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晴表现得十分淡定,甚至眼神可以说带有几分冰冷。华冉嘴巴微张正打算向芳晴确认其是否准备好接受自己的提问,却被芳晴抢先问道:
“问题我都听说了,你的问题我等下回答,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有人会反过来提问这是在华冉的预想之中,尽管如此,华冉还是很吃惊,因为他想不到第一个向自己主动提问的竟然是芳晴。
华冉点头示意芳晴可以提问。
芳晴眼神十分不友好地问道:
“你的第一问,有没有人回答我是犯人的?”
华冉看向自己手中的表格,犹豫了数秒,没等华冉回答,芳晴冷笑一声。
“看样子,有是吗?是谁?”
芳晴的洞察力让华冉倍感惊讶,华冉再次看回表格,又看了眼芳晴。
芳晴再次开口。
“是木子庆吧?”
华冉依旧没有开口,也许是怕开了口被芳晴听出自己内心的动摇。
这猜测的精准度,是来自合情合理的逻辑推理,还是说只是女人单纯的第六感?
芳晴再次冷笑。
“哼,无聊。”
想不到芳晴会这么难对付,明明平时只会装成一个人畜无害的“海水迷”,其实私底内心黑得很。不过其本体充其量最多也不过是个小心眼的女人,是否为犯人,不太好说。
华冉调整好应对心态,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
“那么可以开始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芳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似乎比起她自己要回答的问题,她更在意其他几个人的答案。
见芳晴沉默不语漫不经心地看着一旁,华冉擅自开始了自己的提问。
“第一问,你认为我们之间谁是犯人?”
面对第一问,芳晴毫不犹豫并语气慵懒地回答道:
“萧——莹——”
芳晴这次的答案似乎在华冉预料之内。可与其说预料之中,不如说芳晴先前的举动让华冉确信芳晴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得到答案的华冉没有问芳晴原因,仅是在萧莹列一行画了一横。随后便直接开始了第二问。
“第二问,你认为最不可能是犯人的是谁?”
原本漫不经心的芳晴此时眼神坚定地看回华冉说:
“当然,我老公。”
“果然……”自言自语的华冉没有正眼看芳晴,在刘海水列二行画上一横。
芳晴补充道:
“别误会,我老公会回答是我也许是出于无脑的爱。但我选择他,是因为我认为以他的本事不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情,客观的事实罢了。”
“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这影响我对他的爱吗?”
……
爱……
华冉短暂地打量完芳晴,脑内再次开始对芳晴重新定位。
这个女人——势利、小心眼、人前人后各一套以及……深爱着刘海水。
随后掏出小纸条将其递给芳晴。
芳晴跟她老公一样,一把夺过纸条和笔,嘴里念着华冉不曾对其说出的第三问。
“人生中认为最重要的三个人是吧?”
芳晴笔放在白纸上犹豫了几秒,没抬头,仅是眼睛上瞟,看着华冉向其确认道:
“你确定这些问题能帮助我们逃离这里?”
对于一个人前人后各一套的人来说,有这种顾虑实数再也正常不过,为了消除芳晴的顾虑,平时回答就只会点点头的华冉,神情坚定地对芳晴说了声:
“能。”
听到华冉的芳晴直勾勾盯着华冉的眼睛,依然是迟疑了数秒才开始写名字。
躲躲藏藏,写完名字的芳晴将纸递回给华冉。
接过纸张的华冉看着纸张的名字。
分别是刘海水、芳萱、芳晴。
除了刘字的第一笔有着明显被水渍渗透扩张的痕迹以外其他一切正常。
“芳……萱?”
华冉指着纸上的不认识的名字疑惑道。
“这是你……父?”
“我妈。”
华冉更是疑惑。
芳晴解释道:
“没什么奇怪的,我是单亲家庭,我跟我妈姓。”
这倒是华冉不曾听闻的新情报。换做几天前的华冉,可能就直接开口要求芳晴告诉他更多。
可这几天被众人排斥,华冉也是深知自己之前不顾众人心情、论事不论人的做法效率有多差。加上芳晴那表里不一的性格而言,不可能透露更多。
此时,他选择了保留问题并且开始了最后一问。
“那么最后一问,一辈子中让你最难受的事情是……?”
“抱歉,这一问我不想回答。”
“你……!”
华冉有些激动,但又立刻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是为了让大家逃出去,不能多配合一下吗?”
可芳晴根本不吃这一套,转过身便要离开。背对着华冉挥着手说道:
“已经配合得你够多得了,不想说的你总不能逼我吧。”
华冉紧紧捏住手中的笔,默默站在原地,最终无奈地看着芳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第三节课开始数分后,丘银子站在离华冉约有50米左右的地方看着盘坐在图书馆门前的华冉。
华冉眼神有些呆滞,“冉仔!”直到丘银子靠近跟他打招呼,他才晃过神来。
华冉抬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丘银子,随后左手撑地打算站起身来。
“要是站累了,我们就坐地上聊吧。”
累了?
华冉再次看向丘银子,眼神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我累了吗?为什么?我不过跟四个人聊了一会儿天而已。我竟然……累了?
“没事,站着说吧。”不顾丘银子的好意,华冉固执地站起身来。因为他认为站着对话比坐着更有紧张感。当然,天真的丘银子自然不懂华冉坚持要站起来的原因。
华冉看向丘银子,丘银子也疑惑地看回华冉,啪唧啪唧眨了下她的卡姿兰大眼睛,半迟疑地说道:
“那就……开始吧?”
华冉拿起纸笔。
“那么第一问,你认为我们之间谁是犯人?”
不同前面某些人,丘银子手托着下巴,面露难色地回答道:
“冉仔,说实话,你这个问题在庆宝回到教室的时候我就听说了。但我想了整整两节课啊,是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没关系,没有理由也可以,靠你的感觉说个人出来。”
丘银子闭上眼,眉头皱得更紧,嘴里不停的发出。“嗯……啊……”之类的声音。
看来靠感觉随便说个人对她来说也是异常地困难。
期间华冉没有任何的催促,他在等待丘银子做出属于她自己的选择。
一顿纠结后,丘银子一脸天真地指向华冉。
“你吧。”
不像任吉,丘银子并不讨厌华冉,但却依旧得出华冉是犯人的答案。撇开这种当着所谓侦探的面说“侦探即犯人”的粗大神经先不说,丘银子那副轻松的表情,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
这次,华冉没有在纸上直接动手,而是一脸震惊地向丘银子询问了认为自己是犯人的原因。
丘银子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就你说的啊,感觉。哈哈哈!”
对于丘银子的回答,华冉似乎并不是那么满意。一脸严肃地追问道:
“感觉也是有原因的,能说的具体点吗?”
丘银子双手抱胸歪着头看着一旁。
“就……怎么说呢?你确定想知道是吗?”
华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丘银子尴尬地继续说道:
“因为经常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感觉挺腹黑的?甚至贼喊抓贼,这种操作你应该做得来吧?就感觉,我说感觉啊。”
“……。”
丘银子的回答华冉无法反驳,毕竟是自己要知道的,唯有黑着脸在纸上华冉列一行原本就有的一横处又加了一横。
“那么第二问,你认为我们之间最不可能是犯人的是谁?”
这一问,丘银子回答得毫不犹豫,甚至像上课抢答问题一般,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我!钢丝球钢丝球!!”
丘银子的话使一向严谨认真的华冉产生了歧义,尽管华冉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丘银子的意思。尽管如此他还是不知趣地向丘银子确认道:
“到底是你,还是他?”
“你听什么呢?当然是钢丝球啊!”
不出所料,辛吾景列二行添上一横。写完后华冉抬起头。
“姑且问一下理由吧。”
丘银子插着腰,鼻中喷出白息,自满地回答道:
“什么叫姑且啊?你是觉得我的答案是来自我恋爱脑的答案吗?看不起谁呢冉仔。”
“你想想看啊,来到这边后谁最卖力?谁承受的最多?谁被折腾的最难受?不都是钢丝球吗!?对于这种人,谁会认为他是犯人啊?”
对于丘银子的回答,根本看不出华冉满意还是不满意。但他的沉默却已经足以让问题进入下一个。
拿出纸条递出笔,华冉说出第三个问题。
“写出三个你最重要的人。”
“三个是吧,早就想好了。”
丘银子接受纸笔,下手可谓是风驰电掣,短短二点五秒便写好并将纸条递回给了华冉。m.χIùmЬ.CǒM
“喏!”
华冉接回纸笔,看着纸上的名字问。
“另外两个是?”
“我爸和我表姐。”
“原来如此。”
对于此问,华冉没有追问,仅是默默直接将纸收进裤袋。
憧憬对象,自己困惑的原点,以及供自己上大学的表姐。
丘银子的事情他多多少少听辛吾景说过,因此脑内解读得很快。
“那么最后一问,一辈子中让你最难受的事情是什么?”
尽管这个问题丘银子一早就听其他说过了,此时的她还是沉默了片刻,随后笑嘻嘻地对华冉说:
“其实不用问的啦,无非就是我爸中风,然后去世那件事呗。”
见华冉没什么反应。丘银子试探性地问道:“这事……你应该知道的吧?毕竟你和他走的这么近。”
华冉摇了摇头。
“不,我也就前几天听他说过大概。具体的没听他说过。”
诶……具体的没听过啊。华冉的回答让丘银子有些意外。她原以为就辛吾景和华冉的关系,她这点信息早就透露过去了。
丘银子开始慢慢地来回晃悠,时不时眼神看向华冉,似乎在期待什么。
可华冉却像一桩木头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丘银子终于忍不住了。
“没听过你倒是问啊!”
“诶,原来你愿意说啊?”华冉满脸震惊。
丘银子狠狠戳着华冉的胸口,说一个字戳一下。
“有、什、么、不、愿、意、的?都已经过去的事了。”
尽管胸口被戳得好痛,但这并不影响他并没有错过那句重要的内容。上一刻还跟木头一样的华冉突然跟条嗅到紧要情报猎犬一般逼了上来。
“都已经过去的事了?意思是已经释怀了吗?”
丘银子退后几步,双手抱胸。
下意思的自我保护?——如此解读的华冉开始二次追问:“什么时候?是最近的事吗?具体是什么让你释怀的?”
面对华冉突如其来的连续追问,丘银子感到一丝寒意,像是即将被蛇毒咬到的兔子。
原以为只要提供自己愿意提供的情况便够了,但此时的华冉却让丘银子觉得自己交出手中持有的还不够,自己的所有会将被眼前这个人吸食殆尽。
可原本主动的就是自己,现在却又什么都不愿意说,岂不是更奇怪?
原本闲聊打闹似的的环境一瞬间变得万般严肃。
丘银子眼神变得飘忽不定,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好像是……最近吧?具体哪一天……我不太记得了。”
华冉走向前,俯身眼神带着威压盯着丘银子。
“星期一吗?”
见华冉一语便道破了时间,丘银子下意识地捂住嘴,拼命摇头。
可这种动作在华冉看来无疑是丘银子给的“是”的回答。
奇怪?我为什么要捂着嘴?
丘银子似乎也不太明白自己举动的目的。
“那天景去教室找你,发生了什么?是他改变了你是吗?他跟你说了什么?”华冉继续疯狂追问。
而此时,丘银子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捂住嘴。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天,辛吾景说不希望丘银子将他说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可眼前,华冉的问题却直逼当日的话题。
见丘银子不愿开口,华冉自说自话道:
“不愿意说的话,我就进行单方面的猜测了。”
“当天的你打算老老实实上课,结束后便回去自己父亲身边,可你的想法全部被景猜中,于是景去教室找你,由于他知道你身上发生事情,于是结合了某个点来将你说服。”
华冉停顿了下,硬是瞪着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一言不发地看了丘银子数秒,似乎不愿丘银子错过任何一个微表情。
丘银子更加不敢直视华冉,只是一味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可怕。
华冉再次开始自说自话。
“开导一个沉浸于父亲去世无法自拔的人需要做的事,加上辛吾景这个人的做法。‘通感’,这是我能想到的他为数不多的做法。而他凭什么能做到与你通感?我猜测是不是这样呢——‘辛吾景自身也有至亲有人去世了,而这至亲同样是父母的可能性为95%……’”
“不要再说了!”
上一秒还被华冉吓得瑟瑟发抖的丘银子此刻愤怒战胜了恐惧,给了华冉一巴掌后,恶狠狠地瞪着华冉说。
“别拿你的恶心的数学公式去计算人心!什么父母去世的可能性是95%,你明白钢丝球是抱着什么心情去找我的吗!?”
华冉揉揉脸,一脸平静地对丘银子说:
“意思是承认了是吗?”
可能是因为身高差,被激怒的丘银子没有选择继续扇华冉,而是潜意识选择更有力的踢技,狠狠地朝着华冉小腿来了一脚。
华冉没有躲,当然也没有选择反击,默默抬起小腿按了按。
随后后退了几步,拉开与丘银子之间的距离一脸无辜地说道:
“对于我的说话方式,我抱歉。但同时希望你能别继续动手打我,挺痛的……”
面对华冉如此坦荡并且充满“诚意”的道歉,丘银子一时也不知道做何反应好。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向你承诺,他至亲去世的事情我不会乱说。即使我让他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我也不会让他认为是你泄露的。”
“泄露!?”丘银子脚重重朝着地面一跺,指着华冉大声喊道:
“我……我泄露什么了?明明是你擅自……!”
丘银子试图反驳,可试想想,华冉说的话确实没错,就是自己的态度泄露了这件事情。
丘银子感到理亏,敢怒不敢言,随后抽回自己代表怒气的食指,转过身,一声不响地朝教室方向走去。
想着该问的也问完了,华冉没有阻拦丘银子,再次靠墙坐下,看着对方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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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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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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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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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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