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山,竟下起瓢泼大雨来,不多时,便满山泥泞,尽是些大大小小的水洼。
这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打在地面上,溅起阵阵氤氲雾气,雨雾蒙蒙,好似轻烟一般。
人在大雨之中,什么都看不真切,行路更是艰难。
哗哗声中,一条浑浊的小河,由竹林深处流淌着,夹杂着松针竹叶向前滚动,河水渐渐变红,没一会儿,竟被染成了一条血河。
这河弯弯曲曲,宛如一条红鳞怪蟒盘在竹林之间,散发出血腥之气。
朦胧雨雾之中,只听里面传来阵阵兵刃相交之声,叮叮当当,密如连珠。
“杀了男人,留下女人!”
“你们敢,这是太守夫人!”
“听你一说老子更兴奋了!”
喊杀声,叱喝声,马儿嘶鸣声,断树劈竹声,其中又夹杂着哗哗的大雨声,一片嘈杂。
过不多时,随着几声惨呼哀嚎,刀兵之声也渐渐弱了许多,狞笑声中,仍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什么声音也没了,一片安静,只剩下哗哗的大雨声,将整个松竹山笼罩在阴云密雨之下。
“嗤——!”
是衣帛撕裂声,随即传来大夫人的无助的哀嚎,淹没在哈哈淫笑声中。
这一刻,连雨仿佛也怯懦了,慢慢变小了起来。
雨势渐小,雨雾中隐隐现出几辆马车,都倒在一旁,洒出绸缎与银两。
一杆大青旗,下面立着十数名黑塔似的大汉,都是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贪婪的眼睛。m.xiumb.com
“快看,那家娘子真白啊!”
“当真是俏啊,希望二当家吃了肉,也能让咱们喝碗汤!”
他们骨节棱棱的大手中,各自握着长剑,血腥犹在。
十几名护卫横七竖八,直挺挺倒在血泊里,已然丧了性命。
余下几名车夫,全都缩成一团,挤在大松树下,由两名黑衣人看守着。
他们没反抗,也不敢,他们坚信江湖传言中的规矩,匪寇是不杀车夫的。
车夫们浑身瑟瑟发抖,一双双怯懦的眼睛,皆盯着那犹在挣扎的大夫人,希望她能战胜匪徒,亦或是死快点。
‘嘭’的一声,王蜀锦手中金簪被踢掉,翻身落在泥水里。
当即被三名恶汉围在当中,双手也被两恶汉狠狠踩住,身子动弹不得。
王蜀锦斜肩半露,玉肩被剑划伤,鲜血由肌肤透出来,随即被雨水冲掉,血又重新流出来。
“娘子,我可比你的夫君厉害多了!”
为首恶汉再也忍不住,急急扯下面罩,露出一副丑恶的面孔和短虬髯,纵身飞扑而至。
“哈哈,娘子你可真水灵!”
王蜀锦绝望的喘息着,在匪徒的阵阵淫笑声中,再也挣扎不动。
凌乱的头发,无助的眼神,她已经力竭了,也只有任人宰割。
雨哗哗而下,黑衣人都饶有兴致地瞧着,存活的车夫都不敢做声,也斜眼偷偷看着。
王蜀锦的哀嚎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
‘嗤’,是裙子的撕裂声。
正在这时,只听‘轰隆隆’,远远传来一声闷雷,只是这雷声之中还杂着锐啸。
当虬髯恶汉察觉时,已经太晚了,只见一道飞旋寒光袭来,划破了氤氲的雨雾。
电光火石之间,已划破虬髯汉子的咽喉,是一把唐横刀。
那刀破空旋转,也只是在一瞬之间,其去势不止,绕了一个圈,如同长了眼睛般,又重回蒙蒙雨雾之中。
众匪徒心中大骇,没人再顾及那女子和一众趟子手,都不禁倒退几步,向雨幕深处望去。
黑云翻滚,银蛇乱舞,闪电映照下,雨雾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一身蓑衣,一葫芦酒,一把刀。
‘咔嚓’一声巨响,打了一道霹雳,大地仿佛都颤了颤。
“你是何人?!”
“影五。”
那人如此答道。
众匪为其所慑,不由皆倒退几步,手中的剑已有些发抖,这时,雨又变得小了。
王蜀锦用破碎的衣衫裹住身子,背靠着松树,在无助的时候,总要有点东西倚靠,她才能安全感。
此时,王蜀锦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秀眉紧蹙之时,一双杏眼瞧向那年轻刀客。
她的命,她的一切,都系在这个陌生的男子身上。
车夫们的一双双眼,也都目不转睛瞧着,心中也都振奋起来,他们坚信,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能救他们性命。
众黑衣恶匪,势成环绕,将刀客围在当中。
雨水从脸颊划过,谁也不敢去擦,更不敢眨眼。
只是紧紧盯着这男子,可看到的依旧是蓑衣、酒葫芦、刀。
年轻人缓缓抬起右手,按在了腰间的刀上。
众恶汉看在眼里,都不禁退了几步,谁也不想第一个丧命在刀下。
“杀!”
也不知是谁率先暴喝一声,随即数十人一起出剑,寒光霍霍,如张开的剑网将影五笼罩。
他们坚信谁也躲不过这合击,剑至中途,他们更是确信无疑,嘴角都扬起了笑。
可笑容里却有一丝鲜血渗出。
‘嚓’的一声,是收刀归鞘的声音。
没有人看清影五是怎么躲闪的,留下的只有漫天剑影,还有刀归鞘的声音。
闷雷滚滚传来,此时,雨势转而变大。
杀人的刀已入鞘。
影五站到了王蜀锦面前,端详着这位仇人之妻。
年纪虽已不轻,面容却娟秀非凡,依稀透着昔日无双风韵。
总而言之,那模样叫人瞧上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王蜀锦定了定神,正色道:“多谢公子出手搭救。”
影五故作关心问道:“夫人的伤,怕是耽误不得。”
话罢,还取下自己得斗笠,戴到了她的头上,旋即还为其系上了蓑衣。
引得俏妇人一阵脸红。
影五见状冷笑不已,话锋一转,“在下曾受过梁大人恩惠,此番游历,便是来报恩的。”
王蜀锦一听,目光顿时炯炯有神,“既然如此,那不如公子随奴家一同回府吧。”
旋即,似觉察自己说错了话,羞愧低头不语。
影五不假思索道:“如此甚好,在下正想去拜会恩公了。”
暗含几分难以觉察的揶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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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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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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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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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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