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柏明翰问。
“这个给您!”邹青青从蓝色小包里掏出一包湿巾,“柏老师,带在身边吧。”
“不用了,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一步。”柏明翰见势,只觉麻烦,匆忙走开。
邹青青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问:“柏老师,今晚上您还去自习室吗?”
柏明翰轻轻一甩,往外走了走,一边拉开背包,一边说:“今晚上我要回公司,明天会去上最……”
“柏老师有事就快走吧!咱们别耽误了。”骆梨截住话头,急忙岔开话题。
他的手刚摸到包里的娃娃,就听到这句话,瞬间失了兴致。这个女孩怎么就这么着急赶他走?既然她不着急要娃娃,那他就多留几天吧。
骆梨全然不知柏明翰的心思,一心想着:既然邹主任不想让他自己的女儿知道柏老师要离开的消息,那她也不会允许邹青青知道这件事。
女团们刚才回来,并不知道这件事,邹青青也无从得知。其他班的学生,自然也不会跑到她面前说这些。
邹青青眼看着柏明翰的身影愈走愈远,心里气急,她只是想来柏明翰面前刷一刷存在感,怎地这个骆梨也在?
早上的玉米地边,张耀阳附耳说:“骆梨和你们的柏老师关系不清不楚,我要你去帮她落实。”
凡凡在电话里说:“青青,柏老师和她走得很近,还出钱包养了她。”
听到这些话的她,内心是震撼的,同时也不愿意去相信。可是,无风不起浪!既然风起了,她必须联合凡凡去做那件事,掀起这浪头。
得不到,毁了吧!
这么一想,她咬着牙冲骆梨离开的身影,说:“等着瞧吧。”
*
自习室里。
骆梨一夜都没有睡好。
昨晚上刚沾上枕头,她就在梦里开始流浪。先是去了前世医护三班的教室里,柏明翰在讲台上精神抖擞地讲课,而她在下面睡大觉。
然后去了一个没有见过的办公室,那里坐着职业技术学校的校长,对面的柏明翰一脸倦容,闭着眼睛。这个画面,让她想起了前世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心理诊疗室。
最后,晴天娃娃突然出现,牵起她的手一直嘻嘻哈哈地笑。骆梨低头一看,晴天娃娃一改之前的破损模样,那颗脑袋七平八稳、颠扑不破。
当然骆梨也注意到了它脖子处留着细密的针线,针脚平整。
醒来的骆梨,回想起这个画面,顿时心安不少。晴天娃娃不仅出现在她梦里,还被缝补好了,这说明真的有人捡到它了。只是这个人,到现在都没有跟她联系,或许是想把晴天娃娃占为己有。
多想无益,骆梨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靠缘分了。
洗漱完毕,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闪着青春的光芒,眉眼里洋溢着自信,摒弃掉不好的情绪,这幅模样适合跟随全班同学一起与柏老师告别。
……
自习室里,骆梨发现应到十六人,却只到了十四人。
互相打听之后,才知道缺席的两个人去上了培训班,至于是哪个培训班,就无从得知了。
2005年,培训行业才处于萌芽状态,培训班屈指可数。教学质量参差不齐,良莠难分,而且价格不菲。就拿骆梨报名的那家,只是一个月的课程,就要价四千元,考不过,这些钱就付之东流了。
对于中专生,参加高考的人寥寥可数,其中掏钱上辅导班的更少。
骆梨敛起神思,掏出随身听。
没错,就是柏明翰送给杨奶奶的那台随身听。昨天,骆梨到宿舍后整理书包,才发现它就藏在书包里侧,鼓鼓囊囊的。
骆梨看到它时,就明白杨奶奶的用意。她的听力极差,需要每日锻炼。琇書蛧
没时间再多想,她掏出草稿本,按下播放键。
边听,边记下关键词的首字母。这是杨奶奶教给她的方法,根据单词发音快速记下自己认为比较关键的信息。
比如数字、时间、性别……她有条不紊地听着。杨奶奶说了,听力最忌讳的就是一个听不懂,就着急或者泄气,错过了接下来的信息。
柏明翰双手背后,站在过道的右侧,望着左侧的骆梨。
陷入了沉思中,他记得柏明渝那天把话说得那么清楚,让她利用身边的资源。她倒好,不仅没有向他发出求助,看样子还受到了其他人的帮助。
前几天,他还看到这个女孩垂头丧气的模样,今天就不急不躁地戴着耳机听英语。
这个随身听,让他有了大胆的猜测,那个帮助她的人是杨奶奶。
也好,接下来他就要忙于三点一线的奔波,可能真的跟她渐行渐远了。
内心有点摸不清的情绪,触手可及,却一碰就消失,他没时间去搞清楚那个情绪是什么。
整整一个上午,柏明翰分析了今年的高考侧重点,然后进行了听力技巧、阅读技巧的解析,最后又发了些打印好的类型题目,进行随堂练习。
做着做着,骆梨第一次失了神,举手投足的柏明翰魅力十足。
大家都在埋头记录笔记,或者做题。
只有骆梨,时不时直起身子,望着讲台上的人,目光如炬。
那是她的男神,今日之后,连叫老师都没有资格了。
她把视线转移到窗外,外面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面挂着零星的桐花。每一朵桐花仿佛一只只朝下的喇叭,想要倾诉什么,却命中注定只能对着大地哑口无言。一阵阵风刮过,几朵桐花不由自主地坠落。
骆梨的心也跟着往下落,她不敢看,索性闭上了眼。
旁边的同学正在回答问题,骆梨却听到了桐花落地的声音,她的心也沉入谷底。
朦胧中,她感觉世界黑压压的,眼前充斥着阴霾,她什么都看不到,连最后一点光都没有了。
腹部猛地坠疼!
她急了,慌忙睁开了眼睛,双手无措地拉着抽屉里的书包,就站了起来。
讲台上书写题目的柏明翰,并没有看到她往门口走去。
倒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邹青青,跟着站了起来,冲她喊道:“骆梨,正在上课呢!你要去哪里?”
柏明翰闻声,转过身,疑惑不解道:“骆梨同学,有事吗?”
骆梨抹了一把脸,低下头,说:“嗯,有点不舒服。”
柏明翰本想数落几句,但见她脸色刷白,关切道:“要不要去医务室?”
骆梨没有抬眼,只摇了摇头,“不用了。”
邹青青一脸热情,走近她,拉住她的手,“要不,我陪你吧?”
即使是这个时候,骆梨也不想离邹青青这么近,条件反射似地挣脱开她的手,“不需要。”
邹青青一脸受伤道:“骆梨,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说完,邹青青偷偷递了个委屈的眼神给走过来的柏明翰。
柏明翰说:“骆梨同学,注意你的语言。”
骆梨扁了扁嘴,“我先走了。”
“这么没礼貌。”邹青青一把抓过她指尖的书包。
骆梨手指瞬间空了,她这才回过神来,但见邹青青再次拉开了书包拉链。
“邹青青,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喜欢我的书包?”骆梨不想像上次那样去故意撕扯。
没错,上次她就是故意的。她可以没有钱,没有邹青青那样的势力,但是她必须有失去城墙就要夺回粮草的勇气。
可是,这次,她不想那么做了。
她不想要这种方式得来的钱财补偿。
她倒要看看,邹青青到底想要从她的书包里找到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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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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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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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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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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