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恢复意识,鼻尖闯入一阵浓浓的草药味,令他非常不爽。
老子是累趴下了,需要营养和输液,熬中药是几个意思?
可想到这个项目完成后,就能晋升实验室主管,也就算了。
无奈叹息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正准备抱怨几句,话到嘴边却卡在咽喉。
周围的光线昏暗,却也能看清,这里绝不是病房。
很像去年公司团建,住过的一个简陋仿古民宿。
张冲不解,自己任劳任怨的工作,就换来这?
房间充斥着浓郁厚重的草药气味,熏得他心烦意乱。
别的先不管,赶紧处理掉这难闻的气味。
大脑下命令翻身下床,却发现身体一动不动。
没来由一阵眩晕与剧痛,豆大的汗珠爬满额头,痛的他从口鼻处挤出细微的声音。
“冲儿,你终于醒了!”
房间传来女人的声音,这声音他并不熟悉,却能喊出自己的小名。
张冲侧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材矮小消瘦,着青裙的女人,猛地站起来。
她与张冲对视一眼,便火急火燎的倒出药汤。
“冲儿,忍一下,汤药马上就来。”
说话间,女人双手捏住碗口疾步而来。
小心翼翼坐在床边,举起瓷勺放在嘴边吹了又吹。
张冲此时的眩晕感与疼痛减缓,也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一个地球人的灵魂,穿越到异界一名同名同姓的躯体内。
而面前这个女人,正是这副躯体的母亲。
“冲儿,快喝药,喝了就不疼了……”说话间,女人挂着慈祥的笑脸,泪水却不争气的往下流。
张冲仔细看了看她。
她有着一张鹅蛋脸,眼睛像杏仁,黑色瞳孔很大。
五官精致,放在前世,能秒杀一众网红。
女人微笑着流泪,将汤勺递到自己嘴边。
“冲儿,这汤药苦是苦了点,可良药苦口……”m.χIùmЬ.CǒM
她一边向汤勺吹气,一边宽慰病床上的张冲。
张冲并未听她在说什么,双眼盯着女子手中的汤勺,内心涌出一阵酸楚。
“原来,这就是被妈妈照顾的感觉。”
魂穿异界前,张冲从未见过母亲,父亲又是个烂赌鬼。
他能活下来,都是老天爷开恩。
到了上学的年纪,他比任何孩子都努力。
他知道,只有拼命的学习,才能坐在温暖的教室。
童年的经历,养成了张冲独立、抗压的性格。
无论什么事情,他总喜欢一个人完成,能不麻烦别人,绝不麻烦任何人。
就连生病看医生,亦是如此。
女人将吹至温热的汤药送到张冲嘴边。
“冲儿,来喝下……”
张冲没有抗拒,体会被母亲照顾的感觉,缓缓张开嘴巴。
汤药极苦,却胜似甘泉。
一股暖流刚滑过咽喉,食道立刻传来烈火灼烧般的剧痛。
“噗!”
张冲一口喷出汤药,紧接着咳嗽不止。
“咳咳!咳咳!”
每咳嗽一声,五脏六腑仿佛被人撕扯一般。
汗水瞬间打湿头发,一口口黑血从口鼻中喷出,溅的到处都是。
“冲儿,你怎么了?”
“冲儿,你怎么了?”
女子不知所措的焦急询问。
为了不让她担心,张冲努力控制身体,咳嗽渐渐平复下来。
与此同时,他对这副躯体有了明确的判断。
“身体多处骨折,疑似高空坠落所致。”
“内脏全部震碎了,出现衰竭的情况。”
“就这副身体,连现代医学都救不活!”
想到这里,张冲缓缓闭上眼睛。
“……这是老天爷开恩,让我在临死前,感受一下母爱。”
“这辈子,被人说要强,说爱拼,说鸡窝飞出金凤凰。”
“谁tm想拼,我不知道累吗?”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赶紧让我死吧!”
一张冰冷的手掌,小心翼翼擦去他嘴角的淤血。
“是娘不小心,是娘不小心……”
“冲儿,你忍一下就好,这副药,可是娘求薛神医开方子。”
张冲闭口不言,冰冷的手掌,继续抚摸他的面颊。
“你不是答应娘,等伤好了,就好好修炼灵力,成为驭兽师。”
听到这句话,张冲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出现当时的画面。
母子二人,当时就坐在这张床上,说出那句约定。
“好不了的。”这是张冲来到这个世界,说的第一句话话。
“胡说!”女人骂过一句,继续道:
“薛神医名气大,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他人好心善,娘自幼便与他认识。”
张冲闭着眼睛,等死不回话。
“娘听说,临江县的牛武,被家里的疯牛顶穿了肚皮,肠子撒了一地,都被薛神医救活了。”
“还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三娘在家吗?”
女人侧头辨了辨声音,忙起身整理一下衣襟。
“是薛神医来了,娘说什么了?他人好心善。”
“冲儿有什么不舒服,要赶紧说出来。”
快语说罢,立刻跑到门口,拉开木门,嘴角露出笑容。
“薛神医,您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说话间,一名身穿长袍短衫的中年男子,迈步进入室内。
男人瘦高,面色红润。
在房间内左顾右盼,缓慢踱步。
“张家在广陵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怎么就让自家人来守灵堂?”
女人脸上漏出尴尬神情,岔开话题。
“薛神医,麻烦您给冲儿把把脉,看看……”
话未说完,便被薛神医打断。
“先不急。”
说话间,他看一眼病床上的张冲,继续道:
“三娘,你来抓药时,说是银两不够。”
“这……”
“别紧张,我不是来要钱的。”薛神医走到三娘身后,手掌拍在她的肩膀。
三娘浑身一颤,挤出一脸笑意。
“薛神医,您宽限我几日……”
“啊!!”
三娘话未说完,便是一声惊叫。
薛神医手掌用力,扣住三娘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
“知道你没钱,我来换个方法收钱。”
说话间,双手开始撕扯青衫。
三娘反手扣住薛神医手腕,用力向下压。
“别这样,我有钱,我有钱。”
“有钱?现在就拿出来!”薛神医厉色开口,嘴巴贴在三娘耳边继续道:
“谁不知道,你生了个没爹的野种。”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老子面前装矜持!”
“赶紧给老子脱!”
“你不脱是吧?老子帮你脱……”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张冲气血翻涌。
五脏六腑在这一刻,仿佛热水中的巧克力,正在加速衰竭,喷出一口口黑血。
“娘……”
一声来自孩子的呼唤,让三娘爆发出惊人的力道。
她猛地挣脱束缚,向木床跑去。
“冲儿,娘没事。”
“回来吧!”
薛神医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三娘。
手臂一用力,再次将她扯了回来。
抓住三娘的头发,抡圆了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过后,三娘踉跄栽倒。
与此同时,张冲立刻冷静下来。
他没有片刻犹豫,便决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救下这名女子。
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口递到嘴边的汤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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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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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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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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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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