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擦”几声,堆积的碳烧的散开,林溪回神,默默的低下了头。
[妈呀!这人眼睛里有勾子。]
耳边好像有一声轻笑,然后手上一暖,荷包被轻轻的拿走。这一下轻轻的碰触,是手的柔软和手的粗糙不经意的摩擦而过,倏忽在心里就像被猫踩了一脚。
看到她脸上浮现的薄红,谢安的心情总算好了几分。
这几个月,总是时不时的怕她在宫里受委屈。小东子传信才知道,竟然胆子大的在宫里跑来跑去。
如今一见,总算不是走的时候,那副虚弱苍白的样子。
看了看荷包里的玉符,谢安满意的笑了,果然是诚意满满。作用是——平安吗?
“你看起来好多了,不疼了吗?”低沉的嗓音关心的问道。
“已经没事了了,多谢大人关心。”
“没事就好,我刚刚回来,还有事情要做,过来看看你就走。”谢安把荷包塞进了怀里放好,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
林溪也跟着站起来准备送客,两人站的近,林溪发现自己的个头只到他的肩膀。
跟着送出几步,前面的人驻足回头,“对了,怎么没带我送你的那块玉?”
林溪赶紧用脚刹,刚刚差点栽他怀里。
她垂下眼小声道:“那个玉太珍贵了,我怕我丢三落四弄丢了,就收起来了。”
谢安低头,看着她刚刚跑来有点凌乱的秀发,伸出手帮林溪正了正钗子,淡声道:“东西就是用的,丢了我再给你准备就是。”
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雪,继续叮嘱:“雪下大了,你不用送出来了。我先走了。”
[谁要送他啊!]林溪暗暗噘嘴。
说完,谢安就大步走了出去。黑色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远,没多久,天上的雪就把地上的脚印淹没,了无踪迹。
林溪拍了拍自己快冻僵的脸,这才动着手关门。一边坐回炭盆边烤火,一边头疼:“怎么就说不出口呢。就说你别随便来我屋子。”
“恩情还了,我和你可没关系了!
这次算两清了吧?
听雪楼。
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空洒落,遮掩了大地上的一切污渍。整个天地间都是一片雪白。
“王总管,属下把东西都带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
王公公搓了搓手,“你这一趟不容易吧!”
谢安肃然,“是,折损了一些人。”
自从快马出发,所见一路上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地。
“到了河道总督府里,其余人早就随洪水逃散,只有鲁方束手就擒。查遍全府,掘地三尺,也只找到一箱银子,只有一千两。”
“根据账本,查抄了几家不法商人,都已押送到京。只是……”
“只是什么?”
谢安袖下的手捏成拳,目光如沉深渊。
跟在身后的钟阳颤声说道:“王总管,在押解路上,有灾民知道陛下旨意,认定河道总督鲁方贪污修筑堤坝款项。恰好有人我们泄露行踪……”
“然后……灾民全部一拥而上,要食鲁方的血肉解恨。”说到这里,钟阳眼里仿佛浮现那日的场景,鲜血淋漓,惨嚎不止。
喉头哽了哽,他接着道,“我们全力阻止,也阻拦不了滔天怨愤的灾民。他的手脚头俱被啃食的……不成型了。就是这样,还有人数次要来杀他。我们一路乔装赶路,鲁方才苟延残喘到京,昏迷中还喊冤枉呢。”
闻听此言,王公把杯子摔在桌上,腾的一下跳起来:“岂有此理,真是枉害忠良,枉害忠良啊!”
当年,他家就是这样被灭的……
“不行,我要去找那个老东西谈一谈。谢安,你先把人安顿好,找大夫看看,用好的药,务必保他性命。”
“是,王总管。”谢安沉声答应道。
这头,王总管出了锦衣卫的地盘,直奔吴总管那里。
才刚刚提了一个话头,吴总管就打断道:“咱家明白王总管的意思。可是,这贪污的银子就是在鲁家发现的。”
“这才区区1000两白银是别人栽赃陷害,和300万白银相差甚远。况且鲁家是治水大家,世代以治水为己任,怎么会做这种事。”
吴总管挑了挑眉,他满不在乎的说:“他没有证据证明是别人陷害的,还是他自己贪污的。现在是有人拿账本证明他贪了。”
“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面上光鲜名望的世家大族,就不会贪了?”
“再说,这事总要有个人担着。他是河道总督,这河溃堤了,鲁方就不是无辜的!”
王总管不赞同的道:”那也罪不至死。”
王总管欲要争辩,吴总管当即竖着眉毛强调:“这是圣意。不死,怎么以谢天下这么多失去家人的百姓;不死,人心不安啊!”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落,王总管无力的闭上了张开的嘴。
是啊,要给百姓一个交代,百姓不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朝廷说是哪个人,他就是罪魁祸首。
谁叫他倒霉呢。
呵呵——
呵呵——
王总管失魂落魄的深一脚,浅一脚走出了院子。
金刚探着头看着东厂督主恍惚的走出去,不禁讥笑道:“干爹,他管鲁方这么多干嘛?那鲁方明明和他没关系。”
吴总管喝了一口香片,摇摇头:“还好这是在咱家这拦住了,要是冒冒失失到陛下面前求情。就要治他一个包庇罪。”
说着,拍了金刚脑袋一下:“你呀,还要多学着点。人家这叫大义。但是,你也要记得,咱们首先是陛下的奴才,陛下满意咱们,咱们才能得享陛下赐予的权利地位。”
金刚谄媚的笑着点头:“是是,还是干爹精明有成算,又心慈。儿子就跟着干爹享受着荣华富贵呢!”
待回了院子,王总管抛给谢安一句话:“好好照顾他这最后一段时间。”
钟阳闻言,立刻低头,悄悄的抹泪。
谢安在雪中僵立许久,才下令:“去办吧。另外,全力追查鲁方之子鲁达,发现踪迹,务必保护好他。”
“是。”钟阳红着眼睛应完退下。
是夜,林溪刚刚用手电看完一部小说,心满意足的收起来准备睡觉了。
才躺下没多久,就感觉冷风一吹过。
[怎么回事?难道风雪把窗户吹开了?]www.xiumb.com
正要起身去查看,就见屏风后面走出了一身黑衣的谢大人,一双眼睛充血浑身杀气。
“这这这,系统,难道是太子发现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叫锦衣卫来杀我的吗?”
林溪推开被子蹭蹭往后爬,才爬两步,就被拦腰往后抱起。
林溪刚一感觉身后这个冰冷的身体贴近,控制不住就要大叫,被一只苍白的手捂住了嘴。
“唔唔~”
被迫转身,惊恐的看着身后浑身满是杀气的人。
眼前黑影压下,林溪惊恐的闭上眼睛……
“嘘,别叫,让我靠一会儿。”低沉暗哑的话语传入耳边,随后肩膀一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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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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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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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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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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