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幼盏贴着墙睡着,因为被子不够长,先前大开的窗户冷风就悄无声息地钻进被角,如今她又嫌弃天冷了。
可她不愿往另一侧的热源靠。
还是赵青岚主动往她的方向来,然而对方往这边一挪,她就跟着大幅度地往床角去,这避之如蛇蝎的态度成功让alpha笑出声来,静谧的房间发出点声响:
“别再往里挪了,显得我像恶霸一样,一人占了五分之四的位置。”
舒幼盏呼出一口气,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冷静道:“那你别再过来。”
她也不知道情况怎么变成这样。
反正就是……
赵青岚对她卖了一通惨,扬言入赘之后,又可怜兮兮地求她收留,卑微地表示只想在她的气息范围里睡一个好觉,甚至还主动提出了打地铺。
舒幼盏当时就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少来这种虚伪的把戏,床又不是不够大,在我家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结果。
鬼迷心窍。
真的就是鬼迷心窍。
ega抬手拽了拽被子,想翻身面对着墙睡着,可是靠外边的那个又不安分了,哪怕后背没长眼,舒幼盏也能感觉到那股信息素的逼近,她眉头一皱,正想警告,赵青岚低哑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幼幼。”
“冷……”
拢共没几个字,却每个音调里都是卖惨的调调。
舒幼盏腮帮子紧了紧,不耐烦地转过身,“你到底想干嘛?”
赵青岚眨着眼睛,被窝里的指尖小心翼翼朝着她的方向探去,只摸到柔软的睡衣袖子边缘,就满足地拉住,旋即压低声音,轻的像羽毛:“能抱一下吗?”
被子都让舒幼盏自己卷了大半,此时alpha的后背什么都没盖着。
她另一手捏起自己的被角,让舒幼盏看见这丁点的可怜残余布料以证明自己话是真的,舒幼盏沉默半天,就在赵青岚失落地垂下目光的刹那,ega猝不及防地发难,翻身过来,跃然压在她的身上,手心贴上她的后背。xǐυmь.℃òm
alpha的体温本就比ega高,尤其如今天冷,舒幼盏的掌心在被窝里捂了半天,这会儿贴上对方的后背,依然有种放在小火炉上暖手的感觉。
于是她就这样没动,低头去问赵青岚,语气里带着几分奚落的了然:
“冷?”
没等对方回答,她嗤笑一声,凑到对方的唇边,仿若厮磨:“你要的是抱吗?嗯?”
赵青岚大气都不敢呼一下,她怕把舒幼盏吓跑,尤其是上次在第一星系的酒店,她总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将人欺负的太狠,如今哪怕心潮翻涌,也只竭力压抑着自己血脉里的叫嚣,甚至闭了闭眼睛,仿佛怕那些欲望从这牢笼窗口里挣脱。
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舒幼盏却不怎么在意,抬手狠狠戳着她的肩膀,“赵青岚,你这贼胆不是一般的大。”
确实只想要个抱抱的赵青岚心下苦笑,然而想起自己过往种种欺负人的斑斑劣迹,她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说话,只好低声喊着:
“幼幼……”
声音沙哑,揉着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倒是勉强把动作控制住,可信息素早就欢喜地缠上对方,不自觉地将ega包裹住。
舒幼盏趴在她身上,已经从被窝里感觉到她的精神奕奕,更甚者,贴在对方后腰处的掌心,已经跟着浸了一层薄汗。
就在她准备逗弄一番就跑的时候,却见赵青岚抬手很轻地抱着她的腰,深呼吸一口气,将脑袋埋入她颈间,轻声道:
“睡吧,晚安。”
在对方情绪勾动的时候,舒幼盏其实也不知不觉地跟着躁动起来,正是口干舌燥之际,竟发现赵青岚就这么偃旗息鼓,明明精神的地方还格外有存在感,可是光从她的声音和动作里,依然能让人判断出
她是真的打算休息,什么也不做。
若是没有开过荤就算了,可是赵青岚明显是已经打开过新世界大门的人,如今对自己这样清心寡欲,舒幼盏又觉得有些不得劲,若是她将今晚这番想法跟朋友们提起,一定会得到一个作精的名号,可惜如今她尚且不自知。
忍不住往对方的鼻尖前怼,不高不低地逼问道:“赵青岚,你对我哪里不满意吗?”
不然干什么当柳下惠?
正在压抑着火焰,试图冷静入睡的alpha被她指控,睁眼的时候还有几分不知所措的茫然,等她仔细思考了舒幼盏的话,同时从那蠢蠢欲动的睡莲花香味里察觉到对方的想法,便哭笑不得地解释:
“不是……”
她喑哑着答:“你的母亲就在同一层楼,我不能在这儿欺负你,想什么呢?”
顿了顿,她又补充:“你很好,哪儿都很好。”
舒幼盏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抬手攥着她的衣领,用悄悄话的动静恶趣味地道:“可是我能欺负你啊。”
赵青岚:“……!”
在赵青岚讶异之前,舒幼盏已经有所行动,她及时抬手捂住对方的唇:“嘘。”
随后,又在对方的耳边轻巧地抛下一句:“入赘的就要乖乖听话,不然就不要你了,懂?”
赵青岚:“……”
要了命了。
她先前为什么要把话说的那么漂亮?
……
四十多分钟的时间里,赵青岚感觉自己一夜从冬跨到夏天,舒幼盏任性又娇气,节奏也是她带起来的,磨磨蹭蹭的是她,弄得人浑身不得劲的是她,到了最后,说没力气要放弃的还是她。
赵青岚后槽牙都要被磨碎了,又要顾忌着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只好不断地低头去堵舒幼盏的唇,刚配合没多久,又被舒幼盏抗拒地扒拉开手掌,哼唧地要慢点。
需求没怎么解决,反而堆积地更旺盛。
舒幼盏知道她憋得狠,也明白她即将在爆发的边缘,满足了就灰溜溜地夹着尾巴从她身上滚下去,钻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
“晚安,我睡了。”
赵青岚现在是不敢主动伸手去抱了,她怕自己一沾到对方的皮肤,有些念头就再也压不下去,盯着对方的背影半晌,她呼出灼热的气息,抬手把舒幼盏后背的被子拉高一些,压了压,声音再哑也让人听清楚了里面的温柔:
“晚安。”
舒幼盏肩膀松了松,试着沉入睡眠,不知不觉中,真的睡了过去,直到天色微明的时刻,才被淅淅沥沥的水声吵醒。
她翻了个身,抬手摸到旁边是空的,被窝里只余着一点热度,疑惑地往浴室的方向看去,困顿的大脑迟缓地冒出个问题:
赵青岚这么早起来洗澡干嘛?
在那有节奏的水声动静里,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直到那捎着冷意的信息素凑近,将她冻了个激灵,舒幼盏嘟囔了一句:
“冻死了。”
赵青岚往旁边挪了挪,低声跟她道歉,又哄着她睡,然而舒幼盏被这接二连三的动静唤回了稍许理智,从被子里抽出手来抓她的手腕,果不其然,入手就是冰凉的。
……刚才赵青岚洗的是冷水澡。
至于大早上起来洗冷水的缘故,也能让人很轻易地联想到。
舒幼盏脸色变了又变,无端端涌上一点把人欺负太狠的内疚感,抬手摸了摸鼻子,她拉开被子,凶巴巴地说:
“快点进来暖一下,你是想故意感冒生病再来我这儿卖惨吗?”
alpha显然被她这莫须有的指控说得一愣,可是身体却随着她的话,乖巧地进了被子,比起昨晚非要靠着她睡的姿态,如今却是恨不得离她远一些,生怕将冷意传到她那儿,将人冻着。
她越是躲,舒幼盏越是要跟她对着干,手脚并用地把人抱住,她勒令道:“别动。”
赵青岚果然安静了下来,只是忍不住叹气,然后小声喊她:“幼幼。”
喊了她三四声,好不容易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的舒幼盏睁开眼睛瞪她:“你要是不想睡了就下楼去,别搁这儿烦我。”
赵青岚飞快地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唇,露出个笑容来:
“想睡。”
“就是有点高兴。”
心上人很久没有主动抱她了。
一朝得回待遇,总觉得自己激动地手都不知往哪儿放。
舒幼盏听她这样说,闭上眼睛没怎么动弹,过了会儿忽然自己提了个话题:“周止愉这个疯子,跑来我家提亲了。”
赵青岚眉头一跳,漆黑的眼底浮出浓重的戾气来。
只转瞬间,那杀意被她压下,alpha再用那可怜兮兮的语气哀求道:“别理她好不好?”
并未错过她这刹那的情绪转换,舒幼盏慢吞吞地应了一句:“哦,那就到时候生日宴上把她再打一顿好了。”
话落入赵青岚的耳朵里,她面上不动声色地由舒幼盏抱着,像个乖巧的娃娃。
实际上嘛……
……
一周后。
舒幼盏出差完成任务回来,正瞧见魏霜迟坐在大厅里看新闻,指着电视上的消息问她:“幼幼,上次要跟你提亲那个第一星系督军指挥,好像受伤了?”
“这马上就要到你的生日了,你年年都在生日宴上摆擂台,她这……还能来吗?”
不能来最好。
舒幼盏心里这样想,面上温和地应妈妈:“不知道呀,除了她,今年还有谁想来挨打吗?”
魏霜迟:“……”
她无奈地抬手扶额,过了会儿,不知想到什么,试探着说了句:“嗯……倒是还有个人。”
舒幼盏看她这样小心,以为又是个自己想不到的人物,忍不住追问道:“怎么了吗?妈妈您要是不喜欢这人,我在生日宴开始之前把人打到没法出家门也行的。”
魏霜迟再次:“……”
她抬手扶额,温润的面庞上是满满的无奈,但还是把答案说了出来:“……是赵青岚。”
说话间,她仔细观察着女儿的神色,三年前舒幼盏被从外边接回来的那段时间,反常得她一直都有印象,哪怕从没问过女儿感情方面的事情,仅仅从外界的谣传,和舒幼盏不再提对方这个态度里,她也知道了她们的感情遇见挫折。
现在赵青岚重新来提亲,孩子还会答应吗?
魏霜迟甚至能想象到时候舒幼盏的生日直播上,赵青岚被各种揍的画面传出去,第四星系肯定又要阴谋论盛行好一段时间。
都是挺好的孩子,也都是她看着长大的,魏霜迟忍不住在心中叹,希望她们俩都能够好好的。
彼时电视上的新闻已经跳回了本地的频道。
舒幼盏走到沙发边,拿起桌上果盘里一颗龙眼,感觉到外面落地窗前的日光,眯了眯眼睛,发现今天的天气不错。
电视新闻主持人的声音落进耳朵里:
“……前第六军军团长今早苏醒,据专家联合会诊表示,赵曦恢复状况良好,并且表示,第六军和赵家交给赵青岚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这意味着赵家已经实现了前后权力的和平交接……”
甜甜的龙眼放进嘴里,溢出的汁液能让人齁着嗓子。
舒幼盏靠在沙发上,感觉到终端的震动,低头看了一眼,见到跳动的“忍者神龟”四个字,想到什么,自顾自地笑出来。
她没接,只是转头问看着新闻的魏霜迟:“妈妈。”
“嗯?”
“今天生日要么不搞这种擂台了吧。”
魏霜迟立即色变,以为她为情所伤,怎么都不肯再尝试接受新的人,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只是复杂地看着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你开心就好。”
丢掉手里的龙眼壳,舒幼盏跃过去,用手臂圈着魏霜迟的脖子,笑眯眯地问:“把今年的生日,改成订婚宴怎么样?”
魏霜迟愣了一秒种:“什么?”
从地下训练场出来,正准备往军部去的舒虞目光如电,朝这边疾然而来:“舒幼盏,你三岁吗?还赖在你妈身上要抱?”
舒幼盏转头冲她吐了下舌头,从魏霜迟的身上起来,接通通讯,看着对面那个穿着黑色军装,有着凌厉五官,却冲自己笑得温和的人,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眸光比外面的太阳更明媚。
“赵青岚。”
她喊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不等对方回答,她又冒出一句:“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赵青岚睁大眼睛。
如黑曜石的眼眸里都是错愕,仿佛还没从这骤然而至的惊喜里反应过来,等到看见舒幼盏放松的神情时,她又恍然意识到什么。
人生里的凛冬早已结束。
春天不知不觉来到。
往后她的四季,无论春夏秋冬,她都只想和舒幼盏一同度过
“当然。”
赵青岚郑重道:“能邀请你共度余生,是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底搞定,明天开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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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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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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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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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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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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