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仓库里还在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微小的爆炸声,阮娇娇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蜷缩在仓库正对面的地上,一动不动。
顾壬凛沉默的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肖云呢?他应该比他们先到的,现在在哪里?阮娇娇又为什么会一个人躺在仓库外?仓库为什么会爆炸?这一切,大家都没有问。
刺耳的警车声和消防车从远处传来,阮娇娇一双眼睛早已失去了焦距,只看见自己的视线被扶正,身边来来回回有无数的身影在奔跑,顾壬凛担忧的脸放大在眼前,然后自己的手脚被解开,恢复了知觉,最后,阮娇娇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此时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斜,应该是下午了。
顾壬凛坐在病床边抓着她的手,见她醒了立马激动的凑了过去,语气故作欢快的对她说着,
“娇娇!你醒啦~叔叔阿姨刚刚才走,去帮你处理别的事了,脸还痛不痛?你放心,我找最好的医生帮你处理过了,一点疤都不会留,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叫人去买...”
阮娇娇摇了摇头,挣扎的坐起来。她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是脸划伤了而已,睡醒一觉更是感觉屁事没有了。
白应闲坐在病床的另外一边,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看样子是要给她录口供。
阮娇娇对他笑了笑,安静的问道“白警官,肖云呢?”
房间一下子陷入了沉静。
顾壬凛坐到床边,抱住了一脸苍白的女孩,艰难的对她说,“他...在负一楼,等你好一点我们一起去看他。”琇書蛧
阮娇娇激灵了一下。负一楼,是医院的太平间。看来一切都不是做梦,老大真的死了啊。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等回来再录口供可以吗?”阮娇娇笑着对两人说。
“娇娇,别勉强自己...”
阮娇娇已经强撑着起来穿鞋了,一边念叨,“勉强什么...我得去看看他啊,肖云一个亲人都没有,他的后事我要帮他处理啊,难道让他一直躺在冰柜里吗?!”
"娇娇,明天再去吧...他..."白应闲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仓库都是化工产品,消防赶到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烧得....我们给他请了最好的入殓师,今晚才会来...”
“好,我们先录口供吧。”
他话还没说完,阮娇娇抬手打断了他。
她紧咬着牙关,强行压制着什么,脖子上的筋都鼓起来,顾壬凛看着她这样,心里更加难受,但此刻,语言是苍白的,他只能更加用力的抱住她。
阮娇娇坐在床上,一字一句的,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眼泪无声的流着,衣襟都时透露了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看得两人心酸不已,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说到最后,她终于还是没有绷住,哽咽起来,一边声讨着肖云,
“明明最后还有两分钟啊,他为什么这么傻..我们完全可以把炸弹放到姜宁微身上,一起跑的啊..”
“他做不到..”白应闲看着阮娇娇说道,“时间太紧了,我们在现场十几米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把小刀,应该是一开始就被肖云踢开了,你身上缠了数十圈的麻绳,手脚都用金属扎带紧紧的系在椅子上,时间太短了,徒手根本不可能解开。从你的讲述来看,他一开始不知道你身上炸弹的特殊性,如果只是把炸弹扔掉,再把你拖出去,时间应该够用,但是...他中了枪。要先把你拖过去,把炸弹取下来贴到姜宁微身上,再把你连人带椅子一起拖出去,凭他当时的身体状况,他做不到...姜宁微开枪的位置太近了,射穿了他的腹腔,能撑着最后一口气把推车送出来,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为什么不扔掉炸弹...”
“为了保护你。”顾壬凛笃定的说。
阮娇娇看向他,眼里全是迷茫。
“他应该是...不知道炸弹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怕最后一瞬间扔掉了却来不及关门,会波及到你,仓库里全是易燃易爆的物品,反正也中了枪,他就算死,也不想你收到一点伤害...”顾壬凛缓慢的说着,他认真的看着阮娇娇的红肿的双眼道,“他很爱你,娇娇。”
“我知道...”阮娇娇大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我以前不知道,他放开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他太傻了,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他为我去死啊!和他的命比,我算个屁啊!”
最后,阮娇娇又一次哭晕了过去,在场的两个男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这种时候,谁也说不出“别难过了,如果肖云能看见,一定不想你这样”这种话,同为男人,他们也被他深沉的爱感动,如果换做自己,可能也做不到这么好,反应不了这么及时。
肖云值得尊敬。
*
阮娇娇在医院呆了三天,脸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厚厚的纱布挡住了小半张脸,却也不能遮住她的美貌,即便脸上受了伤,她依然美着,但这却是身边最亲密的人用命换回来的。
她一袭黑衣,以家人的身份帮肖云办理了后事。她在拒绝对面的酒楼给肖云办了丧宴,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路过的人,不论是谁,只要进来给肖云上一炷香,都可以坐下来吃饭。
a市第一殡仪馆,阮娇娇手捧着肖云的黑白照片,主持了整个葬礼,然后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亲手按下了火化键,肖云的生命随着一缕青烟彻底的结束,一米八几的人,最后只剩下一小罐灰烬,后来被阮娇娇送去了米国,用最新的科技制成了一颗璀璨的钻石,永远的戴在了胸口。
“阮娇娇?”一身黑衣黑裤的少女走上前来,叫住了她。
阮娇娇回头,少女带着帽子,压住了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她看起来很眼熟,但自己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是龙头哥的女儿,我叫佳佳。”女孩自我介绍,然后递给了她一个ipod。
“这是什么?”
“是一首歌。云哥哥的手机里只有这一首歌,我偷偷打开看过,车里也是,只循环播放这一首歌,我想应该对他有重要的意义吧,他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所以我下载了这首歌,送给你,希望你能明白他的心意。”
阮娇娇接过那枚银色的ipod,微笑着道了谢。
*
送走了肖云,阮娇娇安排好了所有的事,一个人坐在了拒绝的天台,顾壬凛远远的守在了楼梯下。
小屋门前的木凳上,仿佛还残留着肖云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她学着男人靠在了身后的墙上,戴上耳机,温柔的男声随着舒缓的音乐在耳边娓娓道来:
忘了是怎么开始
也许就是对你
有一种感觉
忽然间发现自己
已深深爱上你
真的很简单
爱到地暗天黑都已无所谓
是是非非无法抉择
没有后悔
为爱日夜去跟随
那个疯狂的人是我
喔
iloveyou
一直在这里baby
说你爱我
iloveyou
永远都愿意baby
失去你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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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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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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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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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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