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们能在你家住两天不?”吴永国问道。
三个小家伙帮孙大娘擦干眼泪。
“你们不害怕呀?这遗像往那一摆,一般人都不敢往她家来!”凤军说道。
吴永国心说:火化炉都睡过的人,还能怕这个!
“不怕,不怕!”春雨说着,走到遗像面前,点上一柱香,周周和龙龙也起身,站过去。
三个有模有样地鞠躬。
这一定是在殡仪馆学来的。
“哎呀!这孩子!咋这么懂事儿呢?!”凤军满口称赞。
孙大娘起身到柜前说道:“小果儿啊!志坚现在忙,让他小朋友来看我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有信儿就好,我得给孩子们做饭去了!”
“奶奶,吃完中午饭了,晚饭咱们再一起吃!”春雨说道。
吴永国招呼着凤军跟他一起去车上搬东西。
“你们可真是好心!大娘家现在除了我一天来看两趟,没人来喽!”凤军难过地说道。
“孩子的事儿一直都没信儿吗?”吴永国问道。
“咋没信儿,就是有了实信儿,那两口子才寻了死路。半年前,我们镇上来人了,说是冰城让去认尸,咋死的也不知道,反正两口子从派出所回来就......”
“太遗憾了,认尸也不确定就是他们的孩子啊!”吴永国扼腕惋惜。
“造化弄人啊!还能说啥!!!”凤军摇着头说。
各样东西搬进屋里,三个小家伙一样一样指给孙大娘看。
“奶奶,是我选的,你尝尝?!”春雨打开一包蛋糕,掰开一块儿喂进孙大娘的嘴里。
孙大娘一愣,随即张开嘴,泪又无声地流淌下来。
米,面,油......都放置好,吴永国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大块猪肉,半扇排骨和一只鸡,一条鱼,还有一大包熟羊肉。ωωω.χΙυΜЬ.Cǒm
“凤军哥,下晚的饭咱们一起做,一起在大娘这屋吃!你把嫂子和孩子都叫过来,让大娘热闹热闹。”吴永国说完又转头问孙大娘道:“大娘,晚上在你家吃饭,愿意不?”
孙大娘眉眼间终于露出了笑容。
“愿意,咋不愿意?!你们都别走了,咱家有地,一年也打不少粮!”
......
下午4点,凤军回家把媳妇儿和两个小闺女儿都叫来。
孩子们很快就熟悉了,一起在院子里玩儿起雪来。
凤军和他媳妇儿烧火做饭。
吴永国要伸手一起做饭,凤军说啥不让。
他就坐在炕上和孙大娘唠嗑。
或许是心情好了起来,孙大娘说起话来显得正常了许多。
凤军两口子手脚麻利,很快,一桌子饭菜就做好了。
孙大娘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跳下炕,冲到院子里,高声喊道:“果儿啊!快带你媳妇儿和志坚回来吃饭~!”
一声接一声地呼喊让人心碎,孩子们停止了玩闹,春雨和周周过去,一人扯住孙大娘一只手,默不作声。
天阴了,大片的雪花飘落。
孩子们拥着她回到了屋里。
“孩子啊!大娘问你,果儿他们到底去哪了?!他们不想我吗?咋就不回了?!咋就不回来呀!?”
孙大大扯着吴永国问道。
“大娘,你看你,又来了,果儿他们不是去打工了吗?冰城那么远,这不是让他朋友来看你了吗?你还想咋地?”凤军哄着她说道。
“大娘,你看,这是果儿哥两口子让我给你捎回来的钱!”吴永国掏出2000块钱,塞在孙大娘的手上。
凤军趁机把柜子上的遗相撤掉。
孙大娘把钱捧在手里激动地说道:“我果儿和他媳妇儿就是孝顺,知道他娘没钱了,就拿回这么多!那他们钱够花吗?他们的房子里暖和不暖和?我志竖长高了吧?!”
吴永国强忍住泪水说道:“他们都好,果儿哥说以后每个月都往家给你寄钱......”
“果儿他们仨过得好就行啊!这段时间,我想他们想得都要疯了!一天净往不好处想......”孙大娘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吴永国扶着她上炕吃饭。
“果儿他们过年吃得也这么好吗?”孙大娘追问道。
“好,好!他们天天都好吃好喝。”吴永国只能说着善意的谎言。
“果叔叔他们工作忙,志坚上学忙,他们说没时间回来看您,奶奶,你别生气哈!”春雨坐在孙大娘身边说道。
“不生气,让他们忙,他们知道惦记我,就知足了!”孙大娘不停地给孩子们夹菜。
“我大娘几年了都没这么高兴过,真好!”凤军感叹地说道。
偷走一个孩子,摧毁一个家,孙大娘的余生,只能活在谎言和自我欺骗中。
......
吴永国带着孩子们在孙大娘家住了两晚,孙大娘跟吴永国说了很多话,吴永国引导着,让她把心中的郁结都倾吐出来。
半年足不出户的孙大娘在三个孩子的引领下,已经能够从家里走到小卖店去买东西了。
她逢人就讲:“我家果儿和他媳妇儿可孝顺了,给我钱花!”
小卖店里唠嗑打牌的人并不相信这个穷困潦倒的老妇能有钱,哄笑着说:“真有钱呐!拿出来花花。”
孙大娘掏出50,拍在柜台上说:“把那个烟给我拿几盒,还有那个糖,家里来客了!是果儿的朋友!”
孙大娘乐颠颠地回家......
吴永国和三个孩子的到来,让她有了生的希望。
虽然这希望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可也比没有好吧!?
渐渐地,在小卖店玩儿的村人们,知道了孙大娘家真的来了客,就好奇地来串门儿。
天天迎来送往,孙大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两天后,吴永国带着孩子们离开前,和凤军去了一趟小卖店。
他给店主1000块钱,说道:“孙大娘来拿啥,就给她记上帐。钱花没了让凤军打电话跟我说。”
又转身对在小卖店串门儿的村人们说:“没事儿去孙大娘家玩儿哈,让她供你们香烟和瓜子。”
村人们都想不明白,怎么孙家都断后了,还出来这么一个有钱人给老疯太太撑腰。
......
孩子们上了车,孙大娘扯着他们的手不放。
“好孩子!给你们志坚兄弟捎个信儿,让他们在那儿好好地哈!”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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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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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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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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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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