
女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慢慢的转过身来,我下意识的后措一步,女人微微侧过半张脸,在绿莹莹的煤油灯下,她的侧脸有些渗人,加上被部分阴影遮挡,我似乎有些看不清容貌。
只能依稀辨别出那是一张脸。
“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吗?”
女人抬手指着木格子上那些黑白照片问道。
说实话,我真是不想再和这些面露凶相的照片对视,可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满墙的人脸,我忽然想起之前云飞讲的那段历史,在那个军阀割据、战乱不断的年代,整条胭脂铺街曾被血洗过,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难道…我一下就想到了什么!
“他们是民国的军阀?!”
“呵呵…”
女人仰天大笑,盘在脑后的头发忽的披散下来,长发完全遮挡住了她的侧脸,这一下我更是看不真切了。
“不错!就是他们!直到现在我都还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天,他们的铁蹄踏过这小小的胭脂铺街,烧杀抢夺!奸淫掳掠!”
说到这里,女人猛然转过了头,长发随之一甩,只见原本清秀的脸庞顿时皮肉褶皱,形如焦炭,五官几乎萎缩在了一起,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样,狰狞异常!
我不禁身体一颤,目光下移看向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她的脸一样,整条胳膊都是紧皱发焦,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她竟然是被烧死的!
见我一直盯着她看,女人萎缩成一团的嘴慢慢咧开,揪着嗓子问道:
“呵呵…你看我漂亮吗?”
我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咧嘴咬着牙花子,齿间渗出了丝丝的血迹,红白相渗,像是刚刚饮过血一样!
她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指着门外,厉声道:
“门外那些在风尘中痛苦挣扎的女人,她们…也只是想苟活于世而已!活着难道也有错吗?!却不成想惨遭那帮畜生的蹂躏,过后便像是垃圾一样,一把火付之一炬!”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在大火中那凄惨的哀嚎声,悲切的求饶声…”
这时,女人猛然把一张形如焦炭的脸凑到我的面前,指着木盒上数不清的照片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该死!”
我毫不犹豫的说道。
随着她的讲述,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那一幕幕惨绝人寰的场面,当真是一场天大的悲剧。
“既然该死那你今日还来寻我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自己的从那种难以忍受的情绪中拉回到了现实,盯着她说道:
“既然你已经报了仇,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些可怜的女人的鬼魂,难道不该让她们去轮回投生吗?上一世她们尝尽了人间的疾苦,下一世自会有福报,你留着她们,让她们困在这小小的胭脂铺街成为孤魂野鬼,难道也是为了她们好?!”
女人摇了摇头,惨然的说道:
“这个世间太苦了,根本就不值得托付…”
我呆呆的看着她,当年的惨剧让她产生了极大的执念,根本就不可能靠着三言两语劝服,但如果撒手不管,长此以往,鬼巢一旦形成规模,就会连累无辜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她无法替那些枉死的可怜女人做出选择,我自然也没有权利,我要让她们自己做出选择!
想到这里,我先是把手摸进裤兜,不动声色的拨弄了一下手机,然后便突然转身跑出了门外。
那些身穿艳丽旗袍的女鬼仍然深深的低着头站在那里,我一口气跑到队伍的最面前,回头看了一眼,那女人暂时还没追过来,于是我抬起站在最前的女鬼的手…
红线还死死地系在右手的中指上,我刚要拿起红线,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阵的冒凉风…
我猛地一回头,一张女人焦黑萎缩的脸就凑了上来,我顺势捏了一个法决照着她的脸就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法诀结结实实的拍在她的脸上,可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我却是急忙缩回了手,摊开手掌一看,掌心上皮开肉绽,焦黑一片,泛着一股股烧焦的味道,还发出一阵“呲呲”的响声!xiumb.com
再加上旧伤,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哪里是脸,分明就是一块烧着的火炭!
就在我惊讶的瞬间,女人的嘴突然张开,一股怪异的香味就猛然钻进了我的鼻子,我心神一凛,失声道:
“胭脂粉?!”
“呵呵…客官…你困吗?要不然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女人尖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香气像是麻药一样,让我全身发软,我开始不受控制的低着头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身边,她则是嬉笑着转身走向了街边的一栋两层小楼…
我痴痴呆呆的紧跟着她跨进了小楼低矮的门槛,黑洞洞屋子里亮起了一盏煤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靠墙的位置有一张破旧的木床,还不等我看清,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客官,乖乖上床吧…”
我脑袋一懵,径直走向了床前,然后直挺挺的躺在了一张发霉的床铺上。
女人坐在床边,弯着腰把焦黑的脸凑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能闻到她脸上散发出的的焦味,她慢慢张开嘴,齿缝间的血似乎比之前更加浓稠,都快要滴出来了…
“客官…你想不想知道陈强是怎么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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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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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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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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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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