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绾绾陡然拉住蔺北宸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北宸,我们反吧。”
蔺北宸心口一怔。
叶绾绾,“皇上知道我一直爱的人是你,他立我为后,只是为了削弱你的势力,避免你和我们叶家搭上关系,如今他知道我偷偷跑出宫来给你报信,他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找人暗中来以绝后患的。”
蔺北宸眸色中尽显挣扎,许久后他才深吸口气,扶着叶绾绾站起身。
“绾绾,今日时间不早了,你一路风尘仆仆,我命人给你安排营帐先休息吧。”
叶绾绾错愕的唤了一声,“北宸……”
蔺北宸松开叶绾绾,冷峻的眸子里晦暗不明,“剩下的事让我好好的想想。”
叶绾绾咬了咬唇,轻声开口安慰,“好,北宸,我知道太妃的死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是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蔺北宸眼中闪过一抹什么,至于是什么,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
叶绾绾转身走出营帐。
许久后苏牧回来禀告,“王爷。”
“安顿好了?”蔺北宸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疲惫,疲惫的不是人,而是一颗飘荡的心。
苏牧,“皇后不愿离你太远,我们只能在旁边替她重新支了一顶营帐。”
蔺北宸深吸轻叹,“嗯,她想要什么尽量满足,绾绾从小是在娇宠中长大的,这一路过来寻我一定没少吃苦,别委屈了她。”
苏牧应声,“是。”
他很少见蔺北宸这样,大多数时候苏牧眼中的蔺北宸都是沉默寡言的,像今日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还真是少之又少。
沉默半晌,蔺北宸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问,“王妃呢?”
苏牧,“王妃好像一个人去了后山,需要属下去找王妃回来吗?”wWW.ΧìǔΜЬ.CǒΜ
后山?她去后山干嘛?
“不用了,本王亲自去找她。”蔺北宸披上大氅迈步离开营帐,向着军营驻扎地方的后山走去。
他们离开皇城已经二十多天,若是按照往常的路程,现在也已经快到卓烈边境了,可是如今天寒地冻,确实耽误了不少行程。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除夕,军营里的士兵白日里把山上的飞禽走兽全部抓光了还是怎样了,蔺北宸一路上山,山上竟安静异常。
等他快登上山顶的时候,军营外的空地燃起了巨大的篝火,隐约可以听见喜悦的欢闹声。
池月娇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山顶上思绪纷乱。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想父皇,想母妃,想池染,想姝瑶,想司烨,想北漠的大好河山,又或者在想那个她最不应该想的人。
黑色的大氅从她身后拢了过来,将她完全笼罩了进去,只留下一个脑袋。
池月娇一惊,人下意识的就出拳朝后打去。
蔺北宸陡然一把从身后将她牢牢禁锢,“别动,一个人坐这干嘛?冷不冷?”
“你来干嘛?不用陪你的皇后?”池月娇挣扎着质问,语气里多少带着一丝自己不愿意承认的幽怨。
蔺北宸无奈的将她扣的更紧,他从身后紧紧的抱着她,两个人都笼罩在同一件大氅里。
“月儿,你也想家了吧。”
池月娇身形一顿,家,好遥远,是的,她想家,可是她早已经没有家了。
蔺北宸下颚在她脖颈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贴近了她几分。
“月儿,我也想家了,好想,我想我的母妃。”
蔺北宸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池月娇不知道他和叶绾绾刚才在营帐里做了什么,竟然把他累的连叹息都听起来好无力。
蔺北宸哑着嗓子哽咽道,“以后……我再也没有母妃了……”
池月娇的心倏地一颤,“蔺北宸?太妃她……怎么了?”
蔺北宸深叹,“母妃被我拖累了一生,到死也没有走出皇宫,月儿,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配为人子?”
一滴冰凉没入池月娇的脖颈,池月娇呼吸一窒。
蔺北宸环抱着池月娇,很奇怪,两个人明明都在看山下热闹的烟火,可是彼此却都红了眼眶。
“蔺北宸,太妃在天之灵一定会看着你的。”
“会吗?”蔺北宸无助的询问。
“嗯。”池月娇点点头,“在我们北漠,大祭司说人死后是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继续守护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的。”
池月娇说着伸手指向天空,“你看,也许那颗就是太妃化成的星星吧。”
蔺北宸顺着池月娇的手指抬头仰望星空。
冬夜里的繁星并不多,稀疏的几颗挂在天上,但却显得格外耀眼明亮。
蔺北宸看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喉头发紧,“是吗?”
“嗯。”池月娇弯起唇角,“是的,那一颗就是太妃,她一定是太想你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前来看看你。”
“会吗?”蔺北宸哑着嗓子问。
“嗯。”池月娇嫣然浅笑。
“那月儿的父皇母妃也在天上看着我们吗?”
池月娇浑身一僵,笑意逐渐被哀伤取代,“嗯,他们一直都在天上看着我,他们一直都会陪着我。”
蔺北宸环在池月娇腰间的手臂收了收,“月儿,那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这样你的父皇母妃就不会为你担心了。”
池月娇心倏地一颤,长长的扇形羽睫不小心就染上了晶莹。
蔺北宸吻向她的后颈,哑着嗓子呢喃她的名字,大氅下的双手也开始躁动不安……
——
昼起星灭,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晕染大地的时候,池月娇在蔺北宸的怀中醒来。
他们彼此依偎在大氅和轻裘里,山下的篝火只剩下余烟,整个军营陷入了沉睡。
这是新年伊始,军营里欢闹了整整一夜,谁都明白这是苦中作乐,因为很快,新的战争就要开始。
“蔺北宸,你看,是日出。”
池月娇整理好衣衫站起身指着天边巨大的火球兴奋的叫嚷。
东起日出,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欣赏过这样的景象,多久?好像只有儿时那次的迷路。
蔺北宸揉了揉酸麻的胳膊坐起身,他弯着唇角看向被晨光笼罩下的池月娇。
她的身上像被披了一层金纱,蔺北宸忽然觉得池月娇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即使经历种种,她依然还是能笑颜如花,就像年幼时的救他一命的她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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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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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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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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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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