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这噩耗跟我关系不大,是我的一个表姨夫得了肝癌,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
给我打电话的是表舅,那个表姨跟他是亲兄妹,他知道我现在干这行,就想替表姨问问我,表姨夫还能有多久的寿,还能不能救过来。
我跟这个表姨夫虽然不熟,也见过两次面,挺好的一个人,老实巴交的,面慈心善,大概也就五十岁出头。
所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是挺纳闷,为什么这些癌症什么的,专门找这些善良的好人?
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吗?
看着表舅给我发来的照片,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表姨夫。
他大概是在一个月之前确诊的,短短的几十天时间,人就脱相了,看起来已经有些陌生,完全不像他本人了。
看了照片,我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三到五天之内。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告诉了表舅,他呆了呆,“哦”了一声。
听得出来,他也有些悲伤和感慨。
然后他叹口气,对我说了一句话。
“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一辈的人,也开始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谁都逃不掉啊。”
表舅是个有些势利眼的人,但他这句话,说的倒是真情流露,发自肺腑。
我明白,他并不是为了那个表姨夫难过,而是看到了同辈的人开始离去,想起自己的人生,差不多也快要走向倒计时了。
我让表舅不要想太多,他也才五十多岁,身体又好好的,未来还有几十年呢。
接下来,我还买了点东西,特意去医院看望,不过这也就是尽一尽心意,毕竟知道了,不去也不好。
我去的时候,表姨夫已经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了,本来还记得我的名字,可是聊了没有三句话,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我放下点钱,安慰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
表姨追了出来,悄悄问我,还有多长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心知肚明,他现在就等着咽气了。
我告诉表姨不要多想,早点准备准备东西吧,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回到家后,大概也就是第四天晚上七点多,我在家里看电视喝茶,却不知为什么,忽然身上一冷,然后心脏有些发紧。
这突如其来的感应,让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会不会是表姨夫走了?
不过我也没问,静了静心,然后该干嘛干嘛。
到了第二天下午,表舅打来电话,跟我说:“你小子看的太准了,昨天晚上六点半左右,你表姨给我打电话,说你表姨夫要不行了,等我赶到那的时候,也就是七点出头,人就已经没了。算下来,果然没超过五天。”
看来,我昨天晚上的确是感应到了,表姨夫去世的信息。
不过表姨夫出殡的时候,我并没有去。
因为从人情上来说,他在住院的时候我去探望过了,而且也留了钱,这就不差事了。
而且我跟他家一点都不熟,去了也不认识谁,也挺尴尬的。
表姨夫离世,留下了一个十多岁大的女儿。
我那表姨身体不好,家里条件也挺差,还有一堆外债,其实是挺可怜的。
葬礼的事情,是表姨夫家的亲戚帮忙处理的,因为她自己身体不好,到了殡仪馆就哭的不行,什么都办不了。
据说,仪式弄的很简单,或者说很潦草,压根就没什么仪式,自然也没有墓地,骨灰盒就那么放在了火葬场的寄存处。
我听说过,除了唏嘘,也就只能唏嘘了。
这件事,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表姨夫出殡的第三天,当天晚上十点多,我正在堂前打坐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很刺激的事。
当时我正专心致志的打坐,观想着我自己坐在白云上,周围罡风猎猎,白云飘飘,我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穿着一身白衣,披着长发,那感觉是相当的哇塞了……m.χIùmЬ.CǒM
我正在这臭美呢,忽然眼前景物一黯,漫天白云眨眼间就变成阴雾惨惨,然后我那个刚刚去世三天的表姨夫,就出现了。
只见他穿着一身蓝布寿衣,垂头丧气的,满脸都是愁容。
而且,在他身边还有两个长得怪模怪样的大鬼,一左一右抓着他!
这两个大鬼,怎么形容呢……
长的是支楞巴翘的,奔儿喽瓦块的,要多磕碜有多磕碜。
我这身上刷的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特么的,显然是阴司里的鬼差,压着表姨夫来找我了!
可问题是,他们找我嘎哈啊?
就在这时,我那表姨夫开口说话了。
他一脸愁容,唉声叹气:“小凡啊,我来求你帮个忙,给我家里捎个信吧。”
我定了定神,问他:“你怎么了,让我给家里捎什么信?”
他哭丧着脸说:“家里没给我烧钱啊,我到了下面等了三天,也没等到钱,人家差官老爷一直跟我要,我也拿不出来,就只能来找你求助了,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你帮我给家里带个话吧。”
我有点惊讶,因为这人都没了,按理说是必须要烧点钱的,可这怎么……家里没给他送钱?
我知道他不可能撒谎,因为这明晃晃的两个鬼差大哥在这呢,手里都拿着锁链,虽然没绑着表姨夫,但也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看那表情,我都脑补出他们押着表姨夫来找我的时候,肯定是凶巴巴的,逼着他来要钱。
不过这倒也正常,每个人去世上路,到阴司这一段路都要用钱的。
别的不说,就光沿途打点,就得不少钱。
有人可能会说,我都死了个屁的了,俩腿一蹬再也没有烦恼,我打点谁啊?
不好意思,你在阳间是俩腿一蹬不管了,但是到了阴间,那就是开启新的生活。
人间什么样,阴间其实也什么样,甚至有些时候,比人间还难。
远了不说,就说这死人出殡的时候,为什么要撒纸钱?
因为这黄泉路着实是不好走,沿途都是孤魂野鬼,无依无靠的,看见有人要从这条路去阴司地府,那肯定会出来拦路。
所以抛洒纸钱,就是打点那些孤魂野鬼,为死者开路的,等于过路费。
看着表姨夫可怜巴巴的表情,我便对他说,不用担心,我明天一早就联系他家里,一定会给你送钱过去的。
他说那可太好了,等家里送了钱,我一定会来感谢你。
我说你可别来,收到钱该去哪去哪,没事别找我,大半夜怪吓人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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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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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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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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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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