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明呼吸一窒。
感觉要被整片红给淹没掉了。
随之而来的是急促的呼吸,以及烦躁不安的心绪。
那种烦躁,让他厌恶一切,憎恨整个世界,其中——包括自己。
“叔你怎么了?”花小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原本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只剩下暴躁的因子。
宋黎明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像是要把她的肩膀给捏碎了,仿佛她是敌人,不共戴天之仇。
“叔你是不是困了?我给你唱首儿歌好吗?”花小灿感觉到尖锐的疼,脸色煞白。
宋黎明给她的回应却是让她更疼,他的五指松开又握紧,每一次都更用力,一直反复。
“丢手绢丢手绢,悄悄地丢在小朋友们后边,不许哪个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丢手绢,丢手绢……”
花小灿轻轻地唱,声音柔和,另外一只手轻轻拍着宋黎明的肩膀,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眼前的男人渐渐放松下来,捏着她的肩膀的手,也慢慢放松了。
花小灿发现,还是唱丢手绢,他比较容易安静,于是就一遍一遍地唱。
最后,他再也不捏着她的肩膀,但手还搭在她肩膀上,花小灿把他人往自己怀里拨,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她拍着宋黎明的背,轻轻的,一下又一下,嘴里不断唱着儿歌,轻声的,温柔的,充满温暖的。
宋黎明的身体一点一点压在她身上,居然慢慢睡着了。
花小灿不再唱歌,拍他背的手也渐渐慢下来,最后静止在他后背上,一动不动,就这样一直到达龙胤尊邸。
梁策和武晋都有点手足无措。
已经到家了,但是他们的宋总还在沉睡。
他们可承担不起叫醒宋黎明的下场,这位爷的起床气太可怕嘞。
而且,前天晚上宋黎明没有睡觉,昨晚上也只睡了几个小时,现在能够睡着,他们也不忍心喊人啊。
花小灿对梁策对了下口型:开车门。
梁策震惊,指指宋黎明,又指指车门,在问:真的要开?
花小灿点点头:开门。
梁策只好硬着头皮打开车门,花小灿是背对着车门的,宋黎明整个人靠在她身上,长腿长手的他在宽大的车里,多少显得有些拥挤。
花小灿一只脚退出车外,站定之后,另外一只脚还在车里抵着宋黎明,缓缓地将人抱出来。
宋黎明被吵到了,剑眉皱起来,下一秒就要醒。
花小灿轻轻唱:“丢手绢,丢手绢……”
并且慢慢稳稳地往前走。
男人的眉渐渐放平了,又重新睡着了。
梁策和武晋面面相觑!
从彼此眼睛里看到浓浓的震惊!
梁策:踏马的,我们宋总喜欢听儿歌?
武晋:踏马的,还是丢手绢?宋总小时候没玩过这游戏吗?
梁策:踏马的,我们宋总接近一米九,在少夫人怀里……太违和了!
武晋:太踏马违和了,看那双大长腿都要掉地上去了。这么一看,少夫人真是太娇小。
梁策:如果宋总醒来,发现抱他下车的人是少夫人,宋总会不会觉得社死了,然后雷霆震怒?ωωω.χΙυΜЬ.Cǒm
武晋:太踏马可能了。
梁策:所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假装没见过,这样宋总也就不会社死了。
武晋:太踏马对了!!!
于是,一文一武两个特助,瞬间上车,溜得贼快。
司马管家看到花小灿抱着宋黎明进来,而且宋黎明是睡着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梁武两个特助。
秦拓见多识广,挑了下眉梢就过去了。
司马管家示意所有人别说话,全都出去,不许发出一丁点声音,花小灿直接抱着宋黎明回房间床上睡去。
然而,刚把人放床上,对方就手脚并用扒拉她,嘴里还呢喃:“妈……”
花小灿:“!!!”
辈分倒也不用这么大!
花小灿只好俯身,继续轻拍他的胳膊,安抚他的情绪,轻唱“丢手绢”,渐渐地,宋黎明又重新睡去了。
花小灿站在床边看他一会儿,想把他眼镜给摘了,但是想想,就算了。
八点钟了,宋黎明没醒。
九点钟,十点钟,十二点钟,三点钟……六点钟。
天色渐渐亮了,宋黎明这才醒来,睡得太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白净的脸上有点茫然,黑亮的头发软塌塌的,还有一撮呆毛立起来,温润干净,昔日那种冷冰冰的霸总气质这一瞬间离家出走。
整整一分钟,宋黎明都处在“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中,渐渐地才回过神来。
那么,他从昨天傍晚七点钟左右,睡到了现在早上六点钟?
十一个小时。
多少年了,他没有一口气睡过这么长的时间?
很难得的是,有种久病痊愈的轻松感。
昨天,他好像梦到妈妈了,妈妈在他耳边唱歌……可是……
宋黎明转头,终于看到了窝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花小灿,她纤长的身子蜷缩成一团,面容干净恬静,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
所以昨天其实不是妈妈照顾他,而是花小灿?
……
六点十分,花小灿醒来,活动了下脖子,发现大床上空无一人,宋黎明不见了。
“大叔……老公?”她赤脚踩在地板上,找了衣帽间,卫生间,都不见宋黎明。
也许下楼去了。
花小灿回房间洗澡换衣服,昨天沾染了别人的气味儿,她记得的,现在全都洗掉。
换上干净衣服,头发还冒着湿气,她下楼去找宋黎明,发现客厅、餐厅都没有宋黎明的身影。
“我老公呢?”她脑袋探进厨房,问秦拓。
秦拓给她拿早餐的动作一顿,“睡迷糊了?大早上找我要老公?”
“昨晚上我在他房间里睡觉的,但是早上起来就不见他了。”
秦拓顿时瞪大眼睛,放下碗碟,冲过来抓住花小灿的手,“什么?昨晚上你和他睡在一起了?我们还没摸清他的为人,你怎么就和他睡一起了?女孩子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啊!
花小灿抿了抿唇,“只是睡在一个房间里,什么也没发生。不过这是迟早的事情,我也不着急。”
说完,她嘴角还抿开了一抹笑。
秦拓:“……我刚才让你学会保护自己呢?大清早的他就不见人……卧槽?他不会又去……”
秦拓哆嗦了下,脸色苍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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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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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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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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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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