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所有房顶上的积雪也全化了,皇宫里清思殿中的马球场也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小草茬子。
马球场上一红一蓝两支骑马的球队正在挥动着端形如弯月的球杖追逐着场上那只唯一的球。
场外的记分牌分别挂着红色牌子的大皇子队和蓝色牌子的二皇子队。
一旁的木架子上摆放着一面巨大的羊皮大鼓,那鼓手也紧盯着场上赛时情况,每次球进对方毯门,鼓手都会击鼓三下以示祝贺。
场上的赛事正激烈的进行着,看台上的官家和几位娘娘也看得一脸的紧张。
“陛下,旻儿他身子本就弱,要不找人替他上?”许贵妃焦急的看着场上的二皇子赵旻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她一身藕荷色的衣裙,衣裙上用银丝绣着喜鹊登梅的图案,清逸的脸庞此时却布满了愁容。
“贵妃不必忧心,朕只是要他们哥几个借这次马球赛磨练下,不会有事的。”端坐上首的皇上赵胤安抚着许贵妃,他身着明黄色龙袍,眉宇中透着上位者独有的气势。
坐在左侧的皇后贵玉婉抿唇笑着对许贵妃道:“许妹妹,你放心,皇上已安排好皇城司的人保护他们的安全,无碍的。”
“大皇子平日也喜诗书,你这当娘的怎的一点也不着急?”许贵妃手中的帕子捏得紧紧的。
“许妹妹,快看,那是哪家的公子,球技竟然如此了得?”皇后贵玉婉正欲站起来,可一想到自己皇后的身份,又只好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琇書網
许贵妃这才顺着皇后贵玉婉的视线看向场中。
只见一位身材略略有些纤瘦的蓝队成员已经用球杖接到了马球,正突破重围奔向对方的毯门......
可正在这时,那纤瘦男子身边的二皇子赵旻被红队队员的球杖打到他骑着的马头部。
那马似乎受了惊,朝场外飞奔而去......
场外众人惊呼,许贵妃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急得指着赵旻的方向:“陛下,快派人救旻儿!”
那纤瘦男子一听场外的惊呼声,这才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赵旻。
来不及犹豫,那纤瘦男子一勒缰绳,朝赵旻的方向奔去,直到两匹马平行后,那纤瘦男子这才一挥球杖,勾住赵旻的腰带,用力一拉,便把赵旻拉入了自己的坐骑上,两人同乘一匹马。
“二皇子,你怎么这么怂?”
“杨若可!”
原来那纤瘦男子正是杨若可。
“嗷”的一声,本在斗嘴的两人被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给吸引了去。
原来是二皇子赵旻骑的那匹受惊的马已被人用匕首割破了喉咙,那匹马只叫了一声便倒地不起。
接着身穿皇城司玄青色制服的人瞬间从四面八方围上来。
为首的头正是许攸宁。
他看着身穿红色球员服的杨若兮,手里拿着沾满鲜血的匕首,正立在那匹倒地的马前。
哎哟,杨大小姐,你今日的祸闯大了。许攸宁用无声的眼神盯着她......
而看台上的皇上却转头对一侧正在看热闹的黔南王萧占道:“帮朕去看看。”
萧占这才站起来对着皇上几人一揖:“臣弟领命。”
“皇上,臣妾也想.....”许贵妃见自家儿子出了这等险情,一时乱了方寸。
“许妹妹莫急,看起来旻儿并无大碍。”皇后贵玉婉轻声劝慰道。
也是,那马上的两人好似有说有笑的,一点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你瞧,你长姐多威风。”坐在马上的赵旻指着被皇城司的人团团围住的杨若兮。
“要不要我把你扔下马去?”杨若可一扬马鞭,马就朝她长姐杨若兮那边飞奔而去,吓得身后的赵旻赶紧抱住她的腰间,杨若可一急,用力甩他却怎么也甩不下他双只如螃蟹钳子般的手,这人还真惜命!杨若可此时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直到她骑马停在那堆皇城司的人旁边,
“好了,还不快松手下来?”杨若可没好气的掰开他的双手,自己一跃而下马。
马球场上的两队队员见此情形都纷纷往杨若兮这边赶来,都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一把匕首就将这匹发了狂的马给斩杀了。
萧占摇着他那把莲花折扇朝杨若兮这边走来。
皇城司的人见是黔南王,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许攸宁,你们还围着看什么?赶紧先将这匹马拖出场外,比赛继续!”萧占一声令下,许攸宁赶紧招呼手下将那死马抬出了马球场。
“擦擦手。”萧占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递过一方绢帕给杨若兮。
杨若兮心知他是来帮她解围的,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接过绢帕擦了擦手,又扬了扬手中带血的绢帕:“这个洗好了还你。”
萧占那双好看的瑞凤眼挑了挑:“攸宁,宣布比赛继续!”
说着双手一背,朝看台方向走去......
这人怎么这样?忽冷忽热的。真是!
“若兮,归队!”是大皇子在叫她。
她只好又翻身上马,碰到正向她奔来的三妹杨若可,她勒住了缰绳:“三妹,比赛就要继续了,你先带二皇子归队。”
一场危险总算化解了,接下来的比赛就顺畅多了。
由于二皇子队与大皇子队的实力悬殊不大,一时比分咬得很紧。
但大皇子有杨若兮的加入,就多了一分胜算,最后比分以大皇子队多出三分险胜。
马球场后面的马厩旁,一匹死马正躺在那里,皇城司的军医正在给它验尸。
他将一枚细长的银针扎入马的咽喉部位,稍等片刻才拔出来,银针变黑。
他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给这马下了迷魂散?”
武攸宁一听:“那得赶快报给皇上,竟有人胆敢谋害皇子,那还得了?”
而马球场上的休息区,见了四下无人,大皇子赵闫这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杨若兮:“说,你执意加入孤的马球队,是何用意?”
杨若兮一拱手道:“殿下英明,我只是想助大皇子赢得这场比赛,别无他想?”
“别无他想?你可知道孤平日里最恨你们这些出身武将的人?”
“若兮知道!”
“你知道还要助孤赢这马球赛?”
“若兮不但知道殿下为何不喜武将,还知道殿下把自己所供奉全都用来设了善堂,但自古武将出征,也是为了这天下太平。”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止戈为武,若没雷霆手段,又怎能抵御外敌,还百姓一个和平的环境后,再来显菩萨心肠?”
“可孤对这太子之位并不感兴趣,你想早日站队,恐怕是用错了地方。”大皇子赵闫正欲拂袖而去。
“那殿下就错失了一个让战争停止的机会。”杨若兮知道当今官家好战,而大皇子赵闫却认为经年的征仗只能是苦了老百姓,和平相处才是对天下老百姓最好的。
果然,赵闫止步不前,回过头来问她:“你可有什么法子?”
杨若兮后退一步,将双手举过头拱合,两膝跪于地上,头叩至地上......
大皇子赵旻见她行如此大礼,赶紧上前扶起她。
她这才站定道:“殿下只有当了太子才能改变这天下的格局,您敢不敢为了天下百姓的安稳,用力一搏呢?”
大皇子赵闫似是有点感触:“你先回吧。”他稍顿了一下身形,还是转身走了。
“殿下,三日后的主帅殿试,您只需从民生的角度说出自己的想法即可。”杨若兮对着大皇子的背影大声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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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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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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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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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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