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握成拳,重重的在心口锤击了两下,泪如雨下。
宁太远踌躇了两秒,终还是不忍说出反驳的话,又不忍看着发妻如今的模样,丢下一句莫要乱想匆匆离开。
“呸。”宁李氏轻啐了声,胡乱的抹了把脸,暗自发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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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富对这桩买卖甚为在意,没两日便带着人和材料一趟一趟的往鹤仙山去,每样材料他都亲自带着风萧萧过目一番,细说其价值和费用,风萧萧也不故作大方,拿上自己裁好的小本子就记录了起来。
其实这种一口价的买卖,他完全不用这么做,这样做反而能让风萧萧很清楚的算到他赚了自己多少银子,但他就这般做了,倒是叫风萧萧都无话可说。
至少,她以前就从未遇见过如此耿直(傻)的商人。
独自下山正好遇见牛跛子背着材料往上走,不免问了一嘴。
“哈哈哈,丫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手艺好,那房梁椽子的经过他的手稳稳当当,所以一直都这样。”
牛跛子将背篓往树身上一靠,权当休息。
“就明明白白赚我的钱呗。”
“对咯,除了他给自己弟兄的那部分不知道,其他的他都不会隐瞒,明明白白的。”牛跛子晃了下脑袋,毕竟是自己找来的,他也有些与有荣焉。
“倒是个怪人。”风萧萧耸耸肩,告别牛跛子继续往家去。
刚回到家,就看见了院子里的一道身影。
几日没见,背似乎更佝偻了些。
“王叔?”
老王回神转身,看着院门口的风萧萧,蹒跚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即便如此,风萧萧还是吓了一跳。
老王微弯着腰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边脸颊更是肿得老高,上面还印着清晰的巴掌印。衣服裤子还算干净。
“我......”
“王叔你坐着说。”风萧萧端了把椅子到他身边。
练完晨功吃了早饭杜俭就不见了踪影,最近一直都是如此,六人已见怪不怪了。今儿因着齐大富来,家里吵闹,风萧萧将三间卧室锁了锁,连带着温让和其他几小只一并打包到了杜婶子家。
读书习字。
是以,这会儿还没到杜婶子她们来做饭,还在鹤仙山那边帮忙,家里倒是没人管老王。
“风姑娘,我今儿前来就是想问问你那日和我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就是...就是要我卖身为奴的事儿。”老王甚是难以启齿。
他作为一个良民活了大半辈子,如今既不是饥荒年也不是战乱年,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竟要将自己卖身成奴,实在是可悲可泣。
面上难免有着戚戚色,又觉如此恐风萧萧嫌弃,硬挤出个笑容。
当真是哭笑不得,难看的很。m.xiumb.com
“自然算数。王叔这是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老王摸了一把右脸,疼痛让他忍不住轻嘶了声,复又抬上笑脸,“以后便仰仗主子了。”
“我还称你为王叔。”
风萧萧并没有拒绝主子这个称谓,如今是在句朝,这样的称呼实乃正常,且,如此,便人人都知老王是她家仆从,他那混蛋侄儿来,更有信服度。
至于他那侄儿犯浑,非要再来找老王分些羹去,她有得是法子收拾他。
“老奴,多谢主子垂怜。”老王九十度大鞠躬,泪水滑落,又被他胡乱抹了去。
“嗯。”风萧萧点头,又道:“你且等着。”
她进屋拿了个瓶子出来递给老王,“这东西对你的伤有效。你是今日就住这边还是再回一趟天水村?”
“不回了不回了。老奴的东西不多,就一个包裹。”
顺着他的手指,风萧萧才看见屋檐下被她忽略的一个灰色包裹,也就一个篮球大小。
“没屋子,让老奴在柴火间、厨房,随意什么地方住着都行。有个地儿就行。”老王垂着头,掐着手,卑微道。
风萧萧沉吟片刻,“那你先在厨房休息会儿,住处的事儿我再安排。”
“谢主子。”老王再谢。
风萧萧摆了摆手,正欲出门,老王又是一鞠躬,当即将她定在了原处。
“请主子赐名。”
“赐名?”
“是,老奴来前特意寻了人牙子询问这些规矩,新进之人都要主子赐名的。”老王弓着身子。
风萧萧这才注意到他今儿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在自己跟前,他的腰身一直都是微躬状态。
老王,是诚心了。
“也好。既然不喜欢过往的生活,便叫新生吧,还姓你的原性,王新生。”
“老奴王新生些主子赐名。”王新生又拜。
“行了,以后随意点,也不用那么大的规矩。”风萧萧摆摆手,再次离开。
这次王新生没再阻拦。
他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风萧萧的影子,这才捡起包裹拿着药瓶进了厨房,闻着瓶子里的药香,年过半百的老人呜咽着哭出了声。
越哭越是悲凉。
他握着瓶子,紧了又紧,将整颗头埋进灰色的包裹里。
似要将这所有的委屈都要哭出来。
这一幕正好被折返回来想交代他些事情的风萧萧瞧着,想了想,她默默的退了出去。
杜婶子和牛婶子拉着一牛车的吃食,后面还跟着三位其他家的妇人,热热闹闹的进了温家。
瞧着鼻青脸肿的王新生都愣住了,王新生的脸上还挂着没来的擦掉的眼泪和鼻涕。
六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你是谁啊?为何会在这里?”牛婶子恶着个脸上去问道。
“我是王新生,主子的奴才。”
“你主子谁啊?”
“风姑娘和她的家人。”王新生不卑不亢道。
在风萧萧面前,他是一个仆人,需要卑躬屈膝,但在这些村妇跟前,他自然而然如往常一般挺直了脊背。
“风丫头什么时候买仆人了?还买个被打成这样的。
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如何还学着那些不省心的小年轻打架呢。”杜婶子一脸疑惑。
这人,也太老不修了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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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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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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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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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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