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九娘却笑意渐深,她一拍掌心,“您还别说,咱家真有这么一款。不过他家里有事儿,今儿呀人不在阁里,下回吧,下回您再来,保准儿给您包好了送到床榻上。”
沉默着上楼,片刻后说,“那就算了,认真想想,好像也不太喜欢。”
杨落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这些词是用来形容连苍的,她淡淡看了一眼齐鹿北,不知在想什么。
几人被兰九娘亲自带上楼,几人在桌边落座。
兰九娘临走时欲掩上门扉,就见门边站着个俊俏男子。她的目光落在顾常乐身上,两人霎时对上眼,顾常乐颇有些被抓包的羞赧,惊弓之鸟似的偏开眼,兰九娘笑得开心极了,走到他面前,指尖轻点他胸膛,“好英武的爷。几岁了长得这般结实?”
顾常乐眼神乱飘,不敢看她白净的肩头,也不敢看她的眼,生怕被吸走了魂。
“十....十九。”
“是个小弟弟呐。弟弟看姐姐如何,喜欢姐姐吗?要不今儿跟姐姐走,上姐姐那床榻上玩玩儿?姐姐开心了,便不收你们这一桌的钱,还倒贴你一百两,如何?”
顾常乐默默抬起眼,似乎是不敢相信。多少人挤破了头想把兰九娘往床上带,可惜九娘眼比天高,遇上合意的,让你白嫖,要是不对她胃口,那是千金也笑买不到美人儿垂怜。
兰九娘笑得花儿一样,她把顾常乐拉出来,用脚带上门,挽着人的胳膊就走了。
顾长安光顾着跟杳杳玩,一回头发现弟弟没了。他一脸懵,“诸位,看见舍弟了吗?.....”
齐鹿北摇头。
“不是吧,他娘的,熊二跑了!”
几人在隔间落座,莳花阁有自己的后厨,且这些厨子都是被兰九娘高价挖来的,手艺不输醉仙楼。几盘小点心刚一上就进了齐鹿北的肚子,她砸吧两下嘴,意犹未尽,“虽说宫廷的御厨也是一顶一的好,但就是做不出外边的烟火味儿,持久了也觉得没趣儿。还是外边好,街边小贩一杯糖水都是香的。”
杨落尘便是从小在她所说的人间烟火里长大,对此很是认同,竟然抬臂敬了齐鹿北一杯,“自罚一杯,那日错怪你,抱歉。”
那天小饭馆,杨落尘怀疑齐鹿北加害自己,便不分青红皂白就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
事后查清楚,这事确实是自己嫡姐的手笔,便想向她赔个不是。岂料后来齐鹿北被皇上遣去军营,她这句抱歉便未能说出口。
齐鹿北给自己斟满,二两秋露白下肚,多大的恩怨都给你烧光。她朝着杨落尘举杯,“成,我听进去了,你罚的这杯酒我受着。我也敬你一杯,从前那些混蛋事儿你也忘了,以后咱俩好同窗,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她掀起裙摆翘着二郎腿,十分潇洒全干了。杯子倒过来时一滴酒也不剩。
定州地处齐鲁之地,民风粗狂剽悍,他们酿的秋露白又纯又烈。两个姑娘几杯酒咽进去,脸颊就泛起红霞。
杨落尘笑着应声,“好。”
顾长安是来惯了这种地方的,他极其会享受。拍巴掌叫了侯在门外的小厮,“去,叫几个姑娘来给爷弹曲儿。”
他喝得不多,加之酒量不错,看着还十分清醒。他睨了一眼杳杳,觉得甚是有趣。
杳杳本不该喝酒,但架不住公主叫她尝尝,那就说好吧,尝尝而已,谁知她只不过舌尖沾一点酒液,人就迷瞪了。
齐鹿北把杳杳扶去里间的床上休息,给人掖好被子,直起腰时觉得天旋地转,才发觉自己也有点醉了。许久没尝到这么正宗的秋露白,没忍住多贪了几杯。她扶着床脚晃晃头,顿觉清醒不少。才提步走回去。
正赶上顾大爷点的妓子抱着管弦鱼贯而入,她揉了把眼,抓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姐姐的手,问道:“仙女姐姐,这拍卖何时开始呀?”
“还要等上一个时辰呢。”戏子抱着琵琶向她弯弯眉眼,“贵客等急了?不如奴家叫几个白净的哥儿陪您玩游戏打发时间?”
齐鹿北大着舌头,露出个痴汉笑,“不要,我喜欢漂亮妹妹。”
她在戏子手背上摸了一把,砸吧两下嘴,“姐姐好光滑的皮肤.....”
后半句还没说,就被人敲了一把后脑勺。小侯爷冲那戏子轻抬下巴,示意她进去。
拽着齐鹿北的胳膊把人扥回去,“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流氓。来,跟爷说说,刚才在那占谁便宜呢?”wWW.ΧìǔΜЬ.CǒΜ
齐鹿北抽出手嘿嘿一笑,“喝多了,想如厕。”
李靖川翻了个白眼,敲桌子把小厮给叫了进来,“你姑奶奶乏了,领她去洗洗清醒清醒。”
小厮“哎——”一声,笑的见牙不见眼,“贵客您这边儿请!”
俩人眼看就要出门,李靖川看他一眼,把他叫住,“诶,把人给爷看好了,要是这路上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沾了,老子要你狗命。去吧。”
“哎,哪能啊。保准看好人。”小厮出门,恭恭敬敬给齐鹿北胸口别了朵花,“您受累,带上这个妥当些。”
来这莳花阁消遣的不止男人,像是那种深闺寂寞又不在乎风言风语的贵妇也爱来,因为这里边小白脸着实不少。别看他们一个个涂脂抹粉的,真等卸了妆,也是一顶一的好颜色。外边管他们叫卖屁股的,其实格局小了,人家男女通吃。
既然嫖客有男有女,那长相秀色可餐的女嫖客们就得上点心了。没准一不小心被当成出来卖的给人拖走。所以后来就有了带花这么一个传统,用以区分客人和妓子。
齐鹿北点点头,她快了小厮一个肩膀,“好说好说,先带本小姐上东圊去,不行,快快的,内急!”
出恭回来后,齐鹿北正被小厮引着上楼,就见一男子正抓耳挠腮拒绝一个女子。齐鹿北还有点迷糊,远远分辨出那是个黑皮帅哥,那帅小伙半敞着前襟,露出大片蜜色胸肌,馋得齐鹿北哈喇子都流出来。
对面那人显然也看见齐鹿北了,他一愣,旋即心生一计。
指着齐鹿北道:“我家娘子来寻我了,你快进去,躲起来,别叫她看见了!”
“你....你成亲了?什么时候?”
“前几日,偷偷的。你不知道也正常!”他胡乱把姑娘塞进去。
齐鹿北一头雾水,等离得近了才发觉那人竟然是陆廷!
陆廷整理好襟口,笑得意味深长,上来就揽着齐鹿北的肩膀,“娘子,心肝儿,宝贝儿,为夫什么也没干,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来这烟花之地!.....今日还劳烦娘子亲自跑一趟来接,为夫甚是感动,走,咱们回家!”
齐鹿北酒醒了八分,“???你没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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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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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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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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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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