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里又说成亲前双方不能见面,虞子骞守虞子宁的院子比守哪儿都严格,薛千霁都怀疑他是不是借机报复,几个月下来,两人还真没有见面的机会。
幸而到处都忙着,也歇不下来,八月初八也快到了。
这天夜里,桃枝服侍着虞子宁漱洗完,正拿着巾子替虞子宁擦干长发。
“明日就是正日子了,小姐今夜早些休息。”
虞子宁和桃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桌上的铜镜里映着她肤若凝脂、艳如桃李的小脸,烛光闪烁间,虞子宁的唇角勾起明显的笑意。
摸着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桃枝收拾了东西,退出去的时候瞧见来人行了个礼。
虞夫人将侍女留在外头,拉着虞子宁坐到床边。正好奇着虞夫人的来意,就见虞夫人掏了一本小册子出来。
“这事本应当找个嬷嬷来教你,只是顾及着你害羞,怕嬷嬷讲你不认真听。”
当晚,虞子宁红着发烫的脸颊,怀里像是揣着只兴奋的小鹿进入了梦乡。
被叫醒来的时候,虞子宁还晕晕乎乎的,桃枝柳枝领着其他侍女熟练地给她换上大红嫁衣。
嫁衣是皇上特赐让宫廷绣娘缝制的,金线在精致的红色锦缎上蔓延出漂亮的缠枝纹路,在烛光下闪着细腻的光。前襟浑圆的珍珠缀在嫁衣上,随着虞子宁的动作轻轻地晃动着。
特地请来的全福太太已经准备着替虞子宁开面梳妆了,这样漂亮的新娘子真是少见,全福太太拿着细线替虞子宁绞了面,细细描出她精致的五官,虞子宁对着镜子抿唇一笑,当真是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梳子,全福太太梳过虞子宁柔顺的黑发,嘴里还念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绾好发髻,戴上沉重的凤冠,虞子宁接过团扇,今日的装扮就算是准备完毕了。
虞夫人推门进了屋,看见候着的虞子宁,都愣了愣神。
“快到时辰了,多的话也不说了,只望你们今后能平平安安。开心快乐地过日子。夫妻之间,有事也得多互相担待着。”
“我明白的,娘亲。”
门被叩响三声,随后传来虞子骞的声音,提醒着时间到了。
今日里虞子骞要背虞子宁出门,他穿着一身锦绣长袍,也刻意打扮过的样子。
“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可别忍着,千万记得托封信告诉我,无论如何哥哥都会护在你身后。”
“咱们宁宁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不开心就回家,哥哥养得起你。”
虞子骞一路絮絮叨叨的,都是虞夫人听见一定会拧着他耳朵骂他的话,虞子宁却搂紧了他,眼泪漫了上来又被悄悄擦掉,尽量不影响到妆面。
小心翼翼地将虞子宁送上了花轿,看了好几眼用团扇遮面的妹妹,虞子骞才不舍地放下轿帘。
花轿隔绝了一些声响,让外头的声音显得真实又虚幻,上一世嫁人时的情形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只是这一回已经完全不同了。
前些日子,薛家的彩礼、宫里的赏赐已经在皇城里引起了不小的讨论,今日的大日子,街道两边已经围满了人,熙熙攘攘的。
绕着定好的路线绕街之后,花轿终于平稳地来到了薛千霁如今的府前。琇書蛧
虞子宁弯腰下轿,视线与候在轿边的薛千霁对上了。
她见过平日里公子似的薛千霁,见过战场上一身银甲、意气风发的薛千霁,但是一身婚服的薛千霁还是忍不住让她失了神。
精致的红袍衬出男人结实的腰身,薛千霁桃花眼勾出温和的笑意,朝虞子宁伸出了手。
虞子宁左手执扇,右手搭上薛千霁的手,半垂着眼睑,一副娇羞的模样。
之后便是顺理成章的步骤,虞子宁周身一片红海,只觉得恍惚坠在梦境里,手心里温暖而真实的触感又将她带回现实。
这不是梦境,不是虚幻,而是真实,她逃离了过去的噩梦,有了不一样的现在和未来。
旁边礼官拖着长音的一声“礼成”,薛千霁捏了捏虞子宁的手,朝她做了个口型。
等我。
虞子宁将桃枝柳枝都带了过来,薛千霁还特意安排了一个管事侍女在院子口候着。
“想着少夫人定然是还饿着,房间里备了些易使用的糕点,夫人先垫垫肚子。”
“少爷交代过了,少夫人若是累了,可以先卸了礼冠,在家里咱们不必拘着这些规矩。”
管事侍女是薛千霁特地挑的,识眼色又有经验,嘱咐好了就退了出去候在房门外,留着屋内给虞子宁。
虞子宁将团扇放在榻上,吃了些糕点,就坐在榻上等着薛千霁。
昨夜虽然睡得有些不够,但当下兴奋的心情太过,实在没有休息的心思,外头日光绰绰,隐约传来热闹的人声,也不知何时才能停下。
旁边桌子上还放了两本书,不知道是不是给她准备的,虞子宁半倚着榻翻看了起来。
薛千霁回来得比预计得要早,瞧见他回来,虞子宁下意识伸手去拿遮脸的团扇,却被薛千霁按住了手,接着虞子宁就闻见了他身上清淡的酒气。
“喝酒了?”
“嗯。”
薛千霁压着声音、顺着力坐在虞子宁身旁,团扇和虞子宁手里的书被摞在一起,扔在了旁边的小几上。
“诶!”
顺着这道力,薛千霁直接压在了虞子宁身上,虞子宁被他撞得晃了晃,头上的钗环撞出清脆的叮铃声。
抬手搂住他的腰,虞子宁娇嗔了他一眼:“合卺酒还没喝。”
薛千霁这才起了身,端起桌上的酒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虞子宁,虞子宁对上薛千霁的目光,手臂相交,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还没来得及将杯子放下,薛千霁就凑了过来咬住了她的唇,他身上的酒气愈发浓郁地绕在了她的周围,熏得她双颊发烫。
带着薄茧的手指顺着虞子宁仰着承受的脖颈勾到她细嫩的脸颊,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吮吸住她的小舌。房间里压抑的呼吸声和衣料的摩挲声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薛千霁才不舍地放开她的唇舌,低眸看着搂着他的腰细细喘息着的虞子宁。
虞子宁脸颊已经染上了酒醉似的红晕,眸光里流转着朦胧的水光,在烛光下闪烁着勾人的神色。
她黑发上的钗饰已经有些歪倒,薛千霁压出点耐心,开始拆卸着她头上的发饰,金制的钗环被耐心地摆放在旁边的小案上。虞子宁埋头在他怀里,感受着发丝上传来的细微的痒意。
终于,头饰被卸了个干净,虞子宁的长发瀑布似的坠在身后,在榻上弯出溪流似的小卷,薛千霁的手顺着长发抚摸至腰际,掐着虞子宁的细腰又深深吻了下去。
身上的大红喜服一件一件从榻上滑落至地面,虞子宁只觉得自己像是风中的枝叶,被不知何处袭来的风摇晃得弄不清方向。
偏偏身上人灼热的气息还喷洒在她的耳际,暧昧沙哑的呻吟像是小蛇似的、灵活地钻进了耳道:“宁宁……腰……”
虞子宁还没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就感受到他的大掌抚着她的腰际,往上一托。
被白皙的贝齿扣住的殷红的唇瓣终于抑制不住地漏出来难耐的低吟。
“轻……轻点……”
窗外的桂树被风摇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着不知何处传来的“吱呀”声,桂树叶上的凝露也承受不住摇晃,落入树根肥沃、柔软的泥土里。
-
虞子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疼,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想必薛千霁吩咐了人不要来打扰她。
听见房里的动静,得了虞子宁的应之后,桃枝身后跟着一众侍女进了屋内。桃枝打量了一眼自家桃色艳艳的主子又连忙低下头,帮着虞子宁梳洗打扮。
府里头的人早先都被薛千霁特意训过话了,对虞子宁没有不敢尽心尽力的。
用过早饭后,管家也过来帮着虞子宁适应着府里头的事宜,还特意转告了薛千霁的话,说是为了婚事堆积了不少公务,今日可能会晚些回家。
虞子宁低头翻看着账本,嘴角不自觉勾着笑意,薛千霁几乎把所有的事都替她打理到了,她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耳垂,那里仿佛还沾染着昨夜的炽热。
成婚第一天却是难得地清闲,薛千霁单独立了府出来,也吩咐了下人,让虞子宁务必先休息好身子,不必为其它事烦扰。薛将军和薛老太太也特地送了礼品和药膳过来,交待她不必过府请安了。
一日的光景就这么慢慢悠悠过去了,日落时分,虞子宁估算着薛千霁快回了,提着灯特地去了街口候着。
薛千霁骑马回府,瞧见街口那道娇小的身影,倏尔便加快了速度,到面前时灵活地翻身下马,握住虞子宁的手。
“怎么穿着这么单薄在这儿等?”
虞子宁眯着眸子,歪头娇俏一笑:“自然是来接我家夫君。”
薛千霁盯着她,桃花眸中意动,将人搂入怀里。
感受到他的情绪,虞子宁蹭了蹭他:“日后都会有的,我们会长长久久、幸幸福福地在一块。”
月儿已经高上了梢头,月色下一对璧人携手缓缓往府里头走去。
月光历经千年而不变,必也会在天际见证他们的日后。
他再也不是那个自幼失去母亲后,什么都得不到的人,她也不是那个被算计得在痛苦中失去生命的人。
岁岁年年人不同,唯此情不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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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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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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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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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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