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升给马叔打电话,说老太太已经走了,但不知是自杀,还是意外。
洗脸盆里都能淹死人,这实在是太离奇了。
我和马叔都颇为感慨,不管到底是老太太愧疚自杀,还是真的被老天爷收走了,这都是她的报应。
电话里,孙连升请马叔过去帮忙料理后事。
我相信,以马叔的做事风格,肯定会大赚一笔。
不过这次我没跟着去,我就跟马叔说身体不舒服,在家看店算了。
马叔也没勉强,他知道我不想管孙老太太的事,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孙家。
其实我这人,平时看着脾气好,也好说话,但用句东北话来说,我也挺”特“的。
如果我看不上的人,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我。
要不是这样,当初我也不会为了袁姐,而去得罪常爷了。
我总觉得,那个孙老太太,六十多年前杀人害命,把别人的儿子当成自己儿子,居然活了这么久,还享了一辈子福。
姚氏却在坟里受了六十多年的罪,直到现在才出头。
这实在是没有天理。
所以,我懒得管她。
马叔走后,我来到堂单前,看着上面一个个的名字,仔细端详。
自从出马立堂之后,我除了初一十五上香,都没仔细看过堂单。
记得当时写堂单的时候,胡妈就已经把四梁八柱各排教主定了。
掌堂教主是胡天龙。
胡家头排教主胡天霸,二排教主胡天罡,三排教主胡天青,四排教主胡天虎。
打刀胡天豹,收兵胡天顺。
黄家头排教主黄天霸,二排黄天龙,三排黄天虎,四排黄天刚。
扫堂黄天青,压堂黄天豹,看堂黄天彪,传堂黄天乐。
寻财黄天财,守财黄天库,串堂黄快跑,寻香黄淘气。
总护法是常天龙,黄快跑和黄淘气也是随身护法。
(前面写的黄家教主是黄天龙,为笔误,作者堂口黄家教主是黄天霸,抱歉。)
仔细看完这些名字,我心中感慨。
这一次请鬼上身,算是我出马之后头一回请仙家办事。
仙家很给力,事情办的很好。
但我到了现在还是有点像做梦一样,几个月之前我还在四处跑业务,对这些鬼鬼神神的事情唯恐避之不及。
可现在,我居然都能出马办事了。
或许这正应了小时候那个大神的话,我天生命带仙缘,怎么也躲不开的,注定就得吃这碗饭。
我在堂单前出了半天神,脑海里浮现出胡妈和潘迎莹跳大神的样子,不由苦笑。
“咱们以后,能不跳大神么?我实在是不想干这个,哪位仙家在,麻烦给弟子指点指点,就算不跳大神,咱们是不是也有别的方式修行……”
我不自觉地开口,望着堂单自言自语。
房间里一片安静,没人回答我,仙家也没给我提示。
忽然,身后有人噗哧一笑,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wWW.ΧìǔΜЬ.CǒΜ
“哪有你这么沟通的,人家都要点香打坐,才能接收到仙家的提示。”
是张文文。
我回过头,苦笑道:“我师父的确是跟我说过,让我每天静心打坐,和仙家沟通,说是有利于我的修行。”
这件事倒是真的,潘迎莹不但让我每天打坐,还让我回来后把佛堂供起来,早晚诵经,她说修佛功德最大。
如果我修佛修的好,那么就算以后不跳大神,也不要紧。
但我现在连家都没有,供堂单都要占用马叔房子,再供佛堂的话,实在不好意思。
张文文拎了点樱桃过来,已经洗好了,拉着我坐下吃樱桃,一边和我聊天。
她说的都是单位里的事,我没啥兴趣,不过看她开心的样子,也陪着她笑。
但我心里惦记着刚才的问题,有点心不在焉,张文文见我总是走神,便说:“要不我还是不打扰你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静心打坐,好好问问仙家。”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我就是不想跳大神。前几天胡妈给人破关,还喊我去帮忙,说我以后早晚也要学着给人办事,但是……我是真不愿意,我觉得太丢人了……”
张文文一听就乐了,笑着说:“那也没什么吧,你不是说过,你这是文堂,可以不像她们那样跳大神。”
立堂口那天,潘迎莹确实也说过,我这是文堂,仙家很稳当,所以我看事的风格,可能跟她们都不一样。
我点点头:“我就是想跟仙家确认一下,是不是以后都不用跳大神,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没什么顾虑了。”
张文文说:“对呀,出马本来就不是都要跳大神,我家那边有不少出马的,立堂之后该干嘛干嘛,上班种地一点也不耽误。我那个表姐,出马之后精神好多了,前几天去美容院上班了,她也不跳大神啊。”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总算宽慰了点。
说实话,只要不让我跳大神,其他给人查事看病,这些我都ok。
张文文是出来办事,抽空到我这来的,所以她只待了十几分钟就走了。
她走后,我心里就冒出个念头:我刚好在纠结跳大神这件事,张文文就过来给我宽心。
胡妈说过,有些时候仙家未必会直接给弟子提示或者回应,但会通过别人的嘴,用别的方式,来给弟子指点。
这样看来,真是半点不假。
于是我心中欢喜,便点了香,在堂前打坐。
这不是我第一次打坐了,但先前总是心中不静,坐几分钟就坐不住,也没什么感应。
或许是现在对仙家多了一份信任,心中多了一份释然,我才闭上眼睛,也就是两分钟不到,就感觉自己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然后,我就觉得似乎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地方,周围的景物都消失不见了,头顶仿佛是湛蓝碧空,四下里一片祥和。
我这次没纠结跳大神的事,而是在心里默念:哪位仙家在,有没有什么事指点弟子?
念叨了几遍,我就感觉好像有一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感觉很奇妙,其实每个人应该都有这种体验。
当你闭着眼睛的时候,如果有人悄然无声地站在你的面前,你明明看不到,也听不到,但直觉里就是知道有人在面前。
人的五感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但人还有第六感,也就是直觉,也就是所谓的意念。
在佛家有个说法,就是:色声香味触法。
这就是六识,也就是六根。
此时在我面前这人,应该是个女的,一身黄衣,大概二十多岁,长得很漂亮,眉目间带着一股英气,两个眉头微微上挑,一看就脾气大。
我知道这是有仙家来跟我沟通了,于是心中微笑,默默问她是谁。
很快,心中就有了感应。
她说,她是黄天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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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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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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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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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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