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右之的鼻子也有些酸,联系不到麦穗的日子里她也是悬着一颗心,现在终于见到人了,不单是悬着心放下,随即涌上心头的就是对麦穗的浓浓思念,当下便拍着麦穗的背,柔声安慰道:“又不是分开多久,怎么一见到就哭鼻子,不好看了哦。”
麦穗肩膀一抽一抽的,骂闵右之道:“你还把豆蔻留在常州了,没人照顾你,也不想想我该多担心啊!”
闵右之叹了口气:“亏你还长我几岁,怎的现在还抱着我撒娇,不觉得丢人?”
麦穗依旧是哭:“那我不管,长你多少岁我都要靠着你吃饭,跟你撒撒娇怎么了!”
闵右之无奈,只得让她伏在自己胸口抽抽嗒嗒的哭完,这才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嘛,你一路上没事儿吧?”琇書蛧
麦穗知道她是想问华亭县的情况,解释道:“旁的倒是无事,咱们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就是在刚进太仓县的时候遇着山洪将山冲垮了,不得已等了好几日,官府的人才把路面修好,这才耽搁了时日。”
闵右之点点头,太仓县就在华亭县前头一个县,现在麦穗的药材到位,闵右之当即便道:“将带来的药材清点一下,明日随我下乡。”
说到这里,麦穗有些脸红:“药材在太仓县时,连日下雨,不少灾民感染了风寒,便散了两车熬了药汤救济了灾民,原本带的是十八车药材,现在就剩下十六车了。”
闵右之赞道:“做得很好,该帮就得帮,不愧是我的好麦穗!”
麦穗小脸一红,低下头去。
这一幕不少人瞧见,纷纷感叹闵大人艳福不浅,但这是后话,现在闵右之既然“病愈”,便一定要去看看自己的师兄,杭州府的知府,周涛。
下午,师兄弟两人再次碰面,闵蔓蔓拉着麦穗到后面去说话,闵右之坐在周涛床前:“我带了秦大夫来,叫他给你看看。”
说完示意秦大夫上前,周涛有些茫然:“你怎么就好了?”
闵右之点头,解释道:“京城的消息传下来了,他们现在不敢明面上动手了,放心。”
周涛这就知道了,闵右之的消息一递上去,现在满朝的目光都看着江南这边,若是这会儿闵右之再出什么“意外”,头一个脱不了干系的就是上官家,便是为了自己清白,这江南背后的势力都要保住闵右之。
不过闵右之总觉得有些奇怪,在京城时,她也曾调查过上官家的底细,相比于旁的世家,王家弄权,姜家尚武,徐家和胡家便是清流一派,地位超然,可上官家比起其他几家世家,便显得有些过于低调,若说是爱财,可上官家明面上的资产并不是很多,表现得也不是十分富裕的模样。
做世家做到那个地步,上官家的郎君出门吃饭竟然还吃不起白玉楼和樊楼之类的大酒楼,娘子出门交际甚至还有穿旧衣的时候。
那江南这巨大的钱财是送到哪里去了?上官家不为富贵,是为了什么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在江南敛财呢?
闵右之把这个疑问说出,周涛也犯了嘀咕:“难道江南一派和常州府并不是一个势力?上官家敛的钱财只有一个常州府?”
闵右之摇摇头:“若说要在江南官场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分一杯羹,不可能是两处势力,而且就算只有常州府,那上官家也不必过得如此寒酸呀!”
周涛也有些茫然:“说得也是,但上官家好歹也是个大族,若要驱使他家,就只有皇室了……”说到这里,他有些惊恐的看向闵右之——
皇室中人,敛了巨大的钱财,要做什么?
难道就为了奢侈的生活?可生在皇室,就已经是满天下最富贵的地方,还有什么欲望会需要用到这么大的钱财呢?
闵右之算了一下,光常州府一个县城半年的收益便是三千两银子不止,更不要说富庶一点的地方,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只有更夸张的,没有少的。
图谋什么需要用到这么多钱财?
若不尽快查清,乱世将起……
闵右之很快就意识到了周涛想说什么,尽管知道已经屏退左右,但她还是立刻环顾了下四周,最后厉声道:“师兄慎言!”
周涛立刻闭上嘴巴,愣愣的看向闵右之:“……不会吧……”
当年他为了躲开京城的党位之争不惜放弃翰林院的位置,将自己谋求下放到这江南来,谁知还是没躲过?
周涛有一丝丝惊恐,闵右之知道他在想什么,叹道:“咱们师承周先生,这世道若是乱起来,咱们师兄弟几个首当其冲,躲是没法子躲过的。”
周涛缓了缓,看向身后闵蔓蔓她们所去的方向,叹道:“我何尝不知,一个人便罢了,但如今有了蔓娘,怎么能放手去搏啊。”
闵右之道:“她不单是你娘子,更是我的姐姐,只有世道太平,河清海晏,咱们的家人才能过上好日子,再者说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必身先士卒,为家中女眷挡在前头,任前方是何等风雨,想刮到她们身上,也要过我这一关!”
周涛怔住了,闵右之是他们几个里年纪最小的,但却是脑子最活的,他原本只想偏安一隅,带着家人过安生日子,但江南水灾一事的出现告诉他,这不可能!若想安稳生活,必要先破后立,才能安定。
想到这里,周涛重重点头:“我知,若乱世起,我周怀沛则头一个站出来,和你们一起,平乱世,护百姓!”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闵右之有些不自在,安慰道:“还没到那个时候,不一定会这么遭,咱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先看好你的病,然后你赶紧好起来把杭州府的摊子接下,我这边要去你之前说的有了瘟疫的下辖县去瞧瞧。”
周涛先前只是没有得到治疗,身边的人也没有可信的大夫,这才局限至此,反复高烧,现在秦大夫来了,相信他很快就能好,至于那个下辖县:“……幸而收到了你的信,那几日我的信发不出去,但沈槐也担心瘟疫扩散,我便还能伸手管管此事,是下头的临安县头一个发现瘟疫,里头感染了的人都被我强制隔离了起来,派了人每日熏艾,若有死亡的,立刻便拖去烧了,倒还算控制在了临安,至于我后头病倒,便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了。”
闵右之当即点头:“我明日便出发去临安,看看那边的状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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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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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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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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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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