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议论纷纷,都说我娘怀了一个妖怪。
我娘的肚子里,像是有一条蛇在游动,肚子动不动就疯狂晃动起来,把我娘吓的整日躺在炕头上,哪里都不敢去。
村里婆娘生孩子,讲究个瓜熟蒂落,那时候也不知道有剖腹产这一说,把我爹急的是天天烧香磕头,说什么再生不出,只怕我娘会遭殃。
到了七月十五这天,我那做了一辈子出马仙的爷爷,突然关门闭窗;紧闭的大门窗户上,都贴上了符咒,并用草木灰,把家里的院落洒了一个遍。
不知道怎么了,原本烈日当空的天空,突然一下子就黑了起来;顿时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一道道雷电,咔嚓咔嚓在村子上空开始打起了霹雳;两丈宽的闪电,不停疯狂撕扯着村子上空的黑雾。
黑雾浓厚,这边撕扯开来,那边就快速填补上,整个村子笼罩在黑暗之中,吓的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不敢外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躺在炕头上的我娘,突然没命的喊着肚子疼。
我爹哪里见过这阵势,他让我奶奶守着我娘,他跑出去喊我爷。
这才发现,我爷双眼紧闭,双手双腿着地跪拜在院子当中。
任凭我爹发疯一般喊我爷爷,我爷爷却像是聋了一般,一声不吭。
雷电逐渐聚集到了我家院子里,先是对着爷爷霹了几下之后,又照着我娘的房间,疯狂一顿霹。
我爷被霹成了一块黑炭,右边眼珠子都被劈出了眼眶,脸上被烧的血肉模糊,身上更是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痕,一条腿也断了,整个人都成了血人。
尽管如此,爷爷愣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年久失修的屋子,哪里经得住这架势,屋顶上的瓦片都被炸成了碎片,半面墙都坍塌了,就连我爹,额头上都被雷劈的鲜血直流。
我娘疼的是奄奄一息,眼看着一道雷电,透过没有屋顶的破屋子,照着她的肚子劈过来的时候,一道红色身影,突然从她的身体里窜出。
红色身影是一个狐狸,她拖着九条火红的尾巴,如同不怕死一般,朝着那炸雷就飞了过来。
炸雷连续劈了三下,火红狐迎着炸雷扑了三下。
三记炸雷过后,天雷滚向天边,村子上空出现轰隆隆如同巨石滚动的声音;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上方,突然出现了一道血色的圆月。
村里响起了阵阵狐狸的悲鸣声,声声如泣如诉;悲鸣声越来越近,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群狐狸闯进院子里中来。
凄惨狐狸的悲鸣声中,夹杂着一个弱小婴儿的啼哭声。
我就这么出生了。
奶奶说,我出生那一幕,实在是过于惊悚。
那时候,我娘已经过世了。
就在我奶焦急想着办法,想着如何才能把我从我娘肚子里抱出来的时候,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就出来了。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条拇指粗的黑蛇。
黑蛇横七竖八包裹成一个袋子的模样,而我,就躺在黑蛇做成的袋子之间,瞪着漆黑的眼珠滴溜溜到处看。
我娘静静的躺在炕头上,瞪大的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
在炕头上,盘着一条条通体如墨,如同指头肚般粗细的小黑蛇。
黑蛇无一例外,头朝着我娘吐着蛇信,把蛇嘴里吐出来的蛇涎,一点点涂抹到我娘的身体上去。
爷爷说,等他过来看我娘的时候,我娘身上的伤全部愈合,像是压根就没有受过伤一般。
我家的院子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狐狸,有红色的,有白色的,还有黄色。
这些狐狸,把爷爷围绕其中,举起两个前爪,仰着脸,冲着天上的血月,齐声嘶鸣。
那个浑身布满了伤痕,鲜血不停从伤口处流淌的红狐,冲着躺在炕头上娘的尸首拜了几拜,抱着我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wWW.ΧìǔΜЬ.CǒΜ
见到火红狐出来,院子里原本拜月的众狐,纷纷转过身来,前腿着地,虔诚叩拜。
火红狐径直走到我爷爷跟前,把我交到了爷爷手里,跪下对着爷爷再三叩拜过后,火红的身影在空中一闪,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众狐悲鸣声不断,纷纷朝着村外跑去,而我爹,如同丢了魂一般,也跟着狐狸跑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出生了,我娘却死了,我爹也不见了,我爷成了一个又瞎又瘸浑身伤病的老汉。
就连村前头的老槐树都跟着沾光,被劈成了两半。
一时间,整个村里都人心惶惶。
七月十五鬼节出生,当天又出现这么多诡异的事情,村里人都说我是个不祥之人,克爹克娘的命。
村里人还说,我爷爷干了一辈子的出马仙,请神无数,定是因为泄露了天机的缘故,我家里才会遭此横祸。
更有人跑到家里来,劝爷爷把我这个煞星扔了。
爷爷一个生气,举着䦆头朝着来人脑袋上砍;奶奶举着武王鞭,甩的噼啪作响,朝着来人身上就打。
吓的村民抱头鼠窜,再也不敢当着爷爷奶奶的面,瞎嚼舌头。
尽管我是村民嘴里的“煞星”,爷爷和奶奶却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两个人辛苦把我拉扯大。
由于我七月半鬼节出生,是村里人嘴里的煞星,村里的小孩,从来不跟我玩。
可我一点也不感到孤单寂寞,一直有几个穿着古装衣服的哥哥姐姐陪着我,又是教我写字,又是教我画画。
爷爷眼瞎看不见就算了,可奶奶也像是看不见他们似的,从来不跟他们打招呼。
好多次,我在院子里跟着哥哥、姐姐说话的时候,从我家大门口走过的村民,都惋惜的摇晃着脑袋,嘴里唉声叹气,说什么龙家一脉算是完蛋了,唯一的后人还是个傻子。
五岁那年,村里的混小子大奎手里攥着一把糖,故意来到我家门口吧嗒嘴,我馋劲上来了,跟着大奎就来到了村前河。
大奎说,只要我敢跳下去,他把手里的糖都给我。
我跳了下去,大奎却差点没有了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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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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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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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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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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