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张导不耐烦望向门外,还没见着人,就闻到了一股子臭鱼烂虾味儿,不禁捂住了鼻子。
“试戏结束,已经选好人了。”
门外的人不仅没走,还能隐隐听见似乎有肢体接触阻拦的声音。
“可导演,”那清冷到有些尖锐的女声带着急切道,“郭硕不是早在你面前推荐我了吗?今天的试戏不就是走过过场?”
张导听得头皮发麻。
这哪来的没眼色的东西,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能说的吗?
你有多大脸面,展开能绕地球三圈吗?
更何况,在这部戏最大的投资商面前,你让我承认和你私下有不可告人交易?
不行,今天这事一定得当面说清,要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阮思年可不管张导心中怎么盘算,她头顶碎烂菜叶,手扯着朱珠胳膊,一身腥臭味儿冲了进来。
身后是眼神躲躲闪闪的郭硕,似乎是想阻拦什么。
“导演,您提前看过我的照片,说我很符合这个角色,并且我还会弹钢琴……”
阮思年边说边委屈地哭了起来。
知道阮甜也要来参加试戏后,她就和朱珠定好了一条毒计:将阮甜骗到卫生间,然后泼她一头厨房洗菜水。
就算要追究,也只会怪朱珠。
到时候,自己还可以假意斥责朱珠,在阮甜面前装好人,和她继续做好姐妹。
反正朱珠有求于自己,就算吃了哑巴亏也不敢说出真相。
按理说这计策天衣无缝,对付阮甜那没心没肺的傻白甜,绰绰有余。
可为什么,最终受伤害的反倒是自己?
明明上一秒,还在吩咐朱珠去带阮甜来卫生间。
可下一秒,自己就像是中了邪,莫名其妙嘴里塞上臭袜子,还被绑了手。
最诡异的是,这中间的的变化,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记忆!
她“支支吾吾”地想要求救,可等来的却是一桶从天而降的洗烂菜叶腥臭脏水!
好不容易挣脱出了厕所隔间,看到的是拿桶想要邀功的朱珠。
阮思年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大家小姐教养,一巴掌将朱珠抽翻在地。
朱珠一脸委屈,拿出手机证明自己清白。
手机上确实是阮思年发给朱珠的信息,说已经将阮甜控制住扔进了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
朱珠只需要去宾馆厨房提一桶脏水就可以了。
朱珠捂着脸,伸出被被烫伤的手指:“思年姐,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你看我手也被莫名其妙烫伤了……”
阮思年平日里对朱珠的好脸色都是装出来的,现如今自己狼狈不堪,早就失去了对对方的耐心。
毕竟朱珠不过是手受伤了,自己失去的可是宝贵的试戏机会啊!
不行,要只是没了这个角色还没什么,她受不了的阮甜可能得到这一角色。琇書蛧
想到这儿,阮思年拉着朱珠冲到试戏现场,打算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朱珠身上,想靠着打同情牌,为自己争取机会。
想到这儿,阮思年开始了梨花带雨的哭戏表演。
张导看了眉头皱成了核桃皮。
当初只看阮思年照片,觉得她这种说好听是清冷,说难听是寡淡的长相,说不定还挺适合妹妹这个悲情角色的。
可那是没见到阮甜之前。
正应了那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见了阮甜,又见她展现演技后,张导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觉得阮思年能行。
就只说她这个长相,只能让观众觉得妹妹云茉好惨。
惨完了呢?没了!
阮思年的长相太有距离感,说好听点就是那种高级脸,眯眯眼模特。
没办法拉进和观众的距离,说简单说,没有亲和力!
更何况她口口声声说被陷害,哭了半天,雷声大雨点小,别说演技了,连感情都没有!
就这,还想要云茉这个角色?
张导冷嗤:“你不过是符合,又不是最适合。连试戏都能把自己搞成这个狼狈相,要是真让你演了这个角色,让整个剧组等你收拾干净利落?你知道开工一天又多少钱吗?”
阮思年:“……”
张导边说,边朝站得远远的白鹤岩、阮甜点头讨好。
阮思年顺着张导视线,看到了站在橘红色夕阳余晖中,头发丝都被染成了金黄色的阮甜。
宽大的病号服衬的她身形更加瘦小,娇弱不堪。
她一半脸红彤彤的,一半脸阴暗暗的。
光影之下,仿佛恶魔和天使的共生体,就那么似笑非笑看着阮思年,让她脊背发凉。
一向对自己真心诚意傻傻的阮甜怎么看着像变了一个人?
原本按计划,今天阮甜应该在和白鹤岩去领离婚证的路上出车祸,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出现在试戏现场。
可谁料,她不仅没事,来试了戏,还让自己成了被害人。
难道是阮甜搞的鬼?
不会的,不会的,这傻丫头,哪有这样的心机?
可听导演那话,这角色似乎是被阮甜得到了,凭什么?
自己连个试戏机会都没得到,这个角色就成了阮甜的了?
这不公平,不公平!
阮思年心下正气恼不平,忽的瞟见阮甜身旁长身玉立的白鹤岩。
两人站得极近,阮甜身上披着白鹤岩的西服外套,白鹤岩的手还虚虚地扶着阮甜的胳膊。
暖红光线为他二人镀了层金边,好像两棵并肩而立的树,既温柔又耀眼。
一时之间,爱慕、艳羡、嫉妒、痛苦的混合情绪涌上心头,让她神情扭曲。
白鹤岩,白鹤岩原本应该是我的!
她在内心怒吼。
阮思年的心像是吸满了柠檬汁的海绵,满是酸楚。
其实当初贪财的阮思年之父阮建涛,原本打算让阮思年和白鹤岩联姻结婚,扩大阮家的势力。
毕竟,阮甜长年养在乡下药香庄园,和主城区阮家大宅的父母妹妹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要是她嫁给白鹤岩之后不帮父亲的生意可怎么办?
可阮思年却死都不同意,这倒不是因为她爱郭硕爱得痴狂。
她私下里打听过白鹤岩,知道他不被他母亲白夫人喜欢,打发到国外上学多年。
又听说白鹤岩头上有道疤痕,容貌破了相。
一向心高气傲的她,自然不会选这样的人做自己的丈夫,这才和郭硕联手将阮甜送上了白鹤岩的床。
一来免于自己嫁给白鹤岩,二来还可以恶心阮甜。
可万万没想到,白鹤岩回国后还不到两年,便将白家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且地位有大力赶超郭硕之势。
早知道如此,当初为什么瞎了眼,放过这么好的男人,拱手送给了阮甜?
并且……他头上的疤痕怎么不见了?
这样既多金又帅气的男人要是怀中搂的是自己该有多好。
阮思年又蓦的想起刚见到郭硕脸颊红肿,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样。
心中恨意翻涌,让她一时丧失理智。
她知道阮甜和白鹤岩当时结婚时非常不愉快,更何况那时她还在上大学,因此二人隐婚,外人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夫妻关系。
并且像他们这个阶层的人,要想公布婚姻,可不是靠嘴说说就行了。
要是让其他人以为阮甜是个靠男人的小三,就算她能演“云茉”,进了剧组也会被鄙视!
阮思年眼珠子一转,视线在白鹤岩脸上停留了两秒,露出疑惑且惊喜的神色。
“姐夫,你在这里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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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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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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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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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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