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府府邸。
府门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今日是顾侯府的当家主母出殡的日子,可你们看大门口连块缟素都没挂,这顾侯爷未免也太凉薄了。”一个挎着装满蔬菜篮子包着兰花头巾的老妇啧啧不已。
“可不是,听说她是因为毒害顾世子,才羞愧服毒自戕的。”另一个提着一只羊腿的壮年汉子一副知道内情的样子。
“啊,有这事?不是都在传这张氏是被杨王府的那个“活阎罗”杨若兮给逼死的吗?”一个中年妇女挤进来搭话道。
“哪里?如若这张氏没有错处,哪至于连死了出殡这大门口都不挂点白的?”一旁的老头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说得振振有词。
“那也是,张氏看来也是活该,只是可怜了她的那对儿女,有了这样一个娘,以后谁家敢跟他们结亲哟。”中年妇女附和道。
“别说了,看,棺材都抬出来了。”先前的那老妇见棺材从大门口抬了出来,踮起脚又向看热闹的人群中挤了挤。
杨若兮正找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屋顶看着顾侯侯门口的一切。
“长姐,你坐这么高很危险的。”一大早就偷偷跟了她一路的三妹杨若可不知什么时候也上了屋顶:“诶,这里把顾侯府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三妹,你还不去蝶恋花看店,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你看你二姐都知道在家陪着母亲。”杨若兮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她刚才坐过的地方:“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看好戏。”
还有好戏看?三妹杨若可赶紧挨着自家长姐坐下。
只见府里先出来的是顾子文和顾子晴两兄妹,两人一身缟素,一路撒着纸钱,一路高喊着:“母亲,您死得冤呀~”
喊完,那后面抬棺材的才将黑漆棺材抬出了府门。
一身披麻戴孝的顾子文走在前面,一边撒着纸钱一边哭诉着:“母亲,他们好狠的心呐,您为顾侯府做当牛做马一辈子,死了都不得善终。”
顾子晴更是哭得惊天动地:“娘呀,您是被他们活活逼死的啊。”说着便抽抽哒哒的哭了起来。
这些话很明显是说给这些看热闹的人,好多不明真相的人都纷纷跟落泪:
“这两兄妹还真是孝顺的好孩子,可怜哟。”
“这顾侯爷也真狠心,都不出来送最后一程。"
"就算是看在儿女的面子上也应该送一程。”众人被兄妹俩的眼泪给打动了,都说顾侯爷冷血无情,照这样下去,不日就会传到官家耳朵里去,到时顾侯爷肯定会被以仁孝治国的官家给鞭笞的。
顾子文撒了一把纸钱,又抹了一把眼泪:“我那狠心的长兄,我母亲视他如己出,他却诬赖我母亲想毒死他,这怎么可能,要是真有此心,我那长兄岂能活到今日?更莫说与那杨王府的嫡次女定亲呀。”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们都交相点头。
顾子晴见众人相信了,又嚎了几嗓子:“母亲,您死得太冤了,女儿都真不想活了。”说着头就冲着棺材撞去。
顾子文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顾子晴:“妹妹,切莫做傻事,你死了,岂不是更如了他的意?”
他还不忘朝人群中看去,果然有人开始猜测了:琇書網
“这顾侯府的嫡世子会不会因为他自己不学无术,怕他兄弟夺了他的爵位,才......”余下的话也不好摆在台面上来说,大概意思就是不言而喻的。
在屋顶上坐着的三妹杨若可沉不住气,一拔腰间的玉笛就要发难,被杨若兮伸手按住:“三妹,你且等着,好戏还在后头呢。”
三妹杨若可这才又坐了下来。
送葬的队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东城门,看热闹的人们都一路跟着,杨若兮两姐妹也自然在屋顶上飞身同步跟到了东城门。
这时,看城门的士兵走过来,拦住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人家都要出城了,你们回去吧。”
就在这时,士兵检查完送葬的队伍,当送葬的就要走过城门的时候,如雪花般的信笺纸从城门上大把大把的撒下来。
这下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都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信笺。
顾子文见他们都在看从地上捡到的信笺,自己也忍不住拾起一张拿起来看:张氏无德,毁杨家二小姐的清白不成,故又在顾世子吃食里先后投金刚石粉和花溪草,事情败露畏罪自杀。现附上马夫的证人证词.....
顾子文再也看不下去,一把将信笺撕了个粉碎后,又去夺别人手里拾到的信笺.....
张氏的棺材埋在了顾府别苑的后山。
子时未央,这时月亮隐入云层,光线很暗。
几道人影飞奔至后山,手里拿着铁铲开始挖着埋着张氏的新坟。
不一会儿,棺材盖就露了出来,几人又手忙脚乱地掀开棺材盖子,棺材里的张氏一身绛红衣襦裙,闭着眼睛,脸庞却红润如生前。
为首的那人拿出别在腰间的芦笙放在唇边轻轻地吹着,曲调柔和绵长.....
另外几人盯着棺材里的张氏,从张氏的鼻孔里居然爬出一只赤红色如蝉般大小的虫子。
吹芦笙的那人这才放下芦笙,从怀里掏出一只陶制小瓶,打开盖子后,这才放在那赤红虫子旁,那赤红虫子好像闻到了什么气味似的,竟然一下子就爬到了那只陶制小瓶内,那人这才赶紧盖上盖子:“尤克,赶紧将药丸给她服下。”
尤克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褐色的药丸,掰开张氏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
“怎么还不醒?”尤克慌了:“这是圣姑给的还魂丹,怎么就不灵了呢?”
“别急,她周身经脉都封闭了七天七夜了,经脉恢复定是要些时间的,你们去附近看着,一有异动,马上来报。”为首的那人盯着棺材里的张氏。
“是!”几人便四散开来。
丑时一刻,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躺在棺材里的张氏眼睑动了动,她好像在用力想睁开眼睛,但又毫无力气似的,只是眼珠在眼睑里转来转去的。
为首的那人见她这样,又拿起芦笙吹了起来,这次的曲调变得急促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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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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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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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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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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