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两两在村子入口土道上的农夫,看到骑兵的身影后,脸色骤变,在他们的记忆中,这么多骑兵进村,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是加税就是征兵!
而且往往是战事消耗过大时的征兵,才会出动骑兵挨个村庄扫荡。
防止征召的青壮农夫太多,引起村庄反弹。
波尔查看清楚骑兵的身影后,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之色,他很清楚自己这种还算正常的身子板,必然是被强征的对象。
他家里还有老父老母,几个弟弟妹妹,他可不能被征召走,否则那个被吃了绝户的老汉就是先例!
每一次希腊人和领主老爷们要打大仗,前前后后都会有几个家庭被折腾死绝。
然而,骑兵的速度岂是他一个农夫脚力能比的,波尔查跑出没两步,就不得不向两边的房屋靠近,防止被急速奔驰进来的骑兵撞翻。
波尔查在看到骑兵手中放平的骑枪时,心中丝毫不敢升起忤逆之心,目光惊恐的看着这些仿佛套在铁壳子里的骑兵一排排涌进来。
他们的目地十分明确,直奔村庄中央的‘富户’区。
只要不挡路,看都不看他们这些普通农夫一眼。
目送数十个骑兵离开后,见识浅薄的波尔查并没有认出来骑兵中高举的‘李’字大旗,还以为这是哪个古怪波斯领主的家族旗帜。
长这么大,波尔查也就认识自家领主大人的家族旗帜而已,但他知道,像是自家领主大人那种存在,在这片土地上还有好几个。
所以,有他认不出的旗帜,波尔查并没有感到奇怪。
更何况,他一个普通屁民农夫,奇不奇怪又能如何?
“完蛋了,那么多铁甲骑兵进村,希腊老爷跟汉人之间的战争肯定进展不顺利,前线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们很可能被强征到前线送死!
我不想去打仗,我还一个老婆都没有娶回家,我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呜呜呜……”
一个波斯人眼中的未成年少男,蹲在墙角失声痛哭,面对凄惨的未来,他们这群底层人,除了哭诉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逃跑的话,家人怎么办?
而且,离开了村庄和田地,他们就是难民,去别的村庄很容易被村庄长老举报,不去别的村庄就会活活饿死!
能打猎为生的都是狠人!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猎场山林都是波斯领主大人的私人领地,进去打猎就是偷猎行为,被抓到了轻则贬为奴隶扔到暗无天日的矿洞里,重则直接砍了脑壳都十分常见。
区别仅在于那位抓到偷猎者的领主大人缺不缺钱。
当然,他们这种靠近边境的村庄,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一路跑到汉人的地盘上,然后登记入册,成为汉人治下的色目人。
那不过是从波斯人这边的下等人,逃到汉人那边当下等人,折腾这么一番图啥?
在波斯人这里被压迫,好歹还是同族,到了汉人那边,不光要被汉人老爷压迫,外乡人还会被当地人欺负。
所以,只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波斯农夫都不会选择逃到汉人那边。
其他农夫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一个个都难看的要死。
很显然,谁也不想给波斯领主老爷当兵。
这不是去当红头兵,而是去当仆从军啊!
仆从军在与汉军的战斗中,死亡率相当高,在场的波斯农民不是没有去过前线活着回来的,口口相传之下,大家都知道汉人有多么凶残。
波尔查呆立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才施施然往家里快步走去。
他无法反抗命运,只能逆来顺受,至少在被强征入伍前,先跟家人告个别……
就在这时,波尔查突然听到村庄中央的那片‘富户区’传来几声惨叫。
而且波尔查听到身后又传来大片甲胄铿锵声,熟悉的波斯通用语传入耳中。m.χIùmЬ.CǒM
“快!
跟上队伍,控制住所有人!”
波尔查身形一僵,转身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跟他一样,脸色惊恐万分,站在道路边上不敢动弹的同乡们。
然后是一群穿着他从未见过,将整个人都包裹在板状铁甲里的铁甲人,头盔耷拉在后面,拿着长枪列队冲进村子里。
他们进村后,立刻对波尔查等农夫高声喝道:“大家不用害怕,我们是西亚自由军,是西亚所有底层人的朋友,我们只为底层人的自由而战,压迫你们的希腊人、领主以及他们的狗腿子,就是我们的敌人!
大家听从我们的号令,先聚拢在一起,我们一会公开处决那些压榨你们的领主狗腿子!”
这道喊话不断重复着,在波尔查一行农夫眼里如同天方夜谭。
长期被压迫的生活,让他们麻木的心脏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
“波尔查,这不会是哪位领主大人跟我们开玩笑吧。”
波尔查身边一个熟悉的同乡满脸疑惑的开口道,与其说是问波尔查,不如说是在表达自己的困惑。
“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他们身上有铁甲,手上有刀枪,我们听命就是了。”
波尔查闷声回道。
他不在意对方是什么身份,只希望他们不会对自己和家人不利。
仅仅只是聚拢在一起而已,并不算什么难事。
当李察骑着高头大马进村的时候,整个村庄都已经被控制起来。
村庄里那为数不多的打手,连对李察麾下士兵造成伤害都做不到。
他们甚至无法在骁骑营冲进来的时候组织起有效反抗。
而且,骁骑营当众杀了几个手持武器的人,所有人就全都老实了。
已经黑下来的村庄中央广场中,数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映衬在波尔查一行农夫脸上。
波尔查跟自己的家人呆在一起,他们都是被半强迫性质带过来的。
不过那些身份诡异的士兵并没有对大家伙动粗,所以众人互相之间还算和谐。
一名会波斯语的士兵,站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当众宣布村庄长老和领主府任职之人的罪行,让波尔查恨得咬牙切齿的阿多夫斯基,脸色惨白的站在最前面一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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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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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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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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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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