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了若惜打来的电话,南承薰深吸一口气,车子还在去往城南的路上,他侧头看了江赫一眼。
倒是江赫先开了口,“她在问你,我们俩分没分手吗?”
“嗯,视频的事儿在公司传开以后,若惜知道雪衣请假肯定跟这事儿有关,可她什么都不肯跟若惜说,这两天直接失联了。”南承薰把他知道的,如实地告诉了江赫。
“怪不得被肖秦那小子见缝插针献殷勤了。”江赫伸手锤了一下车窗。
“应该还没得逞吧,雪衣不是那样的人。”南承薰勾起嘴角笑了笑。
江赫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拍了两下嘴,“呸呸呸!承薰你变了,许若惜真是属大染缸的,都给你搅和浑了。”琇書蛧
“我警告你,不准说我女朋友坏话。”南承薰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恐吓。
江赫瞅了瞅他,内心酸涩,这千年的老藤都开花了,自己眼下却成了孤家寡人,他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往下窝了窝。
虽然心里早已做好万千次演练,却不敌刚才真正分手的惨烈。
沈雪衣的灵魂像是突然被现实抽了真空,睁着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架子上的吊水。
“肖先生,医生有说这些打完还要多久吗?”
言下之意,是想让他出去问问时间,以缓解她内心像被蚂蚁啃食一般的焦躁不安。
自江赫走后,肖秦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两胳膊肘搭在床边,双手握在一起托住头,很认真地盯着她看。
沈雪衣想到痛心之处,不时流下两行热泪,他并不出声,只是拿纸巾为她轻轻揩干眼泪。
“雪衣别哭了,江赫不会回头的,住到我那去吧,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坐在旁边稳如泰山的男人,到底还是霸道地重申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向来是个目标专一的猎手,对所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兴致勃勃,势在必得。
可深邃的眸子中,细看竟有几分柔软,那种眼神叫做于心不忍。
他查过沈雪衣的身世,虽不能感同身受,在那样黑暗的家庭环境中,是如何没成长为一个堕落和性格扭曲的人,却喜欢她的努力和忠诚,当然,还有那副明艳漂亮的皮囊。
“请给我两张纸巾。”
沈雪衣伸手,将寻求帮助的目光投向肖秦,她接过纸巾,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儿,用力擤了鼻涕。
这在肖秦看来却有几分可爱,是沈雪衣不再拿他当外人了,他有戏了。
肖秦主动拿过她用脏的纸巾,沈雪衣用错愕的眼神盯着他。
他摸摸她的头,声音温柔的像云城四月的春风,轻轻拂过她的耳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肖先生,以您这样的身份,不费多少力气就找到很多个像我这样的女孩,可沈雪衣只有一个,她只想做自己,不想成为你们圈养的金丝雀,离开江赫,他给予的一切,我都留下了,从现在开始,我只想自食其力地过普通人的生活。”
沈雪衣两手紧紧地攥住床单,看着他的目光,突然有了些许警惕和敌意。
她的突然骤变的反应,像是打开了肖秦封印以久的另一面的大门。
久经沙场的人,从来不是什么真正的慈善家,也不会真的悲天悯人。
他突然俯身,眼神变得阴鸷且凌厉,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我很喜欢我的小狗,它越亲近我,我越觉得它可爱,有一天它突然开始咬我,我只能把它强行抓住,关进笼子里了。”
肖秦的话像一剂强力药剂,快狠准地推进了她的血管里,沈雪衣感到从头到脚突然冰冷彻骨,身体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从昨天到现在,我停下手头一切工作,跟着你,保护你,还挨了江赫几拳,这都不值得你垂怜一下?”
肖秦皱眉,眉宇间可见几分生气。
从指腹感受到来自她面部肌肉的抖动,突然又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他的头更低了,向她的唇间探去,轻轻地给了她一个吻。
“这下你不干净了,还想忠于江赫那个家伙?”
他抬起身,爽快地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笑容里多了几分得意。
那双看似纯净无暇的圆眼睛眯起来,像是取得了狩猎的第一场胜利。
沈雪衣想到之前对肖秦又是打,又是撕毁了他的衣服,现在眼见他从一个谦逊的翩翩公子,突然变成了裸露着獠牙的灰狼,不禁深深地后怕。
“待会挂完水,跟我回家,我知道你还喜欢江赫,怎么办?这令我十分不爽,可你只要乖乖听我话,我不会动他的。”
肖秦两手插兜,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看着她终有些对自己忌惮的眼神,更添几分楚楚怜人。
果然,对付不听话的女人,还得拿江湖上收拾人的法子才好。
沈雪衣的手紧紧捏着被子,手心里已是涔涔汗渍。
她感受到自己面部的肌肉在紧绷着,拿捏不准此时看着他的眼神,是否已出卖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许若惜的电话不停地打进来,在江赫的默许下,南承薰告诉了若惜,江赫已和沈雪衣分手的事实。
她心里气沈雪衣这没良心的丫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她,却也更多的是几分心疼。
她一个电话先打给江赫,质问他到底相不相信雪衣,还要不要继续,江赫到底拉下了老脸,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并将希望寄托在了,过去自己一直最看不起的许若惜身上。
曾经那张开了光的嘴送了她多少金句,如今在她面前就有多低微。
博爱医院里。
沈雪衣瞪着那双惊恐的眸子,和肖秦对视了很长时间,她的电话响了很久,潜意识里,她猜到一定是若惜打来的。
她抬起头,想要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电话。
肖秦毫不费力地抓起电话,划开了接听按键,眼睛向下睨着伸手侧身趴在床上的沈雪衣,确实很像一只接受了他的惩罚的宠物,委屈又柔弱。
无声的笑容再次勾起。
“雪衣,你怎么样了?你这傻丫头怎么什么也不跟我说,我正在去博爱医院的路上……”
“许若惜是吧?她在我家,你别去医院了。”男人冷冷地说道。
“你是谁?”若惜定睛想了想,这应该是就是视频里的那个男的,肖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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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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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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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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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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