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只是被骂了一下,幸好没有追究——其实我做这种事情他们真的可以报警。我很感谢思晴一直帮我说话。
“逸星哥哥,你答应过我跟我约会吧?那我之后再找你还这笔债吧!”
这是思晴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我不知道她找我约会干嘛,但我还是对她点头,反正就当做陪小孩玩吧。
回到家之后,我给雨彤传消息:
‘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可以约出来当面说吗?’
‘我回到京州了。’没想到雨彤不到十分钟便回复了我。‘在你家外面那条人行陆桥那边等吧。’
‘什么时候?几点?’
今晚七点怎么样?
‘我不想拖拖拉拉的。’
我看了一眼手机最上方显示的时间,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也太急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雨彤想速战速决的话我也不要拖时间吧!
‘好。’
最终我如此回复,便回床上补眠。
昨天跟学姐看星星等日出,风餐露宿了一整晚,都没有好好睡过,所以我需要好好睡一觉,顺便让自己的思绪沉淀一下。
黄昏之时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在厕所对着镜子开始练习等一下要对雨彤说什么话,摆出什么表情,又回房琢磨要穿什么衣服,试了好多件都不满意。
为了酝酿情绪,我换衣服时在自己的房间里放雨彤帮我下载的情歌,有一段歌词非常打动我。
终于结束的起点,
终于写下句点,终于我们告别,
终于我们又,回到原点。
流干了眼泪,日日夜夜。
未来的我们,也许能说声好久不见。
拿起手机一看,播放软件显示这首歌叫《终于结束的起点》,歌手正是雨彤最喜欢的五月天。
之后我反复播放这首歌。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到约定时间。我匆匆忙忙换好衣服,从家里出门小跑了几十步来到了人行陆桥。
天空已被黑夜笼罩,今夜同样无月,但与昨晚和学姐在垦丁看的星空不同,一颗星星都看不见。这是当然的,毕竟这里是京州的市区。
我从远处已经看到雨彤依在栏杆边,她也发现了我。
“雨彤,我来了。”
我握紧拳头对自己咕哝一声,怀着上战场打仗的心情踏上人行陆桥的阶梯。
终于走上楼梯顶端时,雨彤也一只手扶着栏杆转过身正对着我。
她身穿校服,脸庞被路灯和汽车的灯光照亮,两条马尾辫和裙摆一起随风飘动。
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简直比向隔壁班女生告白的初中生还要紧张。虽然我现在跟雨彤确实是分手的状态啦⋯⋯
我压下紧张感朝雨彤走去。
“逸星学长,好久不见。”雨彤皮笑肉不笑地说。
“好久不见⋯⋯”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
“学长”这个称呼让我怪不舒服的,毕竟她叫了我一整年逸星。
雨彤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看着路上来往的车辆。而我也学着她的动作靠到栏杆上。
先从无关紧要的话说起吧,
“你今天穿制服吗?”
“羽毛球社在暑假尾声要比赛,我回学校练羽毛球,练完换制服去处理了一下其他社团的事务。”
“这样啊⋯⋯”
话题断了。
我不经意地向侧面偷瞄过去,确认她的表情。为了把话题延续下去,我抛出另一个问题,
“四国好玩吗?”
“好玩啊。我真的去了好多地方,看山看水的,还吃了乌冬跟当地的一些乡土料理。”
雨彤搔了一下左侧的马尾辫,接着又看了过来。
“学长呢?你跟你的梓晴学姐也去了很多地方吧!”
我的嘴巴微微张开,吸了一口京州市区浑浊的空气,再大口吐出,给自己争取思考的时间。
她刚刚还特地强调“你的”学姐……
片刻之后,我终于记起刚刚在家思考过的应对之辞。
“雨彤,我跟学姐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只是关系很好的学姐弟⋯⋯”虽然有事先准备过怎么说,但我没有骗人——中途有点小意外但我们没有跨过那条线。
说毕,我的话语立即被人行陆桥的劲风吹散。这阵风吹得我有点心虚。
我等待雨彤的回复,但她也迟迟没有说话,直到我张嘴打算再多说些什么,雨彤才突然开口:
“我不是问这个。我只是问你跟她去了哪里,好不好玩而已⋯⋯”
雨彤说着说着又轻叹了一声,然后故作开朗地说:
“学长真是走了桃花运呢,可以跟漂亮的学姐到处去玩⋯⋯”她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妥,“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学姐是一个病人,一个不容开玩笑的对象。所以我觉得,雨彤也可能因为这样而有些话难以启齿……
雨彤垂下视线,看着驶过桥底的车辆,用细若蚊蚋但我刚好能听见的声量说:
“⋯⋯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雨彤说完之后,双手离开了栏杆,朝我的反方向转过身想要离去。
我看着她因为转身而扬起的马尾辫,忍不住迈出脚步,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雨彤,你听我说⋯我⋯⋯”
雨彤被我抓住之后吓得肩膀一抖,转过头看着我的双眼。
雨彤整个身体转了回来正面对着我,甩开了我的手,抱起胳膊,视线撇向一边说: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吧⋯⋯”
我的视线垂落到雨彤的乐福鞋,原本抓住雨彤手腕的手使劲挠著后颈。
突然觉得自己好窝囊。
坦白说,我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学姐日出时分在海边依偎在我肩膀的体温........
但是……
眼前的少女在我心中的份量大概不会输给学姐。她可是我的初恋,我的初恋。自从她在羽毛球场上拯救了我,我已经被她深深吸引了。
而且,虽然听起来很渣,但这也是学姐的愿望……
我深呼吸了一下,抬起视线,用力拍击自己的脸颊,然后说:
“雨彤你听我说,我是喜欢你的。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
“⋯⋯”
雨彤听到我的话,脸上没有一丝动摇。她的表情十分冷峻,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嘴巴吃了一把盐似地撅起。
正当我为了填补这段沉默而小叹一口气,雨彤噘起的唇倏地张开,
“学长,可以跟我说说你跟你的梓晴学姐之间的故事吗?”
“所以说我跟学姐不是你想得那样⋯⋯”
“你说完,我就考虑一下。”雨彤瞪着我,“你不说,我就回家。”
雨彤眼中的光芒太过刺眼,仿佛穿透包覆在我内心外层的心之壁,直直射进我的内心,让一切都无所遁形,好像在说她不允许我躲藏,不允许我欺瞒。
我避开了她的视线,再一次看向栏杆的扶手。这根扶手已经成为我溺水时的浮木了,我本想朝那边伸手,没想到雨彤比我更快朝栏杆伸出手,于是我跟雨彤很有默契地一同靠上栏杆。
“你想从哪里开始听起?”
其实我不知道她知道学姐多少事情。
“从认识开始。”
“学姐是我初三那年转进来的,我就是跟她在那个时候认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骗我。”雨彤砸嘴。“我在羽毛球社听过很多关于学姐的传闻,你骗不了我。”
“对不起⋯⋯”
“我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说。”
“让我想一下⋯⋯”
我重新组织语言。在思考的同时,我不安地在雨彤的侧脸和自己交叠在栏杆上的手之间来回张望。
“我刚认识学姐,其实是小学的时候。”我望着不停从我脚下驶过的车辆,终于将言语挤出口,只是嘴巴仿佛不属于自己。那是小学的暑假,那个时候我妈妈对我管教很严,所以我偶尔偷溜出去打羽毛球。羽毛球旁边有一座医院,学姐住在二楼,就常会偷看我打羽毛球。
“有一次我爬树捡挂在树上的羽毛球被捆住了,树正好在学姐的房间隔壁,学姐打开窗叫我跳进去救了我。之后在那个暑假,我去打羽毛球的时候都会溜进去学姐的病房,跟她聊天。”
我瞄了一眼雨彤,她在栏杆上盘起双手,侧着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好像在等我说下去。于是我又把视线降了下去,继续说:
学姐因为疾病长期住在医院里面,所以她似乎很憧憬可以在外面打羽毛球的我,她说希望我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后来我偷溜出去打羽毛球的事被我妈发现了,我抱着最后一次见学姐的心态去找学姐。她告诉我她要做手术,可能会死,于是我跟她约定好她乖乖做手术,我会回家说服我妈给我继续打羽毛球。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一起打羽毛球。
“但是当我成功说服我妈给我继续打羽毛球,学姐已经做好手术出院了,我之后那几年都找不到她。”
“所以你的梓晴学姐在你初三的时候转学过来,跟你感人重逢?”
雨彤突然开口,吓得我心脏好像要停止跳动。
“是啊⋯⋯”
“真是赚人热泪的重逢呢!简直像爱、情、电、影一样。”
“⋯⋯”
我又瞄一眼雨彤,她的表情依然纹丝不动。连皱眉都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我。
那张毫无破绽的脸上,嘴唇微微张开,用冰冷的语气催促我:
“继续。”
我再一次看向马路,但这次看得更远,目光沿着马路伸展过去,直到被市区的楼房挡住,远方隐约能看见山峦的轮廓。
然后就是正如你所知道,学姐转学过来,加入了羽毛球社。
学姐是一个人望很高的人,就像个太阳一样照耀着大家,她个性开朗活泼,也很善于交际,人们会自然而然地聚集在她身边。而她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羽毛球社的社长。
“我那个时候很憧憬这样的学姐。所以⋯就是⋯那个⋯⋯”
我的目光再一次飘向雨彤,这次雨彤咬着下唇,眼中隐约噙着泪。她没有看我,用有点颤抖的声音催促我:
“继续。”
“要不这样算了吧⋯⋯讨论我跟你之间的未来不是更重要吗?”
“我叫你继续!”
雨彤突然带着哭腔怒骂。声音不算大,魄力却不输给放声嘶吼,吓得我整个人僵住。
雨彤伸手揉了一下眼睛,像是强行压抑住情绪般,语气冷静了下来说:
“你继续说吧,我还听着呢。”
我⋯⋯后来其实也没什么。学姐暑假突然消失了,音讯全无,我接替了羽毛球社社长的位置,之后你在羽毛球社,然后我因为建宏的事情搞砸了社团然后跟你交往。
然后就我跟你⋯呃⋯⋯然后⋯之后我就参加桌游社活动的时候偶然碰见学姐,学姐又要做手术了,她说想在手术前让我陪她做一些事情,我们真的就只是学姐弟的感觉,我在学姐病了的时候陪她一阵子⋯⋯
“然后学姐最后的愿望是我回去打羽毛球,所以我之后会归队。”我没有提及学姐另一个愿望。
讲完了。
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在我们两人一言不发的同时,夜晚的风声、汽车的鸣笛声和交通灯的声音占据了整个背景。这就是京州的烦嚣,吵到让我又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垦丁回到京州。
雨彤整个头朝我的反方向别开,我连她的侧脸都看不见。
雨彤的肩膀断断续续地抖动。我原本想伸安抚她,我的手触碰到她的时候,她却小声地说:“别碰我。”并甩开了我的手。
一段时间之后,雨彤把头扭了回来,脸上残留着泪水划过的痕迹,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
我率先开口道:
“雨彤…这一年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快乐⋯⋯”
“我也很快乐⋯但是我⋯⋯”雨彤带着点哭腔。“学长,或许你不够了解我,我也不够了解你⋯⋯”
“如果我们真的不够了解彼此的话,那我们还有时间慢慢互相认识。我虽然没有你家那么有钱,但是我有时间,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认识你⋯⋯”
说着说着,我仰望起无星的夜。
我心想,总有一天我要带雨彤去海边看星星,一定会像我和学姐看过的那片星空一样壮观吧!
雨彤长吁了一口气,
“学长,我听完你的故事了,你能听听我的故事吗?”
“听,我听。”
我用眼角偷看着雨彤,双马尾随风飘扬,她望着远方的楼房,如同在追忆过往。
学长,其实我是一个很没有自信的人。你也知道我妈妈的家族是做生意的,在我的家族里比我优秀的表兄弟姐妹有很多,所以我永远都是被比下去的那个。
就算我在学校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到八十分,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全力做到做好了,但是我爸妈也不会夸奖我,他们会说我表哥表姐又考全校前三了什么的⋯⋯
“然后我又没什么特别的才能,我的表兄弟姊妹里面有人钢琴八级,有人围棋业余七段,有人跳芭蕾舞在全国青年比赛摘金,有人从小已经开始学习打理家族的生意,相比之下我真的太平凡,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雨彤怎么会一无是处⋯⋯”
雨彤的嘴唇颤抖着,在眼里打转的泪水依然闪烁。
第一次看到学长打羽毛球,我感觉到的是憧憬。为什么这个人打羽毛球可以这么快乐,这么自信焕发,这样的身姿深深地吸引了我。
后来我加入了羽毛球社,我就听到很多关于梓晴学姐的事情。有人说她单打不会输给男生,有人说她有多么人见人爱,所有人都喜欢跟她当朋友。我听说学长喜欢她,我就觉得,啊,自己一点都比不过人家嘛⋯⋯”
“不,不是这样的⋯⋯雨彤对我来说也很有魅力⋯⋯”
雨彤的自我否定让我心痛,她的视线已经直直垂落到地面去。
“学长,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好卑鄙。”雨彤深深叹息,摇着头说:“我居然曾经因为那位学姐离开了,我有机会趁虚而入而感到有点高兴。”
“不是这样的⋯⋯雨彤,你是在我最失落的时候拯救我的天使。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一定会变得糜烂不堪。”
“那我也曾经因为学长跟黄凯琳吵架受到伤害,我可以借这个机会追求学长而感到有一丁点高兴⋯⋯我⋯我⋯⋯”
雨彤语气很是激动,带着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我忍不住扭过头看她,这时她的脸也和我对个正着。
“我⋯我明明一开始是憧憬着打羽毛球的学长⋯后来却觉得⋯就算学长堕落到跟我同一个水平也无所谓了。你看⋯学姐身患重病都还要鼓励你回去打羽毛球,我却是一个怂恿你放弃打羽毛球的坏女人⋯⋯”
她紧抿着唇。毫无预警地,晶莹的泪滴从她的脸庞扑簌扑簌地滑落。
“我是个卑鄙的女人。我不像梓晴学姐那样是太阳,我配不上学长。”
雨彤转过身,双马尾因此而甩出半个圆,然后背对着我奔跑远去。
这一幕,似曾相似。
跟她在机场跟我分手的时候一模一样,但是这次我不会重蹈覆辙了。
脑海里响起了《终于结束的起点》的旋律,这首歌让我战意高昂。我顺着这股气势朝雨彤的背影大喊:
“你说你卑鄙你就是卑鄙吗?我绝不承认。”我的呼喊声成功让雨彤放慢步伐。“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说‘就算这样,我也喜欢学长。’,我有多快乐。我心中所有的负担全部都一扫而空了。
“难道我们在一起的一年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
为了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这位我深爱的女孩,哪怕喊破喉咙,撑破丹田,将肺部的空气全部榨干,我也毫不介意。带着撕裂身体、磨灭灵魂也在所不惜的决心,我在夜幕下嘶吼:
“我爱你啊刘雨彤!这跟我以前喜欢梓晴学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雨彤在行人陆桥的尽头彻底停下脚步,转身对我回吼:
“那在你的心中,我有比梓晴学姐重要吗?”
我顿了一秒,然后向前奔跑。
那天我没有追上去,没有抓住那颗流星。这次我一定要迈出脚步,向那颗流星伸出手。
我奔向雨彤,紧紧抱住她娇小的身躯不让她逃跑。她在我怀中挣扎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气后放松臂弯,她被我搂着的同时两人还隔着一点喘息的距离。
我不再逃避,不再迷茫,笔直地看着雨彤的眼睛说:
“我不知道⋯⋯或许没有,学姐对我来说很特别,但是我最想交往的对象一定是你。”
“⋯⋯你这么说好狡猾。”雨彤轻捶我的胸膛。
“我已经想过我们的未来了。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起读书、毕业之后在新北租一间房间同居,一开始可能会比较辛苦,但是我们慢慢攒钱买自己的家,然后结婚生子、白头到老,走过这趟名为人生的旅程。”
“你说得也太远了吧⋯⋯”
“我是认真想跟你在一起,所以应该想远一点。”
“我不是学姐的替代品吗?因为学姐可能会……所以你才……”
“不是,就算学姐康复也只是我的学姐,我说了我跟她只是学姐弟。刘雨彤才是我的女朋友。”
雨彤在我怀里抖动,一连捶打了我的胸膛好几下,之后轻轻推着我的肩膀。
“不行,现在还不行。”雨彤噙著泪说,“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你能不能等学姐的手术结束之后再回复我。”
“那如果那个时候我追求你,你就会跟我交往吗?”
“不,只是追求是不够的。”
雨彤身体猛然冲前环住我的腰,与我紧紧相拥。我们都看不见对方的脸,只有彼此的温度清晰地传了过来。
“如果你直到那个时候,都还足够爱我,那我就答应跟你交往。”雨彤的声音从我耳后传来。
雨彤说完用力推开我,从我的怀抱中挣脱。
“好。”我点头。
在台北无星无月的夜空下,我们在行人陆桥立下约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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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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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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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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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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