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嘶吼一声,从公主背上跌下。
落地声沉闷,溅起一朵朵红色血珠。
七公主瞪着一双眼睛,瞳孔快速在室内闪动。
各式各样的刑具,被鲜血染得通红,罗列在公堂之上。
每副刑具下方,都有一滩散发腥臭气味的血泊。
公堂地面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蜷缩在一起,像一头被剥了皮的山鹿。
“娘!!”
张冲双手在血泊中交替上前,划出一道公堂地面原来的颜色。
“娘!!”
他爬到娘亲身边,撕心裂肺般呼喊。
地上那摊血肉,忽然动了动。
张冲伸出双手,悬停在娘亲身前。
他想将娘亲拥入怀里,左找找,右看看,却无处下手。
“谁?谁干的?”张冲大吼大叫,肾上腺素飙升。
“告诉我!谁干的?”
“是你吗?”
“是你吗?”
刚刚还在爬行的张冲,突然站了起来。
泛黄的皮肤开始发红,宽松长衫出现肌肉的轮廓。
手背上的青筋,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
他的速度奇快,一把抓起身边的衙役。
“是你干的吗?”
见过形形色色恶徒的衙役,仿佛一滩死肉。
被张冲拎起来,不敢反抗半分。
他根本没见过,人类的眼睛会红的发亮。
张冲正用这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衙役。
“先救人!!”七公主大吼一声。
多亏这一声提醒,还在发愣的衙役,免于被一拳爆头的命运。
“张冲!先救人!”七公主上前抓住他的肩头。
张冲愣了一下,如梦方醒一般丢下衙役,跪倒在娘亲身边。
立刻咬破手指,鲜血顺着指尖流淌。
他将自己的修复细胞、吞噬细胞、免疫细胞、有益菌群顺着血液落在三娘身上。
与此同时,七公主解开长裙腰带,掉落一连串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她蹲在地上来回翻找,嘴里不停念叨。
“哪去了?哪去了?”
张冲喘着粗气,热浪扭曲他鼻下的空气。
他控制细胞与菌群,在娘亲体内快速工作。
随着灵力游走三娘全身,张冲不得不接受事实,娘亲的伤情,比自己刚来时还要糟糕。
不知这伙人用了什么手段,在用刑之时,一直让娘亲保持清醒状态。
他们不想要娘亲的命,更像是有意在折磨她。
“不够,不够,不够。”张冲嘴里不停念叨。
“找到了!”七公主喊叫一声,握着一个指肚大小的青色瓷瓶,来到张冲面前。
“这里有一颗回魂丹……”说话间,七公主打开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药丸。
“吃下这颗药丸,就算到了阎王殿,也能被拉回来。”
“不够,不够,不够。”张冲抬着手指,盯着流下的血柱,如痴傻一般念叨。
“一颗就够了,多了我也没有。”七公主回话间,绕着三娘转了一圈,居然没找到服药的嘴巴。
一双凌冽如寒芒的双眼,死死盯着广陵城的白知府。
白知府被七公主的眼神,吓得倒退一步,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的嘴唇动了动,好似有话要说,又被七公主冒着寒气的一句话,噎了回去。
“你给本公主等着。”
七公主说罢,靠近那滩血肉。
近距离辨认后,找到被鲜血包裹的发丝。
又顺着头发丝,确认了三娘脸部的位置。
摸索个大概位置,将手中的白色药丸递了出去。
“这是皇家保命用的回魂丹,你快服下。”
那滩血肉没有一丝丝反应。
“这是皇家保命用的回魂丹!”七公主加大音量。
血肉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不够,不够,不够。”
张冲一股脑,几乎清空了全身免疫系统。
血脉中的灵力,全部进入娘亲体内。
“娘!!”张冲突然变得很激动。
“娘!醒醒,我是冲儿!”
“冲儿来救你了!”
七公主也发现了不对,还在微弱起伏的血肉,突然停了下来。
她来不及考虑,捏着那颗白色丹药,往自己认为是嘴巴的位置送去。
赌对了!
七公主长出一口气,指尖传来碰撞牙齿的触感。
还真是幸运,没想到只试了一次,就找到嘴巴的位置。
她捏住丹药,向嘴巴深处送去。
慢慢的,手指停了下来。
七公主一动不动,眼中有泪光闪烁,额头上冒出颗颗汗珠。
她不敢抬头去看张冲,只是吞咽口水。xǐυmь.℃òm
原来她没那么幸运,自认为的嘴巴,其实是头骨上的一处缺口。
七公主缓缓抽出手指,白色丹丸被染的通红。
鲜红的手指,捏着鲜红的丹丸,不敢继续尝试。
“张冲……你,你娘,死了。”
话音一落,白知府侧身望向身边的衙役,衙役心领神会,慢慢退到大堂后方。
“张冲,本公主会为你做主。”
“你敲响了龙脊鼓,本公主作为皇室成员,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只要你能找到证据,本公主答应你,你娘受的罪,我让这广陵城的知府,一样也不少。”
“我娘没死!”张冲咬牙切齿回话。
之前被他压制的沙门氏菌、金黄色葡萄菌、以及鼠疫杆菌,快速在他体内分裂繁殖。
裸露在外的肌肤,不断冒出红色疙瘩,黑色血斑。
红疙瘩爆裂,向外流出黄橙橙的脓液。
黑色血斑不断蔓延,填充他整张脸。
衙役们见状,纷纷向后退去。
“疫病,是疫病!”
白知府被吓的捂住口鼻,连连后退。
七公主不但没离开,反而靠近张冲。
怎么回事?
他不是已经服用过丹药,疫病怎么还加重了?
“张冲,把这颗丹药服下。”
七公主在地上捡起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丹药,递到张冲嘴边。
“服下。”
话音一落,七公主将丹药硬塞入张冲嘴里。
张冲咬紧牙关,不肯服下丹药。
“噗通!”
随着一声闷响,张冲双膝跪倒在地。
七公主举着药丸,指尖附近旁无一物。
很显然,张冲因失血过多,外加流逝大量灵力,他倒下了。
如今的他,悔不当初。
要知道会这样,还不如杀光所有人。
“张冲,赶快服下药丸!”
七公主追上张冲,再次递出药丸。
张冲却对那颗救命的药丸,视而不见。
双手艰难支撑身体,挪到血肉模糊的娘亲身边。
他仿佛一名踢满全场的足球运动员,随着裁判吹响比赛结束的哨音,瘫软的躺在草坪上。
张冲伸出一条淤青发黑的手臂,将娘亲拥入怀中。
他同样蜷缩身体,将娘亲包裹在身体内。
再将下巴放在娘亲头顶,用仅剩一点气力,小声嘟囔着……
“娘,冲儿来到这里,见到了娘,非常开心。”
“冲儿现在不喜欢驭兽师了。”
“冲儿只想……只想和娘一起,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娶妻,生子……”
“有个娃娃,叫你……奶奶……”
“冲儿看到了。”
“娘有头发白了,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看着两个孩子追逐打闹。”
“追逐……打闹……争着要奶奶第一个,第一个买糖……”
张冲的声音落下,双眼慢慢闭上。
广陵城知府公堂上,鸦雀无声。
白知府带着一众衙役,躲得远远地。
只有七公主立在母子二人身边,一言不发。
也只有她,听到微弱的声响。
“砰……砰砰……砰……砰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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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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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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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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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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