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年的老吏一个个都扛不住,浑身冒着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勘查凶案现场。
那个铁笼里关着的姑娘不知生死,但万一还有救呢?所有人第一时间选择先把她救下来。
滕克达循着铁链找到了隐在一片帘幕后的机关,是个圆盘状的卷筒,他猜测应当是转动圆盘来控制铁笼降落升起。
双手拧着圆盘朝左边转了一圈,铁笼晃了晃,忽的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虚弱又凄厉的哭叫声,那声音细细弱弱的带着哭腔,正是那个笼里的姑娘!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滕克达顿住手不敢再动。
程绪一直盯着笼子里的动静,眼看着那血滴的速度突然加快了一些,厉声喝停滕克达:“停手!快停!那笼子朝里收紧了!”
滕克达变了脸色,不敢再动,这机关竟是控制笼子收缩的!
季亭麟深知那姑娘急需救治,拖不得时间,他健步提溜起那个中年道士,砸在滕克达脚边,滕克达会意,拎着他的发髻就叫他把笼子放下来。
他天生强壮力气大,拽着发髻的手用了五分力气,痛的人仿佛头皮都要被撕裂开,那妖道痛得眼睛鼻子都皱成一团。
“你这妖道还有脸喊痛?还不把人放下来?”滕克达瓮声瓮气地扇了他一巴掌,打得人半边脸霎时高涨了起来,嘴角隐隐带了血。
道士被一顿收拾,痛都不敢叫一声,他先把圆盘朝滕克达的反方向转了三圈,咔啦咔啦的一阵动静,站在铁笼下的人都看见了那铁刃竟缓缓地朝外挪了开来。
笼子里的姑娘软软的瘫倒下来,那些利刃架着她割破了她的皮肉,失去了利刃的威胁,别说坐起来,她连抬头都没有力气。
道士又继续转圆盘,铁笼扩开到了最大程度后不再扩张,而是缓缓朝下降。
终于稳稳当当落在血池上方,距离血池还有一步距离,程绪捧着从角落里找来的衣裳上前,那笼子门上还挂了把极大的锁,但铁笼此时的缝隙大到足够身材瘦削的程绪钻进去了。
他被一个衙差扛起来,够到了笼子,先用衣服将姑娘草草裹一圈,下面都是大老爷们,姑娘受了这么多的苦,不能再叫她失了尊严!
程绪动作温柔,那姑娘还有气息,艰难的撑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瞳仁满是恐惧与乞求,程绪不由露出一个此生最和善温柔的笑容安抚她,“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姑娘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睛也再没力气睁开,微弱地呼出一口气后阖上了眼睛,一串清泪沿着眼角落下。
程绪托着拽着,挂着铁笼的铁链受力开始摇晃,晃动幅度大了些,程绪的一边胳膊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潺潺流了出来,他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琇書網
季亭麟见状立即又指挥了两组人左右扶住铁笼,程绪使了力,拽着姑娘让她从笼缝间滑出来,轻飘飘地落到了他怀里。
浓烈的血腥气把他笼罩住,有笼子下面的血池发散的,也有怀里失了半身血液的姑娘身上的。
大家手把手接力,扶着程绪下来,程绪忍着手臂的疼,稳稳托着那姑娘,直到脚踩到了地上,他才开口:
“快!大夫!”
地下室地方拥挤空气还不流通,救出来的姑娘很快被送去了上面,先用药粉止住身上流血的伤口,同时还有人快马加鞭去请靠谱的大夫来,这是目前唯一活着的受害者和人证,半分差池都不能有!
地下室的人还得继续干活,尤其那个血迹斑斑的铁刃笼子,为了把它取下来,还有一个衙差踩在汉白玉的血池边缘,一时失了平衡,一头栽进了血池里翻滚,溅起的血花裹挟着浓烈腥臭的血腥气溅了所有人一脸。
滕克达抹了一把脸,大骂那个衙差软脚虾,净添乱!
不止他,所有人抱怨连天,七手八脚把那个在池子里泡成了血人的衙差捞出来,他掉下去还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人血,一爬出来都顾不上擦血,扣着喉咙就要呕。
本来掉进血池里就够瘆人了,这倒霉蛋还喝了两口血水,恨不得把胃都掏出来冲洗干净,大家再不忍心责怪。
季亭麟用随身带的丝帕擦干净了脸上溅到的血,饶是一贯见多识广面不改色的他,也在地下室里憋的脸色苍白,胃部翻滚不息。
一整晚,大理寺上下在密室里闷了一身血腥气回到衙门,这次动静已经大到让常年抱病的大理寺卿黄老大人都来衙门上值了。
鹤发鸡皮的老大人比上次见又老了许多,颤巍巍地查看卷宗。
浑身浸着血蓬头垢面的属下们回来,动静闹的不小,黄老大人扶着小厮的手出来看,往日一个个闹腾的不行的儿郎们,此刻浑身狼狈两眼发直,一个个浑身浴血的模样,跟战场上下来似的。
“这…这怎么了?都没受伤吧?”黄老大人心急道,他在大理寺熬了一辈子,既是大理寺最大的官也是最年长的,一向把手下的人当自家的小鸡仔一样维护教导。
季亭麟觉得自己浑身都是不雅的血臭味,不好去老人家身边刺激他,就离得远远地行礼,“大人,只是狼狈了些,大家都没受伤。”
黄老大人点头,“没事就好。”
又想起来昨晚送来的女孩,“那个小姑娘还没醒,高烧不退,还得多费心照料。”
“是,大夫这阵子会时刻照看。”
“凶手抓到了?”
“昨晚抓到三个,”季亭麟迟疑了一下,“可下官总觉得,他们后面还藏着人。”
“那就继续查!”黄老大人戳了戳拐杖,“你这才智身份放在大理寺虽有些屈才,可也是陛下给百姓的一番福泽,碰上那些大案、恶案你就要大胆的查,查地水落石出了再请陛下做主!”黄老大人就觉得季亭麟这身份好办事,他在大理寺做个惩奸除恶的纯臣总好过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上与人阳谋阴谋来得好!
季亭麟略觉无奈,不好说是自己想来大理寺,陛下原本想叫他去六部的话。
难得乖巧的应诺,就叫任明昭看了热闹。
黄老大人见过这个大理寺的编外画师,小姑娘长得漂亮嘴又甜,叫她干活也从不喊苦喊累,大理寺上下都喜欢她,黄老大人也不例外。
“大人,您今日瞧着精气神儿真健足!”任明昭一来就夸人,老人就喜欢有人说身体好,精气神足,黄老大人乐呵呵,与她话了几句家常,精神就有些不济,季亭麟就说送他回去。
“不用不用,我有人送,你忙去吧。”黄老大人挥手拒绝。
季亭麟还想送到门口,任明昭捏着鼻子从他身边走过去,扶着黄老大人一边手,笑意盈盈:“季大人去换身衣服吧,我来送!”
刚刚捏着鼻子从他身边走,分明是嫌弃他呢!季亭麟无奈,身上确实跟有虫子在爬似的,钻回值房换一身干净衣服。
泡澡还是不能够了,再忍忍回家吧!
任明昭找过来时,季亭麟正拿着沾了水的湿帕子在头上擦,后衙厨房,还生了火烧了几大锅热水,兑了冷水,一群血池里打滚出来的汉子,脱了衣服就往身上浇水搓洗。
季亭麟实在放不下包袱,自己端了盆水回值房擦洗。
幸好任明昭来时他已经擦好了身上,衣着整齐,只是头发凌乱披在身后,碎发耷拉在额头,竟有种秀丽到魅惑的感觉。
看着任明昭,难免有些形容不整的尴尬,发丝挡着的脸颊微红,清了清嗓子问她:“老大人回去了?”
“放心,我亲自送他上了车。”任明昭点头。
疑惑瞅了他几眼,“你们昨晚不是去抓凶手吗?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后院一阵鬼哭狼嚎,任明昭想去看,被人拦下来了。
季亭麟也弄的灰头土脸,这可真是少见!对他们昨晚的行动燃起了无限的好奇心。
季亭麟叹了口气,心道还好他强拦了任明昭不许去,不然非把人吓出好歹来!
手上的帕子露出了沾上血迹的一角,任明昭急忙走到他身边,“帕子上怎么有血?你受伤了?伤哪儿了?”
季亭麟一愣,感受着她发自内心的关切,心中又软又甜,好像冷硬的心一瞬间就变成了棉絮,一戳就要陷进去,溢出香甜的蜜来。
“我没事,是不小心溅上的,”他软了声音,主动低头给她看自己的脑袋,“你看,没有伤口。”
任明昭左看右看,确实除了乌黑油亮的头发和光洁的额头,一点破口都没有看到。
她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退到一边,“吓了我一跳!”
“你们查个案子怎么能沾一身血回来?”
“之前小桃的死因你还记得?”
“记得,浑身的血液都被放空了。”
季亭麟就点了下头,“凶手建了个池子,装满了十九个女孩的鲜血。我们身上的血,就是那个池子里的。”
任明昭光是听着就觉得腹中翻涌头皮发麻,捂着嘴不敢置信。
季亭麟肯定地点头,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沉痛又有些愤慨,“我也是昨晚才觉得,自己实在浅见寡识,不够沉着冷静。”
任明昭瞪圆了眼睛,这是碰见了什么,能让季亭麟发出如此感慨啊?
季亭麟只说凶手邪恶冷血,残忍到令人发指,却不肯多说细节,任明昭再问细节,就问她要不要见见抓来的嫌犯?他怀疑还有团伙成员还未落网,又说救出来了一个幸存的姑娘,此刻正在衙门里隔出来的屋子里救治。
这么一打岔,任明昭果真不再追问,转而问起来那个姑娘的情况。
“受了惊吓,失了半身的血,要养回来还要好些时日。”季亭麟感慨道。
任明昭就说想去看望一下,被季亭麟以人正高烧昏迷着劝住,说自己要去提审抓来的三个嫌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去!”任明昭义愤填膺,她要好好瞧瞧那几个人面兽心的禽兽长什么样!
气呼呼的小模样让人忍不住想笑,季亭麟三下两下用玉簪束好头发,招呼她跟上。
歪歪扭扭的发髻实在有些不雅观,任明昭也不好意思说我帮你弄,只好去捧来他的官帽递给他,“大人,要雅正!”
季亭麟有些不好意思,顺势接过戴上,果然又恢复了冷峻威严又贵气的大理寺左少卿的模样。
三个人分开关押,他们先提审了道士。
昨晚简单审了一下,道士叫窦德辉,南直隶抚州人,自小被老道士收养长大,却走了邪门歪道,专走富贵人家的路子,帮人求子求财,还都用邪门的法子,喝符水都不算事,什么剪头发、置巫蛊、柳木囚魂之类的,这次的人血祭坛也是他亲自布置的。
不过一夜,那道士就吓得魂不守舍,脸色青白,一听季亭麟要审他,头都没敢抬。
老邢好整以暇候在一旁,他是整个大理寺除季亭麟外最有威慑力的人,号称“鬼见愁”,手底下各种刑具酷刑玩得那叫一个溜,什么嘴硬的人到他手里都熬不过两轮,上一次叫他刮目相看的还是那个丫鬟凝香。
“狗儿巷的密室是谁叫你弄的?那个血祭坛用来做什么?”季亭麟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案后面,任明昭肃立在一旁,盯着窦德辉,总觉得有些眼熟。
“全都是我一个人弄的,我就想研究青春永驻的术法。”窦德辉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他一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倒叫季亭麟愈发对他背后的人感到好奇,能让窦德辉这么胆小怕死的人都咬死了口风,一定还捏他的什么软肋。
“无妨,反正你已经进了大理寺,有些东西你现在不说,以后也会说的。”季亭麟朝老邢使了个眼色,老邢会意,从墙上取了一根带着铁丝倒刺的鞭子,朝任明昭憨厚地笑了笑,“任姑娘不妨出去等等,行刑的场面可不好看,等他开了口再进来。”
季亭麟也颔首看着她,任明昭自己也不想看鬼哭狼嚎的血腥场景,利索地转身走了。
老邢见娇滴滴的小姑娘已经走远,对着窦德辉的笑可就不那么和蔼了,咧了咧嘴角,抖着鞭子就狠抽了一记,呼呼的破风声,啪地一声,皮肉与鞭子碰撞出清脆又响亮的声音,窦德辉惨叫一声。
接下来又是第二鞭、第三鞭.....直打到窦德辉后背血肉模糊,鞭子落下都能炸开一片血雾,窦德辉一个细皮嫩肉的道士,已经哭嚎不动了。
季亭麟终于抬手,老邢收了鞭子,拎着一桶水浇上去,水里掺了盐,咸水浸透皮开肉绽的伤口,火辣刺激,窦德辉又是一叠声哭嚎。
“邢捕头要喝口茶歇一会儿,不如你趁这个机会回答本官的问题?”季亭麟单手托着下巴,十分无聊的模样。
“我....我认罪,都是我干的!”窦德辉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才说出了这句话。
季亭麟挑着眉头,摆手示意老邢换个花样。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凄厉的叫声回荡在狱中,连避到外面的任明昭都能听见,她忍不住搓了搓手上起的鸡皮疙瘩。
就有看守监狱的衙差和她开玩笑,“你在这儿蹲两天,保管能听着这声儿打瞌睡呢!”
任明昭就问另外两个犯人,有没有受过刑。
一个裘波嘴硬皮厚撬不开嘴,还有一个还是半大孩子,见人就哭求着饶命,一时半会儿还是窦德辉最好搞。
那个窦德辉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任明昭蹲在地上捡了根树枝涂涂画画,衙差一瞧,还奇怪她干嘛画那个妖道的画像。
里面窦德辉还在咬牙硬撑,他知道季亭麟非要从他嘴里问出东西来才肯罢休,轻易不会让他死,只要忍住,忍住!
老邢几不可见地冲季亭麟摇头,意思很明显,这妖道的嘴此刻还撬不开。
季亭麟冷笑一声,“你以为你闭着嘴不说话本官就查不到吗?”
“据香粉街的小二小吉交待,裘波在去年和你们搭上线,提供所谓祝姑娘的信息给你们,而去年十月,你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京都,今年四月回京后不久就杀了丫鬟小桃,而那个丫鬟并不是他报给你们的那个,你们另外寻到了一个目标。”季亭麟歪着头,“由此已经可以确定你们和阮秀秀有过接触,恐怕还没来得及向阮秀秀这样的官家小姐下手吧?你此时不说没关系,阮秀秀出门不多,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我们一个个找过去,无非是多花了些时间。”
窦德辉蜷在地上,浑身都是火辣辣的撕裂的痛楚,他含着嘴里的血沫子笑出声,诡异地笑出声:“就算你是季亭麟又怎样?你找不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找不到!这就是一桩悬案!凶手只会有我一个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窦德辉的笑声恶意又张狂,笃定了大理寺查不出背后的真凶,就在此时,任明昭提着裙子跑了进来,喘着粗气把一张纸拍在季亭麟面前,“我…我想起来了!”
原来她方才在地上画出了窦德辉的样子,思索为何会有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又看见牵着马过来的执砚,他领了季亭麟的命令去查易子璟和娄辛夷的事,回来交差才发现自己错过了抓捕连环杀人案凶手的大事!
心里正懊恼呢,任明昭问他牵着的马叫什么名字,又夸马儿长得神骏漂亮,紫电不愧是最有灵性的神驹,似是听得懂任明昭的夸奖,嘶鸣了一声,在她面前垂下了高傲的马脑袋,任明昭趁机摸了一把它油光发亮的紫黑色鬃毛,又糙又硬还很扎手。
“任姑娘和紫电还是有缘分,它平时除了大人,谁都不许碰,靠近了都会被凶!”比如此刻,执砚就不敢拍拍紫电的脑袋,这马脾气可糙,尥蹶子踢人就算了,还会长着嘴咬人!
“紫电一定跑得很快!”这匹马生的高大健壮,皮毛油亮威风,四蹄修长有力,即使不懂马,任明昭也看得出来这紫电的不凡。
“那是!陛下御苑里挑的最好的一匹小马驹,公子一手养大的,日行千里不在话下!”执砚得意地介绍紫电的出身。
“任姑娘要不要试试骑一次紫电?”他鼓动道。
任明昭闻言有些心动,可紫电是季亭麟心爱的马儿,她不能没经过主人同意就骑别人的马!
再说紫电看起来很有个性,脾气也大,她的骑术很一般,并没有信心能控住马,便婉拒了。
“若是月娘在这里,非得吵着要骑着紫电去城外跑一圈才行!”任明昭笑道,思绪忽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就摸到了记忆里的重要关节!
她终于想起来何时何地见过窦德辉了!
上次和月娘、秀秀她们一起出城跑马,她们离开中途歇脚的客栈时碰见了上楼的紫衣男人和那个道士!
当时秀秀差点摔倒,那个紫衣男人扶了她一把,后来……后来阮秀秀又在书庐碰见了他,相谈甚欢引为好友,藏着龌龊心思接近她,如此小桃才会被盯上!
而阮秀秀从来都没怀疑过自己的朋友!在前面调查时才会模糊目标,根本找不出可供怀疑的人!可恨这个恶魔前几日还和秀秀见了面,大哥哥都和她提起过,她这蠢脑袋却什么都没想到!
任明昭寻了纸笔,仔仔细细画了一个记忆里的妖媚男子的画像。顾不得吹干墨迹就送去给季亭麟。
而季亭麟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画像,冷肃的表情终于露出了无措与慌乱的裂痕。
审讯室的人都看出了他的异样,任明昭担心的询问画像有没有问题。
季亭麟机械似的摇头,手捏成了拳头,青筋暴露。
窦德辉见季亭麟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再度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算你知道了是谁你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要大义灭亲不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窦德辉为何能如此笃定?却因为那张画纸上的脸,别人不认识,季亭麟却无比熟悉,正是他那隐居在王府,神仙一般的表叔—平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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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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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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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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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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