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面上飘了一天一夜的杨听南突然看到十几丈处有一只小舟。
杨听南立刻大声呼喊,而后两人奋力向小舟游去。
待两人离那小舟越来越近,才看清这所谓小舟的原貌。
这哪是什么小舟啊,这就是船舱的木盖子,翻了过来而已。木盖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向他们划来,正是也侥幸活下来的船老大。
杨听南把鱼干扔到那所谓的小舟上,又把母亲托上去。当自己也要爬上去的时候,小舟差点被压翻。只好和船老大把空木桶和那半根桅杆绑在小舟上,才勉强能浮得动三人,杨听南这才慢慢地爬进小舟里。
饿了一天一夜的船老大吃着鱼干,把一个木桶递了过来,边吃边开口道:“虽然进了点海水,还能喝。”
南希道了谢后接过木桶,递给了杨听南,待杨听南喝过,自己才喝了几口。
“足下可知这片海域是什么地方?离岸边有多远?”南希开口向船老大问道。
“被海浪卷着飘了一天一夜,在下也不知,想必也飘不了多远。这片海域是商运航道,只要我们一直往太阳落山的方向划,不出两日应该就能碰见过路的船只。”船老大的这个回答让南希放心了不少。
船老大说完就,拿起一个木头板子,划了起来。
这期间,船老大累了,就换杨听南划,杨听南累了,船老大再接过去,就这样,除了吃饭睡觉,小船就没有停过,这把杨听南累的不轻,南希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却一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小船还在茫茫大海里孤零零的飘着,看不到海岸的一丝影子,鱼干还有,淡水却是越来越少。
船老大被杨听南换下之后,靠在一边闭着眼休息,看样子累的也是不行。
“这位大哥,您贵姓啊?”南希问道。
“我叫陈金贵。”
“您家是住云州城吗?家里几口人啊?”
“对,我家住在云州城东北角,那边的酿酒坊。家里有个婆娘和两个女儿!”船老大憨厚的回答。
“水不多了吧?”
“我看看!”船老大答道。
正当船老大转身查看水桶的时候,南希突然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向船老大的胸膛刺了过去。
杨听南知道母亲不是一个喜欢聊家长里短的人,却不知道今天母亲怎么对这些事情那么上心。就在杨听南心生疑惑之际,突然听见船老大的惨叫声,这把正在认真划船的杨听南惊了一下,立刻转头看去。
只见他的母亲南希手持一把匕首刺进了船老大的胸膛,鲜血沁透了船老大的衣襟。船老大疼的面部抽动,伸手抓向匕首,满脸的疑问。待他艰难的吐出“为什么”三个字之后,身体抖动了几下,就瘫软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杨听南吓得胸口怦怦直跳,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向母亲:“娘,你在干什么?”
南希没有回答杨听南的问话,而伸手量了量船老大的鼻息,确定他死透了!才目光直视着杨听南反问道:“船老大叫什么名字?”
杨听南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端庄善良的母亲,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出手杀了船老大。心理上巨大的落差,让他头脑发懵,不敢相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船老大叫什么名字?回答我!”南希冷声又问了一遍。
“陈金贵。”稍微回了点神的杨听南,木然回答。
“他们家住哪里?”南希又问道。
“他们家住在云州城东北角的酿酒坊里,家里有位妻子和两个女儿。”
杨听南刚回答完母亲所问,只见母亲拔出船老大胸口的匕首,在海水里洗了洗,而后猛然向自己腹部扎去。
“娘!”
母亲的举动让杨听南从晃神的状态中迅速清醒,转而变得全身发麻,不禁让他瘫坐了下来。
“过来,让娘再抱抱你!”
南希的语气变回了原来的温柔,杨听南听罢,也挪动身形靠在了南希的肩膀上。南希轻抚着杨听南的背部,让他放松不少。m.xiumb.com
“是不是吓着了!”
“嗯!”
“不要怕,听娘说”。
南希轻像哄婴儿睡觉一般,拍着杨听南的背部接着说道。
“我们今天已经在海里漂了三天了,没有看到过往的船只,离岸边有多远更是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不知道还要在海上漂多久。现在水越来越少了,已经不足以让我们三个都活下来。所以娘没办法,只能这样做你才有活下来的可能。答应母亲努力活下去!”
“嗯!”此刻的杨听南眼泪直流。
南希知道杨听南又落泪了,便轻声玩笑道:“你不是要做你爹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俗话说男人有泪不轻弹,你怎么总是哭哭啼啼的啊。”
杨听南听罢,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说道:“孩儿不哭了。”
“还有,记清楚船老大的名字和他家的地址,等你活下来了,把船老大怀里的那块玉佩,换成银两给他们家送去。”
杨听南应了一声,如婴儿般蜷缩在母亲身边。南希听罢,没再说什么,而是哼起了小曲。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自从和杨镇宗相遇后,她经常唱这首诗,因为这首诗仿佛是为她和杨镇宗量身打造的一般。
这也是杨听南小时候最喜欢听的摇篮曲。随着小曲的响起,以往幸福的画面如时光倒流般出现在她漆黑的眼前。
清风驻足,草木噤声,四目相对,初见犹如故人归。
洞房花烛,木兰含羞,低眼佯行,情爱交融香满楼。
她看到孩子诞生的时候,丈夫紧张的坐立不安,得知母子平安后的欢呼雀跃。
还看到孩子学走路时,牙牙学语的可爱模样。
那些幸福的画面,填满了她的心头,托起了一张充实的笑脸。
杨听南听着母亲哼着小曲,心里平和了不少,突然曲声一停,杨听南背上的手缓缓滑落了下去。
他知道母亲已经去世了,但他没有起身也没有流泪,而是张开双臂紧紧的抱着南希的尸体,试图再多感受一下母亲的温暖。
这一刻他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不再是脆弱的懵懂少年,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而作为母亲的南希是那么的自私和伟大。
她是自私的,这也是人性的自私。这种自私可以为了争夺资源,而去挑起冲突,对立和战争!
她又是伟大的,这也是人性的伟大。因为她竭尽全力,包括放弃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自己孩子活下去的希望。也正是这种伟大,让人的渺小生命有了存在的意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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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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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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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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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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